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的午休时间,帝丹高中的天台上,春日的风带着暖意,吹得人懒洋洋的。
神原彻靠在栏杆上,手里拿着一盒刚买的牛奶,慢慢地喝着。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但他身体里却感受不到多少暖意。
就在刚才,历史课上,老师又在滔滔不绝地讲着他的人生哲学时,一股熟悉的能量毫无征兆地涌入了他的身体。
这股能量比之前超度柴犬时要庞大得多,也更加阴冷、驳杂。
是那个婴儿的灵魂。
神原彻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被他“送”了份大礼的男演员,大概是走到人生的终点了。
他拿出那本黑色的日记本,翻开新的一页。
【四月十五日,晴。】
【委托完成。执念源头死亡,灵魂能量自动回收。】
【结论:执念的破解方式并非只有“满足”,当执念附着的对象消失,执念本身也会因失去根基而消散。这种方式获得的能量,似乎并没有完成执念来得轻松,吸收后身体有轻微不适。】
写完,他合上本子,将最后一口牛奶喝完,把空盒子精准地扔进了远处的垃圾桶。
他并不关心那个男演员是怎么死的,是意外,还是精神崩溃后的自杀,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除灵师,负责解决委托人的问题,顺便收取一些“报酬”。
因果循环,仅此而已。
那个婴儿的灵魂附着在自己父亲的身上,阴差阳错之下男人倒了大霉,婴儿失去了执念,魂飞魄散。
这对他来说,是一次不错的实验,验证了他理论中的一个新方向。
“神原君,你果然在这里!”
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同桌小井美夏,这个扎着高马尾的女生,端着自己的便当盒跑了过来。
“你怎么又一个人在这里吃饭啊,多孤单。”美夏在他身边坐下,打开了自己那份看起来就很好吃的便当,“今天妈妈做了我最爱吃的玉子烧,分你一个!”
她不由分说地夹起一块金黄色的玉子烧,放进了神原彻空空如也的便当盒里。
“不用……”
“哎呀,别客气嘛!”美夏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对了,你看今天早上的新闻了吗?那个最近很火的男明星,叫什么来着……速水隼人,好象自杀了!真是太可惜了,我上周才看了他演的电视剧。”
“是吗。”神原彻的反应似乎有些感兴趣。
“对啊,新闻上说他最近精神状态很不好,得了抑郁症。唉,当明星压力也真大啊。”美夏感慨着,又夹了一筷子米饭塞进嘴里。
神原彻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吃着那块玉子烧。
味道很甜,和他从亡魂身上吸收到的冰冷能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回到家时,天色已经渐黑。
神原家的除灵事务所一如既往地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檀香的味道。
父亲神原正雄今天没有跪坐在神龛前,而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正在冒着热气的茶。
看见神原彻回来,他抬了抬眼皮。
“过来。”
神原彻换好鞋,走了过去。
“坐。”
他依言在父亲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神原正雄从手边拿起一份类似宣传册的东西,推了过来。
“看看这个。”
神原彻拿起来,宣传册制作得很精美,封面上印着几幅色彩浓烈的油画,标题写着“龟山画廊冬季新作展”。
“龟山画廊?冬天举行?”
