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也不可能这么快的,这事情从发生到发酵,到定性,也就半天时间而已,就算想动谁,也还要等上几天!”范天雷倒是清楚工作流程。
工作流程祁同伟怎么会不懂,只是终究是遗撼啊。
范天雷也看出来了,祁同伟对汉东大学有很深的怨念啊,只是他不想问,也不该去问。
这种事情,该懂的,会有人告诉他,没人告诉他,也意味着他不该懂。
会议散场,所有人在汉东大学食堂吃了一顿简单的夜宵后也就都散去了。
至于会议内容,会在第二天由汉东大学向外公布。
“同伟!”高育良找到了祁同伟。
“高书记!”祁同伟客气的回应。
高育良皱了皱眉,随机开口道,“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不用称呼职务。”
“领导们都在!”祁同伟看了高育良左右说道。
“不打算去见见梁老师?”高育良没有再纠结,带着祁同伟走到了角落问道。
梁璐作为汉东大学的老师,在学校也是有宿舍的,加之跟祁同伟的矛盾,祁同伟更多时候是住在公安宿舍的,梁璐自己在家也没人,所以也多数时间是住在的学校宿舍。
“算了,见面只会吵架!”祁同伟摇头。
高育良叹了口气,他清楚或者说就是祁同伟和梁璐的见证者,只是他终究是梁群峰点将的,也不希望祁同伟和梁璐走到这种地步。
“梁老师的两个哥哥现在也都身居要职,你想要上副部,最好不要跟他们把关系闹得太僵!”高育良还是提醒着祁同伟。
祁同伟沉默了。
赘婿啊!
赘婿就是这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超越妻家。
因为三互法,梁群峰的两个儿子虽然都不能在汉东任职,但是却也在外地身居要职。
“高老师还记得这个操场,这棵树吗?”祁同伟突然抬头望向一旁的一棵老树和球场。
高育良望着眼前的球场和老树,他如何不知道呢。
当初祁同伟惊天一跪也正是在这里。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棵树非但没有枯萎老死,反而越发的茂盛。
“当年我从孤鹰岭回来,在这棵树下徘徊了很久很久,也想了很久很久,我反抗不了梁家,改变不了任何东西,所以我选择了屈服,选择了那一跪。”
“原本我也以为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谁让我是农村出来的呢?”
祁同伟抚摸着老树粗糙的树皮缓缓说着。
高育良也在静静的听着,当初他给祁同伟想过很多办法,也试着让学校领导出面,只是所有人都对他避而不见。
直到如今,他坐到了梁群峰当初的位置,他才真正明白梁群峰当初的权力有多大。
哪怕当初学校出面了,祁同伟成功留在了市里,但是梁璐就没有其他后手了?
远离京州,去了乡下,梁群峰的影响力可能还没那么大,若是留在京州,那就是在梁家眼皮子地下,又是在政法系统里,梁璐只要想,能有不下百种办法让祁同伟寸步难行。
甚至祁同伟哪怕去了外省,只要还在政法系统,都很难避开梁群峰的影响。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让我看到徐长林!”祁同伟看着高育良说道。
如果没有见到徐长林,他或许也就认了。
可是偏偏让他见到了徐长林,让他见到了同样的出身,却走出了不一样的天地。
凭什么徐长林就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能得到所有老师的爱护,得到所有领导的提携,他却只能一次次妥协,然后才换来一次次晋升的机会。
后来他想明白了,要么你从一开始就不屈服,这样还会让梁群峰的政敌看到你的价值,会想着给对方添堵。
可是他最终屈服了,也就沦为了所有人眼里的小丑。
而能妥协一次,就能妥协两次,三次、无数次。
高育良虽然没说,没表现出来,但是因为他的妥协,高育良心底何尝不是对他失望了呢?
最直观地就是,他们被称为汉东三杰,侯亮平和陈海随便叫高育良老师,但是他却只能叫高育良为高书记。
爱与不爱,其实很容易看得出来。
高育良也沉默了,徐长林的出现,又一次刺激到了祁同伟那看似自傲实则自卑的内心。
“在岩台的时候,徐省长给我发过一份邮件!”祁同伟继续说道。
“什么邮件?”高育良皱眉,这事在岩台的时候祁同伟没跟他说过啊。
“一份罪证,一份名单,触目惊心的名单,涉案人数超四万人!”祁同伟直直地看着高育良。
“什么名单证据,现在在哪,还有谁看过?”高育良呆住了。
他刚刚还在想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什么事不能打电话发信息说,要发邮箱,现在他懂了,因为文档太大了!
“你可不要乱来,四万人的罪证,那是会死人的!”高育良凝重地说道。
岩台涉案人员才多少,满打满算也不过两三千人,只诛首恶的情况下,顶多也就那么百来号。
可是这是四万人啊。
“高老师,你就别问了,我不想你参与进来!”祁同伟终究还是尊重高育良的,想尽一切办法的去保护住高育良。
“这一次我不想再妥协了,也不想在靠老师了,我想自己试试!”祁同伟看着高育良说道。
“我会和梁璐离婚,算是报答他们梁家这些年的提携,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祁同伟看向了宿舍方向。
“同伟,你别做傻事!”高育良担忧地看着祁同伟,“徐长林也不是什么好人,你应该知道,你的位置在汉东有多重要,他未必是真心帮你,很可能是想借此让你主动让出公安厅长的位置!”
“这次去岩台,我回过孤鹰岭,回到了曾经我战斗过的地方,我想捡回曾经的那个自己,或许真正的祁同伟早就死在了孤鹰岭!”祁同伟语气异常的坚定。
高育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去劝,他知道祁同伟是多么的骄傲,又是多么的自卑,但是只要是祁同伟认定的事,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再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