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沉阳城,伪清的皇宫大殿里。
“汗王,末将请战。”伪清武英郡王阿济格越众而出,跪在黄台吉的大案之前,高声请命。
睿亲王多尔衮一本正经地端坐在位置上,连眉毛都没抬一下,虽然看上去一副低眉垂目的样子,好似波澜不惊,实则内心已然惊恐万分。
他一面在心里暗骂阿济格:“真是个废物。”
同时,又想起了自己的另一个弟弟“豫亲王多铎”,感叹家族不幸,甚至想到“死的怎么不是阿济格这个傻子,怎就偏偏是多铎呢!”。
与多尔衮一般,礼亲王代善、郑亲王济尔哈朗等旗主王爷都是低首垂眉,不出一言,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这些满八旗的旗主王爷都是如此,范文程、宁完我、张存仁、石廷柱、祖泽润等一干汉臣文武,就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不过,黄台吉却并不想就此放过他们。
“回去坐好。”黄台吉没好气地说着,便不再搭理阿济格。
只见他看向代善,问道:“大阿哥怎么说?”
代善微微欠了欠身子,权当是给黄台吉行了礼,才开口说道:“伐明一事,我十分支持,去岁在锦州没有讨到便宜,各旗都有损失,正需伐明,以为补充。
可通过锦州一战,也可看出明军非是不堪一战,今既要伐明,不可掉以轻心,还需谨慎计议,若可战则战,如不可为则需见好就收,速退回来,所以这人选要行事稳重为上。”
黄台吉没有表态,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但已经回到自己座位的阿济格,却狠狠地瞪了自己这位代善大哥一眼。
“济尔哈朗,你说说领军伐明的人选,谁更合适些啊?”
郑亲王济尔哈朗忙站起来躬身行礼,见黄台吉冲他无力地挥了挥手,这才又坐回椅子上,回道:“回陛下,臣以为此番伐明,兵马不可全去,该留些精锐牵制辽东明军,使其不敢回援才是。”
黄台吉明明问的是领军人选,可济尔哈朗却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巧妙地回避了这个问题,可真是一只老狐狸啊!
其实,如代善、多尔衮、济尔哈朗这一号人物,以及如英额尔岱、范文程、宁完我等脑瓜子转得快的人,大多已经猜到黄台吉属意的人选,只不过他们都不想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以免引起一些人不必要的仇恨。
黄台吉坐在自己的御座上,只感到一阵目眩,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次了,身体每况愈下,真不知道还能坚持到哪一天?
他强打精神勉强挺住,斜眼瞄了一下多尔衮,又看了一眼儿子豪格,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
自家事,只有自己最清楚了。
黄台吉自知身子骨恐怕已容不得他继续长留人世间,说不得哪一天就会撒手人寰,所以对于此番伐明之战,他也显得格外重视。
虽然,早在六月时就已定下策略,但领军出战的人选却一直没有定下来。
在黄台吉和大家的心里都清楚,睿亲王多尔衮其实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无论其谋略、还是定力在建州都是一等一的人物。
可正是因为多尔衮的优秀,黄台吉才越发不敢让他领军伐明!
要知道,此番的伐明大军虽非倾巢出动,但至少也是一半以上的建州精锐出战,如果让多尔衮领军,一旦自己真的有何变故,举国一半以上的兵马掌握在多尔衮手中,怎能叫他放心得下呢?
其实,关于这个领军伐明的人选,黄台吉心中早已确定,而且他已经同济尔哈朗、英额尔岱、范文程等一干心腹,提前在私下做过交流了。
此刻,黄台吉自知不能再等,他奋力抬起头来,一双虎目扫视着大殿上的众人,用稍显微弱的声音说着:“阿巴泰呢?”
多罗饶馀贝勒阿巴泰闻言一愣,虽不知黄台吉唤自己会有何吩咐,但还是迅速起身,快步来到大殿中央,跪下拜道:“臣,阿巴泰恭听陛下吩咐。”
“咳咳阿巴泰,朕命你为奉命大将军,率师伐明。”
阿巴泰的惊愕神情,溢于言表,甚至都忘记了领旨谢恩,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忙叩首谢恩领旨。
“陛下”济尔哈朗似乎有话要讲。
黄台吉似乎连说话的力气没有,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讲话。
“陛下,臣以为还应派一位老成持重之人,从旁辅佐阿巴泰,更为稳妥。”
黄台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微微一笑,道:“传旨,内大臣图尔格为副帅,从旁辅佐奉命大将军率师伐明。”
多尔衮心中暗自叹息:“洪太,你还是信不过我,竟派了阿巴泰这个蠢货伐明”
不容他多想,黄台吉那微弱的声音又再传来:“令谭泰、拜音图、叶克书、吴赖、马喇希、巴特玛、石廷柱、祖泽润、李国翰、金砺等将满洲八旗、蒙古八旗、汉军八旗共二十四旗固山额真,各率将士之半。
再再外藩察哈尔八部、喀尔喀五部、嫩吴坚科尔沁、阿鲁部昂邦土门扎萨克图子孙、翁牛特部落退杜伦子孙、阿鲁科尔沁部落习喇汗子孙、敖汉、奈曼、喀喇沁部落坤杜伦汗子孙、俄尔黑喀喇沁部落钟嫩古英、钟图子孙、士默特博客根汗子孙,亦率各处归服蒙古兵之半。
分为左、右翼两军,于九月出兵前往征伐明国。”
被点到名字的满州八旗、蒙古八旗、汉军八旗固山额真,皆大声领旨,馀者各文武也起身祝贺伐明之战,必将大获全胜。
距离黄台吉确定的伐明日期,仅剩一个多月,满、蒙、汉八旗的各位固山额真回营后,立刻整军,先确定要出征的各牛录人选,再各自准备盔甲军械、战马粮草。
伪清的各牛录战士们随军出征,都是自行准备战马甲械和粮草,有些殷实的家庭还会带上一二名包衣随行,以便于帮助自己照顾战马,整理行囊。
而与此同时,一匹匹快马也携带着伪清大汗黄台吉的谕旨,策骑冲出了沉阳城,急急奔向北面的蒙古大地。
他们要将出兵伐明的皇命传递给归服各部蒙古部落,好让他们有时间整理兵马,随行伐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