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
一股远比囚室本身更加凛冽、仿佛能冻结灵魂的极寒之气骤然爆发!
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凝结成无数细小的冰晶,在她身前形成一面晶莹剔透、流转着玄奥符文的冰盾!
叮叮叮!
那几缕漏网的暗红血丝狠狠撞在玄冰盾上,发出金铁交击般的脆响!
冰盾剧烈震动,表面瞬间爬满蛛网般的裂痕,并迅速被染上一层污秽的暗红!
血丝如同跗骨之蛆,疯狂侵蚀着冰盾的寒气与符文!
顾柔闷哼一声,脸色微微一白,显然这蕴含了高阶邪修咒力的血丝冲击力极强。
但她眼神冰冷依旧,指尖罡气再吐,冰盾寒气大盛,硬生生将那几缕顽固的血丝彻底冻结、粉碎!
哗啦!
耗尽力量的玄冰盾也随之碎裂,化作一地冰渣,那污秽的暗红色也迅速褪去消失。
囚室内,死寂一片。
只剩下术士无头尸体在锁魂钉上微微抽搐,以及满地狼借的污血碎肉和腥臭的焦糊气味。
幽蓝的符文光芒在血污的浸染下都显得黯淡了几分。
江凡周身赤金火焰缓缓收敛,暗青阔刀依然在鞘中,但他握刀的手背青筋隐现,刚才瞬间爆发的力量让玄铁地面都留下了两个浅浅的焦灼脚印。
顾柔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看着术士的残尸和狼借的现场,清冷的眼眸中寒意更甚,如同万载玄冰。
“好狠辣的手段,好精妙的咒印。”
她的声音带着彻骨的杀意。
“尸瘟…看来我们捅了马蜂窝。这老魔,比血瘟更加阴毒难缠!”
她转向柳双,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瘟血注疏》和滴血骷髅令上,如同看着剧毒的钥匙。
“立刻召集所有巡使!封锁消息!”
顾柔的命令如寒冰坠地,瞬间冻结了囚室内弥漫的血腥与惊悸。
“遵命!”
柳双肃然应声,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幽暗的甬道尽头,去执行封锁与召集的命令。
空气中残留的诅咒气息与焦糊味,无声诉说着五脏教馀孽的阴毒与疯狂。
江凡的目光扫过术士那具被锁魂钉贯穿、头颅爆裂的残尸,以及地面那滩正被玄冰馀力缓慢冻结的污秽。
淬筋大成的感知让他清淅地“听”到,那污血深处,仍有极其微弱的、扭曲的邪力在冰层下不甘地蠕动,如同潜伏的毒虫。
“这本《注疏》是关键。”
顾柔的目光转向柳双留下的油布包裹,清冷的语调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江凡,你即刻带‘暗羽’最精锐的‘夜枭’小队,以泥鳅巷为中心,辐射所有毗邻的贫民窟、窝棚区、废弃庙宇及水陆码头角落。
行动务必隐秘,首要目标是找到疫情的源头——第一个感染者,或最早出现征状的局域。
任何异常,哪怕是最不起眼的发热、红斑、离奇死亡,都不可放过!”
她顿了顿,补充道。
“带上仵作老秦,他经验最足,能辨邪毒痕迹。
同时,封锁所有疑似局域,严禁人员进出。
若有遭遇抵抗或疑似血尸、血灵子……以雷霆手段镇压,不留隐患。”
“明白。”
江凡沉声应道,胸口的巡使铜牌传来温热的脉动,与体内奔腾的赤极气血隐隐共鸣,驱散着地牢的阴寒。
他明白任务的艰巨,贫民窟如同巨大的、污秽的迷宫,人口密集混乱,疫病一旦扎根,后果不堪设想。
而那个藏得更深、手段更诡谲的“尸瘟长老”,此刻必然如同毒蛇般蛰伏在暗处,冷冷注视着镇抚司的动作。
“这本《瘟血注疏》。”
顾柔拿起油布包裹,指尖拂过那扭曲的血管纹路封面,眼中寒光闪铄。
“本座会亲自钻研。尸瘟老魔不惜引爆咒印也要保护的内核秘密,‘净血莲’……
或许就是斩断这血疫毒链的关键钥匙!希望它能给我们答案。”
江凡没有多言,抱拳一礼,转身大步离开这充斥着死亡与阴谋气息的囚室。
玄铁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合拢,将血腥与绝望暂时隔绝。
……
半个时辰后,城南,“泥鳅巷”附近。
夜色更深,贫民区特有的浑浊气息——劣质油脂、腐败垃圾、汗液与绝望混合的味道——弥漫在狭窄得仅容两人错身的巷道里。
低矮歪斜的窝棚如同生长在污泥上的毒蘑菇,在昏暗的星光和零星灯火下投下扭曲的阴影。
江凡已换上一身不起眼的深灰色劲装,暗青阔刀用布包裹背在身后。
他身后跟着六名同样装扮精悍、气息内敛的“夜枭”队员,以及一个背着沉重木箱、眼神锐利如鹰的干瘦老者——仵作老秦。
众人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穿行在迷宫般的陋巷中。
巡使腰牌紧贴胸口,那丝温热感此刻变成了精准的“邪秽雷达”。
江凡刻意将一丝赤极真意注入铜牌,淬筋境对内息精妙入微的掌控,让他能清淅地“感知”到周围环境中驳杂气息的流动。
大部分是虚弱的人气、污浊的秽气,但偶尔,会有一缕极其稀薄、如同腐烂沼泽深处逸出的气泡般的阴冷气息混杂其中,一闪而逝,方向飘忽不定。
“大人,前面是‘烂泥塘’,最乱最脏的地方。”
一名熟悉地形的夜枭队员压低声音,指着前方一片更显破败、污水横流的局域。空气中那股甜腥的腐臭味似乎更浓了些。
江凡微微抬手,队伍瞬间停下,隐入墙角的阴影。
他凝神感应,腰牌传来的阴冷气息陡然清淅了一丝,源头就在“烂泥塘”深处。
“老秦,注意脚下和墙壁。”
江凡低声道。
老秦无声地点点头,从木箱里取出一个特制的琉璃瓶,里面装着调配好的药粉。
他小心翼翼地撒了一些在附近的污水和泥地上,又用特制的银针刮蹭了一下旁边窝棚发霉的木墙。
药粉接触污水,没有明显变化,但银针刮下的霉斑,在琉璃瓶微弱的光线下,却隐隐透着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暗红。
老秦浑浊的老眼骤然眯起,将银针凑到鼻尖,极其轻微地嗅了嗅,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他没有说话,只是向江凡和夜枭队长用力地点了点头,手指指向“烂泥塘”更深处一个被几棵歪脖子枯树半掩着的、塌了一半的土地庙。
那阴冷气息的源头,仿佛就在那里!
江凡眼神一厉。就是这里了!
他没有立刻下令强攻,而是对夜枭队长比了几个手势。
队长会意,立刻分出两名队员,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两侧相对完好的窝棚屋顶,占据高点,破邪弩上弦,冰冷的箭头在黑暗中锁定着土地庙的入口和可能的逃窜方向。
另外两名队员则无声地散开,卡住通往其他巷道的两个狭窄出口。
江凡、老秦和夜枭队长三人,则如同三道贴地的黑影,借助残垣断壁的掩护,向那破败的土地庙潜行靠近。
越靠近,那股混杂在污浊空气中的甜腥腐臭味就越发明显。
腰牌的温热感也越发清淅,甚至带上了一丝微弱的刺痛感,仿佛在警告着前方邪秽的浓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