“恩。”神原正雄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画廊的主人叫龟山勇辉,他准备在深山里的一栋别墅举办一个私人的画展,邀请了一些艺术界的朋友和客户。”
神原彻翻看着宣传册,里面印着别墅的照片,是一栋看起来很豪华的西式建筑,坐落在白雪皑皑的山林间,风景很美。
“他委托我们做什么?”神原彻问。
“不是他。”神原正雄放下茶杯,“是他的私人秘书,一个叫浅井的女人。她说龟山先生最近精神有些紧张,而且别墅建在深山里,总觉得不太干净,想请我们过去,在画展开幕前做一次‘净化’。”
听起来象是个很常规,甚至有些无聊的委托。
“这种事,你自己去不就好了?”神原彻有些不解。父亲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扮演神棍,但偶尔也会亲自处理一些简单的委托。
“我走不开。”神原正雄的回答一如既往地简洁,他指了指神龛的方向,“过几天是你母亲的忌日。”
神原彻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对方要求明天就过去,地点有些偏远,你自己开车去。”神原正雄从口袋里拿出一串车钥匙和一张手绘的地图,放在茶几上,“酬劳已经提前支付了,就在你桌上。”
说完,他便站起身,不再多言,走上了二楼。
神原彻看着那串车钥匙,有些无奈。他这位父亲,总是这样,用最平淡的语气,安排着所有的事情。
他拿起地图看了看,别墅的位置确实很偏,在群马县的山区,开车过去至少要三个小时。
回到自己的房间,书桌上果然放着一个厚实的信封。
他拉开椅子坐下,没有去看信封里的钱,而是习惯性地拿出了自己的黑色日记本。
他需要为这次的委托做好准备。
第二天一早,神原彻就开着家里那辆半旧不新的丰田车出发了。
越往山区开,路边的积雪就越厚。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一场暴风雪,他必须在暴风雪来临前赶到别墅。
至于为什么昨天还是春天,今天的天气就变得如此极端了,神原彻也并不觉得意外。
或许是柯南世界的时间又发生了错乱也说不定。
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地图上那栋西式别墅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别墅建在半山腰,视野开阔,周围是茫茫的雪松林,安静得只能听见风声。
他把车停在别墅门口,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看起来很干练的短发女人已经等在了那里。
“请问是神原除灵事务所的神原先生吗?”女人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
“是的。”神原彻下了车。
“您好,我是龟山先生的秘书,我叫浅井实。”女人微微鞠躬,“外面冷,快请进吧。”
神原彻跟着浅井实走进了别墅。
别墅内部的装修比他想象中还要奢华,墙上挂满了各种风格的画作,显然就是这次画展的展品。
一个身材微胖,梳着油头的中年男人正站在客厅中央,对着一幅画指指点点,语气里满是挑剔和不屑。
“这种东西也配叫艺术?简直就是涂鸦!颜色用得一塌糊涂,毫无美感可言!”
他身边站着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穿着一件沾着颜料的旧夹克,听到这番评价,脸涨得通红。
“龟山先生,这幅画是我……”
“是你画的又怎么样?”油头男人,也就是龟山勇辉,转过头,用一种傲慢的眼神打量着年轻画家,“我告诉你,能让你的画出现在我的画廊里,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了!别不知好歹!”
年轻画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龟山先生,”秘书浅井实连忙上前打圆场,“这位是神原事务所派来的除灵师。”
龟山勇辉这才注意到神原彻。他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里的轻篾毫不掩饰。
“就这么个小鬼?你们事务所是没人了吗?”
“龟山先生,神原君虽然年轻,但已经是神原事务所最优秀的除灵师了。”浅井实连忙解释。
“哼。”龟山勇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总之,把这栋房子里里外外给我弄干净!我可不想在我的画展上出什么岔子。”
他的态度,就象是在吩咐一个清洁工。
“拳头略硬,好想打人!”
神原彻看着龟山那盛气凌人的嘴脸,发现这个男人的生命气息很旺盛,但周身却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黑气,那不是灵体造成的,更象是……一股死气。
用通俗的话来讲,那就是印堂发黑一副死相了。
不过也好,神原彻对龟山的印象也不太好,要死就死,到时候吸收掉灵魂走人就行。
“神原君,请跟我来吧,我带您四处看看。”浅井实适时地开口,领着神原彻离开了这个尴尬的客厅。
神原彻跟着她,开着灵视在别墅里转了一圈。
这里并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只是因为建在深山,人气不足,显得有些阴冷罢了。所谓的“净化”,不过是走个过场,求个心安。
他象征性地在几个房间的角落撒了些事务所特制的“净化盐”,就算完成了工作。
“辛苦您了,神原君。”浅井实递给他一杯热茶,“外面好象开始下雪了,风雪太大,恐怕您今天没法下山了。”
神原彻端着茶杯,看向窗外。
果然,不知何时,外面已经飘起了鹅毛大雪,狂风卷着雪花,拍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呜呜的声响。
看来,他今晚要被困在这里了。
就在这时,别墅的大门再次被打开,一股寒风卷着雪花涌了进来。
门口站着三个人,一个穿着棕色西装,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一个穿着高中校服的长发女孩,还有一个穿着蓝色制服,戴着眼镜的小男孩。
“哎呀,这鬼天气!差点就赶不上了!”小胡子男人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一边大声嚷嚷着。
“毛利先生,您来啦!”浅井实立刻迎了上去。
毛利先生?
神原彻端着茶杯的手,不易察觉地停顿了一下。
他看向那个戴着眼镜的小男孩。
小男孩也正好奇地打量着他。
江户川柯南。
神原彻的嘴角一抽,似乎知道龟山头顶的黑气从哪儿来了。
事情好象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