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是什么？
此刻的柯里希觉得，大概就是漆黑深夜中的一抹暖阳般的橘色吧。
正如十年前陷入绝境，不得不依靠同伴的牺牲来苟活，是伏拉梅击杀魔族魔法使，给了他继续战斗的希望。
也正是那场战斗，让柯里希深刻意识到人类和魔族力量本质的差距。
如今的他又陷入绝望，伏拉梅的出现又给了他莫名的希望和勇气！
柯里希正庆幸，当初选择放过还是小女孩的伏拉梅，耳边传来伏拉梅的声音：
“十年前，我和柯里希陛下有过友好的合作经验。”
伏拉梅微笑著向邦拉德解释道。
她缓缓走向皇帝，微微躬身行礼，用平静的语气说著：
“柯里希陛下，十年前的约定，我从来没有忘记！”
十年前被『抓住』的伏拉梅，在柯里希的命令下逃过一劫，隨后两人越聊越投机。
最后，两人约定，如果柯里希成为皇帝，伏拉梅就会来帮助他让帝国接受魔法。
当初的两人未必將这个约定看得有多重要。
毕竟一方是刚满十岁的小女孩，一方是不確定能否成为皇帝的热血青年。
然而，如今再提起那个有些玩笑的约定，意义却截然不同。
闻言，柯里希目光中满是欣慰，轻轻点头，脸上的笑意更加浓郁：
“伏拉梅，我相信你！那么”
他稍微停顿片刻，脸上的笑意收敛些许，带著几分严肃：
“那么，我猜邦拉德一定將情况和你说过了吧？”
简短的敘旧后，柯里希並未深究邦拉德和伏拉梅之间的关係，而是將话题引向三人都关注的问题上。
“伏拉梅，你觉得加上你的话，能够在短时间內培养出一批能够形成战斗力的魔法使吗？”
柯里希语气中满是期盼，迫不及待问出这个问题。
然而，伏拉梅却轻轻摇头，“抱歉，柯里希陛下。”
“您为了降低帝国战士们的伤亡，所做的努力十分伟大，但很遗憾”
伏拉梅以一种敬重但平静的声音继续说著，“您现在的努力方向是错的。”
听完伏拉梅毫不留情的回答，柯里希瞳孔有一瞬间的涣散。
但他不愧是久经打击的存在，即使是被他视作希望的伏拉梅这样说，也依然迅速调整好心態：
“那么，到底该怎么做？”
或许是因为在自己的寢宫，又或许是因为当了多年的摆设皇帝，柯里希言语间没有多少帝王的霸气和高不可攀。
反而对否定自己的人虚心请教。
看著这样的皇帝，伏拉梅不由点了点头，语气平静的回答：
“从下而上！”
柯里希和邦拉德面面相覷，不解其意。
好在伏拉梅並未当谜语人，很快用两人能理解的事实为例，解释道：
“你们有没有想过，第一次变革为什么会失败？
是因为柯里希陛下的权力不够大吗？
还是因为邦拉德办事不力？
都不是！”
伏拉梅停顿了一下，发现两人没有开口反对的意思，继续道：
“失败的原因或许在大部分人看来无比可笑。
竟然是因为民眾自发的反对浪潮！”
到此为止，伏拉梅所说的都是事实，两人表情平静。 然而接下来她的话却让两人大惊失色——
“所以，变革最大的阻碍，其实是民眾心中对魔法的偏见！”
突如其来的结论，让柯里希和邦拉德始料未及。
一直以来，他们都以为那场所谓的“自发反对”是有人在背后组织。
因为时代的局限性，两人此前都没有意识到真正的阻碍是什么。
伏拉梅忽然拋出的结论，在初听之人看来就是『突如其来』。
“你的意思是那场反对浪潮真的是完全自发的？
所以我们要达成目的，必须先让民眾接受魔法，而不是从帝国高层开始入手！”
不愧是当了十年皇帝的人，听完伏拉梅醍醐灌顶般的话，柯里希很快反应过来。
他眼眸中透著精光，激动得在房间中不停踱步，不时使劲挥舞双手：
“对！你说的对！原来如此，应该先让民眾接受魔法！”
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哪怕是柯里希这样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其实潜意识里也忽视了帝国千千万万的民眾。
大人物的目光，不会注意到平民百姓。
这个时代的大人物们，並不知道千千万万个民眾的想法，有时候也无比重要。
“虽然我听不懂，但是只要柯里希陛下和伏拉梅你们决定就好！”
邦拉德脸上的震惊和茫然，在柯里希激动的踱步下缓缓褪去，露出憨厚的笑容道。
邦拉德是很好的执行者，只要给他一个目標，他就会傻乎乎的去做。
当然，前提是那个目標他自身认可。
后来他接触到帝国最核心的政治，很多事情他都不懂，但他学会了跟著他认可的人走！
就像现在，柯里希陛下还有伏拉梅，都是他认可的人。
因此哪怕他不明白，但他依然愿意去执行。
伏拉梅看著脸上还残留著茫然之色的邦拉德，不由想起那天晚上和西摩爷爷学习『偽装魔法』时，邦拉德也经常露出这副表情。
伏拉梅回忆中的时间飞速流逝——
两年前。
西摩发现伏拉梅在魔法一道上已经触碰到某个瓶颈，开始为她之后的梦想铺路：
“伏拉梅，你认为『让帝国接受魔法』最大的阻碍是什么？”
“是帝国的贵族吗？”
伏拉梅歪著脑袋，不自信的说著。
她会这样回答，其实是有一定依据的，毕竟正是帝国高层制定律法將研究和使用魔法定为重罪。
但她也明白，西摩会特意问她这个问题，大概是因为答案没有那么简单。
果然
西摩轻笑著摇了摇头，淡淡道：
“区区贵族，如果你放开手脚的话，很简单就能控制他们”
控制之后的事情，西摩没有多说，但伏拉梅明白西摩话中的意思。
“真正的阻碍，就连我和赛丽艾都会感到棘手。
那是人们心中名为『成见』的大山。”
思绪回到现在。
激动的柯里希终於停止踱步，他紧握双拳，眼睛瞪得老大，来到伏拉梅身前——
“伏拉梅，你果然是成功的希望！”
皇帝陛下伸出双手，轻轻握住伏拉梅的右手，接著又腾出一只手握住邦拉德的手。
三人相视一笑，隨后开始討论详细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