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空乌云密布，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港口的咸腥味混着柴油味扑面而来打捞船“深海猎手号”已停靠在5号码头。
这艘打捞船看上去年头不短，锈迹斑斑的船体上沾着海藻，目测长度得有160米，尤如一尊钢铁巨兽，也只有这种大型船只才能抵抗大海上的波涛汹涌。
齐云带着陈伟等人登上打捞船，船长早已在甲板等侯。
“您好，齐先生，欢迎您来到深海猎手号，我是这艘船的船长，您可以叫我杰夫。”
齐云打量着眼前这个比他快高出半个头的黑人，身体很壮实，尤其是手臂上的肌肉，隔着衣服都能看出轮廓。
标配的大光头加之犀利的眼神，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幸会，杰夫船长。”齐云礼貌的跟对方打了声招呼。
简单寒喧后，杰夫便领着众人前往船舱。
“齐先生，根据您提供给公司的坐标，我们此次要去的位置在大西洋深处，距离此地大约三百海里，预计明天下午能够抵达。”
“根据最新的航海气象来看，我们行进的线路将会穿过一片风暴区，风力最大将会达到8级，在可通过范围内：：”
杰夫一边走，一边给齐云介绍着一些情况。
齐云打量着船舱内略显老旧的装璜，漫不经心的问道：“船上总共有多少人？”
杰夫愣了愣，有些不明白齐云为何会关注这个，不过还是耐心回答道：“加之我，总共是19名船员，另外还有2名负责打捞设备的工程师，共计21人。”
齐云听后微微颌首：“好的，先带我们去房间吧。”
“好的，请跟我来。”杰夫应了一声，带着众人来到下层的客舱。
船上空间有限，所有客舱都是两人一间，房间内虽然地方不大，但床铺、衣柜等设施一应俱全，床头还摆放着一台小型的收音机。
“齐先生对房间还满意吗？”杰夫问道。
“很好。”齐云环视一圈，倒也没有太多挑剔，能休息就行。
杰夫继续道：“船上的物资储备充足，淡水和食物足够支撑两周的航程。”
“如果您有任何特殊须求，随时可以告诉我。”
齐云点点头：“好的，接下来的行程就拜托你了，杰夫船长。”
“乐意为您效劳。”杰夫笑着回应，“我这就安排船员准备启航。”
等对方离开后，其他人也各自去旁边的房间安顿，陈伟则是跟齐云住一间。
齐云放下手里拎的包，走到窗边打量着外面漆黑的海面，心情莫名有些压抑。
一旁的陈伟在屋内仔细检查了一遍，随后对齐云说道：“我去船上熟悉一下。”
“恩，去吧。”齐云知晓他的目的，这也是陈伟的一个习惯，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要先熟悉周边环境和事物。
半个多小时后，随着一声悠长的汽笛声，船只缓缓离开码头，朝着大海驶去。
三百海里听着可能不算远，但对于这艘最高航速才十几节的打捞船来说，也要行驶三十来个小时。
船上的生活很枯燥，吃饭、睡觉，就这两件事情。
唯一的好处就是伙食很丰盛，各种龙虾海鱼管够，而且都很新鲜，口感绝佳。
后半夜，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齐云，忽然被一阵剧烈的摇晃惊醒。
他猛的睁开眼，发现身体正不受控制的往旁边滑动，于是下意识的探出右手抓住了旁边的床架，这才没滚落到地板上。
窗外传来暴雨击打玻璃的爆响，船身倾斜得几乎与海面并行，衣柜门轰然开，背包滚落在地上。
旁边的陈伟早已经醒来，同样用手抓着旁边的床架才能勉强保持身体平衡。
齐云从床上起身，扶着支撑物来到舷窗边，想看看外面情况，可狂暴的雨点拍打在玻璃上阻隔了视线，他什么都看不见。
“这风力应该不止8级。”陈伟大声说道。
齐云点点头，指了指上面：“去驾驶舱看看。”
说罢，两人左摇右晃的往外走去。
还好过道在船体内部，如果是在外面的话，估计刚开门就被大风刮飞了。
船体倾斜角度越来越大，脚下的金属地板已积起薄薄一层雨水，不知是从哪里渗漏进来的。
还没走到驾驶舱，就已经能听见有人在骂骂咧咧，混乱中还夹杂着各种物件摔在地上的动静。
“风力正在突破九级！”大副的吼声混着警报红光在舱内炸开。
船长杰夫双手扶着舱把，目光凝重的盯着仪表盘。
齐云摇摇晃晃来到近前，大声问道：“什么情况！”
