第61章 王夫人(1 / 1)

苏汐柔的生母王夫人,闺名王若兰,出生于江宁府的富商王家。

她自幼便显露出惊人的算学天赋,五岁时便能拨弄算盘,七岁己能替家中核对些简单的账目。

十岁那年,王若兰第一次从她父亲手中接过一本厚厚的账簿,那是王家名下最大酒坊半年以来的收支算册。她仅仅用了三天便将算册整理完毕,并且还指出了其中的三处错误。此后王夫人便顺理成章的接手家族中的部分生意。

王家乃是酿酒世家,酿造出的烈酒“竹叶青”在整个江宁府都享有盛名。

王家的“竹叶青”虽然名气大,但是在一些“有识之士”的眼中却算不得名酒。因为最早的竹叶青成酒的酒色并不是很清冽,有的酒窖里开出的陈酒甚至带着些许浑浊,因此竹叶青最多只能称得上是中等档次,而且在陈国人眼中属于那种极为烈的酒。

陈国权贵和读书人多喜饮清酒,因为陈国出产的大多数清酒度数都很低,而且清澈如水,十分好看,可以满足他们“千杯不醉”的虚荣心。

无论是在宴会上举杯相邀,还是学着书中的狂放之士,拧着酒壶放浪形骸,清酒明显比烈酒要好用得多。

否则如果在你正和三五个好友相聚,拿起酒壶对着瓶口牛饮时,本想展示自己的豪放姿态,却被壶中烈酒呛得首咳嗽,甚至将喝下去的酒给吐出来,那该是一件多么煞风景的事情。

因此这些人对于烈酒多有鄙夷之色,认为似竹叶青这种烈酒都是下等人喝的东西,有身份和地位的人都应该喝清酒。

在这种思想风潮的影响下,大多数陈国的酒商都是酿度数低的清酒,烈酒反而少有酒商问津。

也因此王家能够凭借竹叶青发家,毕竟大多数的穷人都更喜喝烈酒,不仅便宜而且够劲儿,大冬天的一口烈酒下去感觉浑身都是暖洋洋的。烈酒在这些粗人手中焕发生机的同时也更加受到陈国知识阶级的抵制。

王若兰十二岁那年,江宁府遭遇了一场罕见的寒冬,城内外的炭价飞涨,其余酒坊纷纷缩减产量以节省成本。

她却在翻阅账本时发现,往年冬季“竹叶青”的销量都会下降,因为竹叶青的主要消费者是贫苦人家和江湖人士,这些人到了冬季需要花费更多钱财取暖,没有了余钱买酒。

但是今年冬天却一反常态,竹叶青的销量居然上升了。经过调查后,她发现原来是家中一处酒窖的温度没有控制好,超出了之前的设定,竟意外使得今年酿出的酒浆更清透,挂杯如蜜,也就让竹叶青同时拥有了清酒的清冽和烈酒的醇厚。

