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流程就是：派这个胖子进学校，通过[月球表面]、把我们大家都引过来；然后通过好奇心，引诱我按他的肚子？”
“不是很严密嘛。不过--还挺了解我的人际关系，整个设计也都围绕我。哎哟！不会是什么跟踪狂吧，好变态啊。”
艾喜猛地扯下唇上的死皮，边缘渗出一抹暗红：
“就象是暴露测试？或者实弹测试？什么的可能并不必要——接触才是关键。”
“等等，还有一个条件。那个胖子必须是要做梦状态下的不然没必要把文本写在肚子上，也没必要和我们社员节外生枝。”
“如果只需要休克或者无意识状态，通过药物或者其他手段肯定更方便。”
她有点焦躁地抠动额头：
“反正你和竽头结社的情况基本都在明面上。你说得没错——枪手肯定了解你的信息，所以也不敢激怒你；没有朝我们身上射击。”
艾喜攥紧拳头，指节咯咯响；忿怒像热度，缓慢地从她周围渗出：
“很模糊的态度，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到底想干什么？光凭这几点缩小不了范围你的个性和社会关系应该不是秘密，我们必须了解这些人的动机。”
“啧！这跟刚刚的群体性颈椎疼痛有关系么？是计划好的--还是说刚好撞上了这个窗口？”
兜兜从艾喜手里拿过钳子，又抓了个塑料袋、把指头小心翼翼地装入其中：
“别担心啦，先研究研究眼前的。”
“不知道这个指节现在还有没有效果啊。说不定失活了就不生效，或者离躯干太远也没用；反正有什么限制，不然太离谱了。要是磨碎成粉，搞不好整个人类都有技术大飞跃、大家都能瞬移。”
“不过，我们现在肯定不能碰：搞不好是个陷阱，特地留下来让我们摸的。要是碰了，给我传送到什么外太空、传送到马里亚纳海沟之类的地方不是很麻烦？”
“那样我也跟死掉差不多，起码短时间根本回不来。”
艾喜的嘴巴扭了扭，不知在想些什么。忽地抬起骼膊肘，捣捣兜兜的肋骨：
“你今天有点谨慎，跟平时不太一样。心情不好？”
兜兜拿指尖刮刮脸，有些不舒服似地伸展身子：
“不是--唔，早上我好象做梦了，感觉很奇怪。我以前还没做过梦来着，你记得吧？”
艾喜的嘴唇颤了两下，接着才继续开口：
“梦？真的那种梦啊。你好象都不做梦，内容会记得吗？具体是什么--”
啪，啪啪。
金鱼眼呆呆愣愣地抬起手，连打了好几个响指。记录这一连串古怪又让人头昏脑胀的分析，搞得她看起来迷迷瞪瞪：
“老大额，到底怎么回事？那个，月球表面他、他好象醒过来了。”
不用她说，旋即两人便看见了。
啊--啊！
大高个的月球表面伸直四肢，发出一声刚睡醒时的怪叫。他搓着眼睛，满面朦胧；接着一手撑起身子，揉了把脸：
“--上课了吗？我睡过头了？咋大伙都在啊。喔哟，连兜兜都来基地了！两天不见，怎么还变更帅了？”
——
月球表面在杂物间的椅子上坐得笔直，剩下三个人或蹲或站、等他把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禁术！那个胖大叔用了禁术，你们晓得吧？就搁基地这儿蹲着我呢，蹲点打埋伏。我还以为那招是秘密，只有咱们竽头结社的四大天王才会用。”
金鱼眼双手朝上、指头抠成爪子；脚恶狠狠地跺着地板，白眼快翻到天灵盖上去了：
“痴线，痴线！我们社团根本没有四大天王这种编制好吧！就算老大要弄一个，轮也轮不到你——”
艾喜拍拍金鱼眼的肩，后者像被按掉的闹钟似地安静了：
“先别斗嘴。的手法，逼你一起下水了？”
耿全义是月球表面的大名--不过除了老师，也只有艾喜这么叫；她更喜欢称呼别人的全名。
月球表面还在朝金鱼眼挤眉弄眼，她被气得眉毛都快立起来：
“对，社长！他就藏在杂物间里等。门刚一打开，他就跟条野狗似地跳上来；兄弟这个怕啊：他这么一掏、扣住我骼膊，然后念了一句[芒街五中杂物间]！”
“我一下感觉肚子胃这边有沉坠感，吃撑了一样。接着马上被拖下水了。”
“很标准的禁术流程，是吧兄弟们？搞不好咱们社员里有叛徒，这种机密都泄露出去了。”
水鬼、拖拽、催眠、强制连接，或是月球表面口中的“禁术”，在竽头结社里指的都是同一件事。
一种和其他人强行组建共同梦境的方法：在肢体接触的同时，通过言语（通常是吼叫）、图象或者文本给出大概的提示。
只要对方受到影响，双方同时想到类似的物品、场景或概念；便能强行组成共同梦境。而双方思考的东西越相似，成功率也就越高。
这还是兜兜发现的。之前他进入阮鲸波的梦境时，用的就是类似的方法：
但真正整理归纳和尝试拓展的，还是其他社员们--“水鬼”是其中最流行的叫法。
艾喜忽地叹了口气，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月球表面满是痘坑的脸庞，几乎要皱成团。他狠狠一拍大腿：
“我靠！社长，我刚想说这来着，就怕说出来你们不信！跟平时下水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应该是市中心？有点象，但是感觉也不是芒街。哎，跑题了，对不住啊。”
“关键的来了！我看到很多人，男女老少的，搞不好我三姑六婆都在；因为看着有点眼熟又认不出来。你猜他们在干什么？在飞啊！象鸟一样。”
“就那么拍巴掌，手甩来甩去，然后就飞起来了！你敢信？向天上飞。”
他滑稽地把双手拢到腰的两侧，像老母鸡似地扑腾着：
“够离谱！而且人超级多，比过年还离谱。一般平时下水，有多少潜水员里头就有多少人；这次不知道咋回事！混进去一大堆有的没的。”
“可是里头又找不到那个胖子--你说奇怪不奇怪？”
“话说，我下水之后发生什么了？那个大叔呢？地上怎么还有点血”
兜兜凑到艾喜耳朵旁边，用手拢住嘴：
“我早上做的就是这个梦，就一点不同”
“梦里头，我悬浮在低空。”
他说完后，艾喜在杂物间里沉默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