杰夫转过头，见说话的是齐云，于是大吼着解释道：“气象卫星更新了数据！风暴升级为强热带风暴，现在风速已经达到24米/秒！”
“但是我们现在退不回去了，一百海里内都是风暴区！只能闯过去！”
齐云听后神情凝重，大海上最让人恐惧的就是这种情况，生命不再由自己掌控。
“船能撑住吗？”
杰夫闻言，点点头：“齐先生请您放心，这种情况我已经经历过不止一次了”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前方又是一个巨浪卷了过来，船体剧烈倾斜，金属框架发出阵阵哎呀声。
旁边的大副一个站立不稳，险些被甩得撞向操作台，好在杰夫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腰带才勉强稳住身形。
这时对讲机里传来声音：“海水倒灌进机房了！”
杰夫听后眉头皱得更紧了，朝对讲机吼道：“轮机长！轮机长！马上汇报情况！”
7
清晨时分，远处的天边挂着一道彩虹，此刻齐云他们的打捞船距离目的地只剩不到一百海里了。
齐云来到甲板上，深深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凌晨的风暴把人折腾的够呛，不过好在最终有惊无险的闯过来了。
这时，身后走来两个白皮肤的男人，手里还拿着鱼竿，其中一人笑着开口问道：“齐先生，要钓鱼吗？”
这两人齐云昨天见过，船上唯二的两个白人，他们负责操作那些深海打捞设备。
齐云笑着摇头拒绝：“不用了，谢谢。”
两人也没再多说，径直走到甲板边缘的位置，穿好鱼饵抛竿。
晴天的大海很美，清晨的阳光穿透云层，在海面上铺就一片碎金。
齐云也走了过来，掏出烟给两人递过去一根：“你们在海上工作多长时间了？”
两人接过烟道了声谢，年纪稍大的那人回道：“我已经在海上七年多了，迈克也有两年半了。”
齐云点点头，点燃烟后吸了一口，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以前有没有在海里面打捞上来什么值钱的东西？”
迈克叼着烟，嘴角露出笑意：“上个月我刚在印度洋捞上来几箱银币，价值超过四十万美元。”
年纪大的弗兰克一边摆弄着鱼竿，一边回道：“我曾经在东南亚附近的海域捞到过一门古代的大炮，听雇主说很值钱，应该超过百万了。”
齐云听后笑着抽了口烟：“还有更值钱的东西吗？”
迈克摇摇头，回道：“没有了，深海里虽然埋葬着许多财宝，但是真正能遇见它们的人却很少。”
旁边的弗兰克没急着回答，看向齐云的目光中似乎藏着一丝异。
等他手里的鱼竿也抛出去后，这才试探着问道：“齐先生，您这次需要打捞的东西很值钱吗？”
齐云不置可否的笑笑：“或许吧，我也不知道。”
说话间，迈克手里的鱼竿忽然下沉，从那弯曲的幅度，就能看出肯定是有巨物上钩了“来了！”两人兴奋的开始跟水下巨物拉扯，齐云却是没什么兴趣观看，转身走向船舱。
傍晚时分，太阳即将从海平面消失时，杰夫指着屏幕上的地图，对齐云说道：“齐先生，我们现在已经到达自标地点了，准备开始作业。”
齐云盯看屏幕上跳动的坐标点，微微额首。
夜里干活其实跟白天没什么区别，反正深海里都看不见。
这时迈克和弗兰克也来到驾驶舱，弗兰克看了看雷达地图，说道：“目标海域的水深显示为1300米，海床平摊，先在附近两海里局域进行详细扫描，绘制图像信息。”
旁边的迈克听后点点头，拿出笔记本计算机开始操作。
二十多分钟后，随看计算机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海底的图象绘制完毕。
弗兰克凑了过来，指着屏幕上的一片阴影说道：“这里的回波强度比周围高，象是有什么东西。”
“要不要放机器人下去看看？”迈克建议道。
弗兰克听后摇摇头：“这里的深度可以接收到信号，先放钩索吧，看看下面洋流情况再放机器人。”
迈克也没再坚持，伸手传动旁边操作台上的红色旋钮。
下一秒，甲板下方传来液压设备激活的轰鸣，三具机械臂从船体两侧伸出，随后便是长长的钩锁下降到深海。
三条钩索上都配有探照灯和摄象头，笔记本计算机上随之出现类似监控的画面。
深海的光线很幽暗，随着钩锁缓缓下降，屏幕上的画面越来越浑浊，探照灯的光束在悬浮的泥沙中折射出诡异的光晕，让人莫名感到有些恐惧。