改良后的竹叶青入口满是清香且不烧喉,令人回味无穷,但是烈酒的本质并没有被改变,因为其酒烈被清香掩盖,就容易多喝,也就更容易喝醉。

她向父亲提议,以后的竹叶青就按照这个配方生产,并且大力向以往瞧不上竹叶青的士子阶层兜售。她父亲起初犹豫,但见她眼神坚定,便决定一试。

果然,那年王家的“竹叶青”因酒质更胜一筹,在寒冬中卖出高价,而其他酒坊的酒味寡淡,反倒失了口碑。

借此机遇,王家的竹叶青迅速在知识阶层打开门路,因为这些读书人发现新的竹叶青不仅酒色怡人,而且入口甘甜不似烈酒。

虽然容易喝醉,但是酒醉之后的飘飘欲仙更符合他们放浪形骸的形象,于是竹叶青和王家一举成名。

王若兰十五岁及笄那年,父亲意外病逝,王家内部动荡颇深。她虽精通算学,却因女子身份始终无法正式掌握家族生意,只能暗中协助兄长。

然而,兄长不善经营,又轻信外人,最终导致“竹叶青”的秘方被竞争对手高价买通工匠窃取。

一夜之间,江宁府冒出七八家仿制“竹叶青”的酒坊,价格低廉,但品质远不如王家原酿。

王若兰曾试图力挽狂澜,她亲自调整配方,甚至不惜提高成本,用更上等的糯米和山泉水酿造,可市场己被低价劣酒冲击得支离破碎,王家酒坊逐渐门庭冷落。

王家日渐没落,再加上兄长整日挥霍无度,最终不得不变卖家产抵债。王若兰年方十六时,便被其兄长许配给苏家三房苏季渊为妾。

苏季渊娶她首先是看重她的外貌,其次才是她的经商天赋和陪嫁的几箱账本和酿酒器具——苏家当时正想涉足酒业,却苦于没有懂行之人。

嫁入苏家后,王若兰并未自怨自艾,而是默默观察苏家的产业格局。

她发现苏家的药材生意账目混乱,采买与销售脱节,常常高价购入劣质药材,低价卖出上等货。她便主动请缨协助管理,起初苏季渊不以为意,没想到半年后,药材行的利润竟翻了一倍。

苏老爷子发现她的天赋后,便决定将药材生意完全交给三房。

苏季渊起初还试图插手生意,但很快发现自己根本跟不上她的思路,索性放手让她全权打理。至于苏景鸿,虽然名义上是三房长子,但实际上对经商一窍不通,只喜欢练武。

所以药材行的实际掌控者,始终是王若兰。

王若兰今年年逾三十,只有苏汐柔这么一个女儿,因为她嫁过来不久后便展现出了自己强势的一面,苏季渊对她不喜却无可奈何,她在药材行中的地位无可取代,只能对她视而不见。

王若兰将苏汐柔视若珍宝,她将自己毕生所学倾囊相授,不仅教她算学,更教她如何在深宅大院中自保。

她曾对女儿说:“女子若无本事,便只能任人摆布。你若能看懂账本,以后嫁到夫家,凭此本事掌握家中核心产业,便无人再敢欺你。”

正因如此,当曹嬷嬷向她汇报了昨日正午的事情以后,王若兰勃然大怒,一下子便想透了事情关键——这是二房在借苏汐柔设局陷害秦毅,若是被柳夫人得逞,大房和三房将同时受到打击,好一个一石二鸟的计策!

她可以容忍二房和大房争权夺利,甚至可以容忍他们欺负苏景鸿,但绝不容许他们拿苏汐柔的名誉做文章。

“动我女儿,便是与我为敌。”

这一次,她不会再退让。

她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昨日那西个闯入苏汐柔房中的嬷嬷和丫鬟逐出苏府,身为苏家三房掌握实权的夫人,虽然只是小妾,却足够这些下人喝一壶。

二房的柳夫人甚至没有出面表态,首接默许了她的行为。

然而王夫人并不解气,她转身便对苏老爷子提议说,苏月婵于经商一道小有天赋,希望苏月婵到药材行协助她处理家中生意。

于是柳夫人当场炸毛,苏月婵是她女儿,她当然知道自己女儿什么德性,哪有什么经商天赋?若是去了药材行指不定被王若兰怎么虐待呢。

柳夫人被逼无奈,只能也跑到老夫人耳边吹风,老夫人卖了老脸出面劝说,才制止了王夫人的动作,但是也让柳夫人意识到王若兰不好惹。

她在第二天便派人给苏汐柔送了一箱首饰珠宝,权当是给她赔罪,这件事才算是揭过去了。

而对于秦毅,王若兰的想法是很复杂的,她当然知道秦毅在这次的事件中也是受害者,但是对这个想要“诱拐”自家女儿的男人,王若兰始终提不起好感。

偏偏这次的事情还多亏了秦毅反应及时,处理迅速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替苏汐柔保住了清白。

所以王若兰咬牙切齿的同时,还是让曹嬷嬷发出正式邀请,她要当面答谢秦毅,顺便看看这个陈姑爷为人到底如何。

当然理由还是用的“感谢他在学堂里对苏汐柔的教导”,并且这次她还特意叫上了一脸懵逼的苏景鸿作陪。

今天,便是秦毅第一次正式踏进三房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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