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察觉到了【破】字破圣果的进度。
破圣境内，代表信仰之力的蓝光不断奔涌向破圣树。
在那粗壮，弯折的树桠之上，一大一小两枚湛蓝果实溢散莹莹光辉。
在李知一斩杀冥魇貎之后，【破】字破圣果的进度便来到了百分之八十九。
在陈言于恶界晋升之时，【破】字破圣果便已经成熟。
而现在，另外一枚【破】字破圣果竟是也长到了一半。
尤其是今日。
陈言所收割的，不仅是人族的信仰，竟然还有古神兽的信仰。
古神兽的数量定然是比不上人族。
但古神兽对古神的信仰，却虔诚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
如今。
第二枚【破】字破圣果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生长着。
陈言意念一闪。
外界之内。
张灰炙与李知一再度化为两道新生体，分别开来。
三尊新生体各有各自的使命。
李知一那边，需要和夏氏设计一下捕猎原初混沌与未兆虚祭。
两尊至强古神兽，是人族心头的一根刺，必须要除灭。
陆巡阳也需要晋升九阶，成为真正的至强。
陆巡阳一旦成为九阶，其能达到何等程度绝对难以想象。
陈言佝偻着嶙峋脊背坐在由恶意结晶铸就的王座之上。
一双漆黑混沌的眼眸似是扫视整片天地。
四周安静。
九阶古神兽浊核乌蒙亦是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陈言扫了一眼浊核乌蒙，对方连呼吸都停滞了下来。
此人虽然有着人族的意识，也惊讶于陈言可以保持意识。
但却是无法让陈言信任的。
陈主和陈言亦敌亦友，但终究是走在了两条完全不同的路上。
浊核乌蒙身为陈主妻子，自然清楚这一点。
屈服于陈言只是因为古神的威压。
一旦对方有机会逃离，绝对会背叛陈言。
陈言缓缓站起，像一具被无形丝线吊起的腐朽人偶，脊椎发出冰川开裂般的呻吟。
周身柳絮般的漆黑恶意飘荡，啃食着周围的光线与规则。
他踏步于虚空之上，足底与虚空接触的瞬间会绽开蛛网状的黑色裂痕。
万物低伏。
整片天地的古神兽，亦或是被牧云海所集结的刑法者甚至不敢揣测祂的心念。
怕被某种未知而可怖的邪恶捕捉到他们心头那愚蠢的念头。
紧接着，陈言身影一闪，落入恶意海之内。
他一脚踏出，无数道恶意尘埃炸开，凝结，化作一座充满怪异美感的王庭。
陈言走入王庭之内，单手一捏。
那朱明尾鳍上所挂着的帝果被陈言抓入手中。
这一枚被恶意啃食，早已腐朽的果实之内蕴含着令陈言都感觉无比诧异的能量。
陈言的感知投入帝果之内，探知到这一枚腐朽果实内部的方方面面。
陈言的嘴角始终保持着某种诡异的平和，心里却是浮现可惜之意。
这一枚帝果之内的能量已经流失了九成左右。
即使如此。
这依旧是陈言所见过的，最骇人的机缘。
不仅蕴含着充沛的能量机缘，还有各种玄妙的武道奥妙。
“难怪，难怪。”
陈言低喃，粘稠的恶意黑雾自他口中吐出。
这一刻，陈言彻底明了，为何阵法之主会如此看重帝果了。
一枚帝果，完全可以令一个凡人成长为至强八阶。
还是，那种人族前十的八阶。
大殿之内，昏暗如凝固的夜色，唯有恶意结晶构筑的墙壁泛着幽邃光泽。
陈言转过脑袋，看到大殿外浊核乌蒙垂首而立，黑裙如夜蔓延。
“为我护道，不要打搅我。”
陈言说着，整座大殿因他而变化，泛起浑浊的涟漪。
“是。”
浊核乌蒙连忙退下。
而大殿之外。
一只只古神兽，一尊尊自四面八方而来的刑法者们不敢说话，一直都是跪伏的样子。
他们清楚，那个存在就是一切邪恶的源头。
陈言要开始尝试了。
他一直以来，都想尝试着某种可能。
那便是，帝果来自于恶界的破圣树。
是否能被陈言的【破】字破圣果作用？
陈言意念闪烁，本尊和张灰炙产生某种特殊的关联。
下一刻。
陈言感受到了破圣树。
那溟蒙之地内，葱蔚茵润的神树倏然簌簌而动。
感受到了别离的主人回归，似是在兴奋。
“许久不见。”
陈言露出笑容，只是他这笑容再也没有了昔日的清澈。
下一刻。
破圣境内。
陈言嶙峋佝偻的身躯出现，向着破圣树走去。
他细长的指节触碰到了已经成熟的【破】字破圣果，随后摘下。
下一刻。
恶意大殿之内。
陈言双眸之中漆黑的旋涡流转，他的掌心之中，那一枚帝果竟是在轻轻颤动。
可以！
浩荡的神光倏然爆发。
【破】字破圣果自破圣境之内消失，在外界化作万千道蓝色流光，涌入帝果之内。
下一刻。
恶意大殿之内，出现百道星光，闪烁辉芒。
一百枚帝果！
只不过，这一百枚帝果，皆是通体溢散恶意能量，其内能量差不多只是原先的十分之一。
这仿佛是来自远古的号召，如同神迹的一幕在陈言面前发生。
即使这一百枚帝果都是被恶意所腐朽，流失了绝大部分的能量。
但一百枚加在一起，完全足够让阵法之主痛哭。