两分钟后，一片海床出现在屏幕上，随着洋流的冲刷，海底激起大片浑浊的泥沙。
屏幕里的画面被翻涌的沉积物搅得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见海床表面坑洼不平。
等到泥沙都沉淀后，右侧的探照灯下出现一个很长的物体，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迈克张了张嘴，有些异道：“那好象是一艘沉船？”
弗兰克又对比了一下雷达图，深吸了一口气，略显激动的附和道：“应该是没错了，回波强度异常的局域就是这里。”
这时船长杰夫开口道：“放机器人下去，把那些附着物清理一下。”
“好的船长。”迈克收到命令后，按下操作台侧面的银色按钮，舱底传来齿轮咬合的转动声。
一只形似机械蜘蛛的深海探测机器人顺着滑轨滑入水中，笔记本计算机的屏幕上又多出一道画面。
迈克将计算机放在操作台上，手中拿着操控机器人的设备。
机器人不断下潜，离那类似沉船的物体越来越近，当它来到近前时，在迈克的操作下前端高压水枪突然激活，浑浊的泥沙瞬间被冲刷开，露出一截布满藤壶的木板船舷。
“真的是沉船！”迈克激动的吼道。
杰夫和弗兰克也是一脸亢奋，往往这种沉船上或多或少都能打捞些宝贝上来。
要是价值足够丰厚，雇主通常还会给船上的人一笔小费。
齐云虽然早已经知晓结果，但脸上还是表现出喜悦之情。
就在众人兴奋之际，屏幕里的画面突然剧烈晃动。
机器人的摄象头中，一团黑影从沉船断裂处的缝隙里缓缓浮现，表面覆盖着黏液的吸盘在探照灯下显得有些膈应。
“不好！是章鱼！”弗兰克话音未落，深海机器人的一条机械臂就被黑影猛地缠住，金属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扭曲声。
那章鱼八条手臂展开足有半艘船大，吸盘边缘的锯齿都有手指那么粗！
“快把机器人收回来！”杰夫急忙喊道。
可已经晚了，巨型章鱼喷出的墨汁瞬间屏蔽画面，紧接着摄象头的画面变成雪花，机器人的信号丢失。
从另外一个钩锁的摄象头可以看到，那体型巨大的章鱼直接将机器人卷起来，随后再次回到沉船的缝隙去了。
“那章鱼是把机器人当猎物了：”迈克咂了咂嘴说道。
杰夫叹了口气，脸上神情有些难看。
刚才损失的机器人价值六万美金，回去后公司知晓此事，肯定少不了一顿责骂，齐云将几人表情尽收眼底，拍了拍杰夫的骼膊问道：“船上还有机器人吗？”
杰夫点点头：“还有两个，但是不把那只章鱼赶走，机器人放下去还会被它攻击。”
“有什么解决办法吗？”齐云问道。
“这么大的章鱼我们也是第一次遇见，办法的话：”杰夫摩着下巴，皱眉沉思。
迈克和弗兰克也都没气。
这时，一直安静站在后面的阿娇忽然说道：“老板，我记得上大学的时候，我的老师曾经说过，章鱼的嗅觉系统非常敏感，体型越大的越是如此，它们很讨厌工业化工的气味。”
“要不试试给机器人外壳上喷些防腐剂或者油漆之类的。”
齐云听后眼前一亮，转头看向杰夫问道：“杰夫船长，可行吗？”
杰夫皱眉回道：“抱歉齐先生，我并没有听过这种说法，章鱼嗅觉敏感我是知道的，但是它们是否讨厌工业化工的气味：：：：：”
齐云挥手打断道：“你还有其他解决办法吗？”
“暂时没有。”杰夫叹了口气。
“那就按照她说的做，先放一个下去试试，所有损失由我来承担。”
见齐云都这么说了，杰夫只能同意，点头回道：“好的，齐先生，我现在就让人去执行。”
说罢，他拿起旁边的对讲机吩附了几句。
十几分钟后，杰夫收到回复，然后冲着迈克说道：“机器人准备好了。”
迈克听后再次按下操作台的按钮，又一台机器人入水，屏幕上出现视频信号。
这次进行的很顺利，直到机器人来到沉船边缘，那只章鱼都没有再出现，可能真的是被那些化工气味给熏跑了。
齐云转身冲着阿娇竖起大拇指，阿娇则是大方的笑笑。
杰夫凑到计算机跟前，指着屏幕上沉船某处位置说道：“用高压水枪把这里清理一下，看看是哪艘船。”
迈克操控着机械臂，高压水枪喷出的水流，将附着在船身上的藤壶和海藻层层剥离。
当水流扫过一块斑驳的青铜铭牌时，屏幕前的众人几乎同时屏住了呼吸。
铭牌上缠绕的海草被冲开，露出几个字母一一sanjose。
正是传说中满载财宝的“圣荷西号”沉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