相当于十枚正常帝果了。
咔咔咔。
仿佛是感受到了陈言的心绪变化。
穹顶骤然垂落万千条荆棘状的漆黑结晶，如倒悬的利剑般微微震颤。
那斜倚在王座之上的身影伸出手。
一百枚恶意帝果疯狂震颤，在寂静之中发出细碎的嗡鸣。
下一刻。
轰轰轰！
一枚枚帝果爆开，涌入陈言的体内。
下一刻。
充盈到了极点的能量机缘瞬间炸开，裹挟着来自远古的武道真韵，瞬间冲入陈言的四肢百骸。
轰！
陈言苍苍白发倏然炸开，肉身之上崩解出一道道恐怖裂痕，漆黑的血液迸射开来。
陈言的肉身在沸腾，陈言的意识在沸腾。
此刻，陈言所接受的武道能量要远远比陈言此前所获得的所有机缘加在一起还要多。
十倍以上！
轰隆隆！
恶意王庭的穹顶开始扭曲。
肉眼可见的规则乱流如瀑布垂落，却在触及陈言头顶三寸时自动分流。
几乎是一瞬间。
陈言睁大了眼睛。
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智慧，前所未有的强大。
他的肉身还在强化，他的思维在成千上万倍的急速运转。
对于武道之上的各种迷茫，在这一刻骤然消失。
陈言一指点出，漆黑的恶意凝结出【堙灭】、【力】、【御】三座神阵。
神级也有等级。
甲乙丙丁。
真正的至强等级，一直以来都是神甲等。
可这四个小境界，却如同天堑，难以跨越。
陈言只是将三座神阵修炼到了神级丁等而已。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属于帝果的道蕴几乎强行的修改了陈言的思维模式，强化了陈言的思维速度。
三座神阵在肉眼可见的变化，越来越深奥，越来越强大。
天翻地覆的变化出现在这短短修炼之时。
神级丙等！
神级乙等！
神级甲等！
神甲等！
同一时间。
一道道漆黑的生灭气息在陈言体内炸开。
陈言的自身宇宙在疯狂的壮大，被粗鲁的能量填充，又被完美的武道真谛所完善。
两倍大，三倍大，四倍大！
自身宇宙不断扩大，真武一道的生灭气息几乎是同一时间的疯涨。
几乎是一瞬间便突破了四千道的大关。
还在向着五千道大关疯涨而去。
又在同一时间。
陈言已经在尝试将【堙灭】、【力】、【御】三座神阵融入自己的护身纹路之内。
陈言要让自己的护身纹路也进化为最强的神甲等。
这一刻，智慧仿佛无穷无尽，能量仿佛无穷无尽。
甚至在下一刻，陈言的横推拳魂从三品晋升到了四品。
真意、阵法、真武三个武道，几乎是同一时间的晋升。
这是属于陈言的真正进化。
这就是独属于帝果的强大之处！
好像，是梵倪与白厄隔着万年送给陈言的真正礼物。
“哈哈哈哈！”
陈言大笑出声。
他第一次感受到，晋升竟是如此轻松。
呷！
来自古神的嘶鸣在整片恶界之内延绵开来，无法停止。
恶界内，无数生灵惊恐。
听到那污浊的吼叫，他们仿佛看到了那一个癫狂嘶吼的污浊源头。
又好像，那是一尊悲悯垂目的慈悲神明。
牧云海一直跪在朱明体内，不敢动弹一分。
他的脑袋埋的很低。
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希望陈言可以将他当屁一样给放了。
但当他听到这一道声音之时，他最后的奢望亦是消散不见了。
同一时间。
中央神土之内。
陈伐帧面色难看到了极点。
“又在……发什么疯？”
他的视线来到【归一】所创造的灰雾世界。
终于看到了自己都不愿看到的事情。
那坐在第十一席上的身影竟是开始迅速闪烁，向着第十席流去。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陈伐帧低喃，难以呼吸了。
同一时间。
整个恶界之内。
还有数不清的没有被牧云海所集结的刑法者。
他们听到了来自于古神的低吟，纷纷跪伏在地。
“祂……饿了。”
有刑法者颤颤开口，眼里的恐惧无比浓郁。
“祂已经苏醒，祂饥饿了数万年。”
“我们是刑法者，是祂最忠实的信徒。”
“我们逃不掉，我们要为他觅食。”
“如果我们无法为他捕获到食物，我们将……将会成为食物。”
“祂听到了我们的呼唤，我感觉到了祂的藐视与冰冷。”
一片片舟叶自刑法者聚居地游荡而出，向着恶界的四方周天浮去。
他们并不知道那古神的嘶吼到底是何等含义。
他们的认知，他们的理念，他们的所有一切都让他们在最惊恐的时候选择了他们认为是正确的行为。
他们以为自己受到了召唤。
不。
他们只是怕死。
所以。
神土之上，一片片村级净土、镇级净土之上，迎来了刑法者。
当一个个污血人族绝望的看到刑法者的来临之时。
“我要加入刑法者！”
有人举起了屠刀，对准了自己的邻居，自己的亲人：
“去，跟着刑法者离开，不然我杀了你！”
他们双眼通红着，在无尽恐惧的镇压之下，早已失去了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