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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大同局定,九边震服(1 / 1)

“放!”

高台上的祖大寿一声令下。

火炮营的引线“滋滋”作响,随后便是一阵震天的轰鸣。

炮弹像流星一样,朝着北门的叛军飞来。

跑在最前面的叛军瞬间被炮弹炸得粉碎,鲜血和碎肉溅了王威一身。

火铳营的士兵也扣动了扳机,火铳的“砰砰”声此起彼伏,叛军像割麦子一样倒下一片。

王威的亲卫们吓得魂飞魄散。

“跑啊!”

“救命啊!”

这些兵卒之中。

有的转身想往城里跑,却被后面的叛军挤在城门口,进退不得。

有的干脆扔下兵器跪地求饶,却依旧躲不过火铳的射击。

王威看着眼前的惨状,彻底绝望了。

他看着远处飘扬的“祖”字大旗,又想起总镇府里那些没来得及带走的金银珠宝,眼泪突然涌了出来。

他忙活了半天,终究还是一场空。

造反、抄家、谋逆,最后换来的,不过是阶下囚的结局。

不过

他绝不愿意认命,也绝不想束手就擒!

“谁也不能杀我,审判我!老天爷也不行!”

他嘶吼着,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神里满是困兽犹斗的疯狂。

“儿郎们!投降也是死!跟着本镇冲出去,到了陕西,咱们还有活路!”

残馀的几百亲卫本已吓得腿软,见主将这般决绝,也燃起了几分血性。

他们纷纷捡起地上的兵器,跟着王威朝着官军的拒马阵冲去。

马蹄踏过同伴的尸体,长矛刺穿弥漫的硝烟,有人刚冲出去几步,就被火铳的铅弹击中,轰然倒地。

有人侥幸冲到拒马前,却被官军的长枪捅穿腹部,鲜血顺着枪杆流下来,染红了拒马的木刺。

祖大寿站在高台上,冷冷看着这一幕。

他手中的令旗一挥,声音洪亮如雷:

“冥顽不灵!开炮!”

早已装填好弹药的佛朗机炮瞬间吞吐火舌,十几枚炮弹拖着黑烟,朝着王威的队伍砸去。

“轰!轰!轰!”

爆炸声震耳欲聋,地面剧烈震颤,泥土混着碎肉、残甲溅起丈高,连空气都仿佛被撕裂。

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骑兵瞬间被炮弹吞噬,有的连人带马被炸成肉泥,有的断了骼膊断了腿,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王威被气浪掀翻在地,战靴上沾满了手下的鲜血和碎肉。

他挣扎着爬起来,看着眼前的惨状,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方才还跟着他冲锋的亲卫,此刻只剩下零星几十人,个个面带恐惧,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血性。

士气,彻底崩了。

“撤!快撤!”

王威的声音里没了之前的疯狂,只剩下掩饰不住的胆寒。

他再也不敢冲向官军的阵地,转身就往大同府城的方向跑。

“从西门走!去西门!”

残馀的亲卫如蒙大赦,跟着他跌跌撞撞地往回跑。

沿途的街巷里,到处都是溃散的流民军和叛军残兵,有的蜷缩在墙角发抖,有的互相踩踏争抢逃生的路,还有的干脆扔下兵器,朝着赶来的官军跪地求饶。

王威顾不上管这些人,他眼里只有西门。

只要冲出西门,往陕西方向跑,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命。

可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西门时,脚步却猛地顿住,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西门的城楼上,原本挂着的叛军旗帜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两面鲜红的大旗。

一面绣着“明”字,一面绣着“熊”字,在晚风中猎猎作响。

城墙上站满了身着明军铠甲的士兵,手中的弓箭、火铳齐齐对准了城下的王威一行人。

为首的将领正冷冷地看着他,正是之前奉命突袭高山堡的曹文诏。

“西门……也陷了?”

王威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绝望。

他怎么也没想到,熊廷弼的军队居然来得这么快,连他最后的退路都堵死了。

“将军,去东门!东门还有张天琳的流民军!”

身旁的亲卫颤斗着提醒道。

王威象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回过神:

“对!东门!去东门!”

一行人又朝着东门的方向狂奔。

可这一路,早已没了之前的速度。

他们又累又怕,沿途不断有人掉队、逃跑,还有人被追来的官军士兵斩杀。

等快到东门时,王威回头一看,身后只剩下不到五十人,个个衣衫褴缕,满身血污,连手中的兵器都快握不住了。

可还没等他们靠近东门,一阵马蹄声突然从侧面的街巷里传来。

刘振邦率领着本部骑兵,孙镇、马荣带着步兵,还有宣府总兵马世龙的队伍,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将王威一行人困在中间。

“王威,别跑了!”

刘振邦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里满是嘲讽。

“你以为东门还在张天琳手里?他如今也是丧家之犬了。”

王威环顾四周,只见密密麻麻的官军士兵将他团团围住,刀枪剑戟的寒光映在他的脸上。

完了!

自己彻底没路可走了。

南门、西门、北门被官军控制,东门的流民军也不行了,连最后一点希望都破灭了。

“哈哈哈……”

王威突然惨笑起来,笑声里满是不甘和悲凉。

“我王威征战半生,到头来居然落得这般下场!我不甘啊!我不甘!”

我好好的一个大同总兵。

我喝兵血,吃空饷,培植个人势力,有什么不对吗?

其他人不也是这样做的?

为什么陛下就是不能放过我?

为什么要逼我死?

“啊!”

他猛地举起手中的长刀,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周围的人都以为他要做最后的抵抗,纷纷举起兵器戒备。

可王威却没有冲向任何人,而是将刀身一转,朝着自己的喉咙狠狠割去。

“唰!”

刀光闪过,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溅在地上的青石板上。

王威的身体晃了晃,手中的长刀“哐当”掉在地上,随后便重重地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还残留着无尽的不甘。

自杀,总比凌迟好。

随着王威的倒下,他身边仅剩的几十名亲卫彻底没了抵抗的勇气。

他们纷纷扔下手中的兵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有的甚至忍不住哭了出来: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刘振邦看着王威的尸体,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翻身下马,走到王威的尸体旁,踢了踢他的身体,确认已经死透,然后对着身边的士兵说道:

“把他的尸体抬走,交给熊经略处置。”

王威死后,城中的反抗顿时衰弱了许多。

唯有东门方向,还偶尔传来几声火炮的闷响,象这场叛乱最后的馀音。

不久之前。

张天琳在总镇府方向喊杀声渐歇时,便已经准备从东门突围了。

他手下虽有三万流民,却多是乌合之众,连象样的兵器都没有,真要跟官军硬拼,不过是送命。

但这三万人,却是他最好的“挡箭牌”。

“打开城门!让流民先冲!”

张天琳对着身边的亲卫低喝。

城门栓“嘎吱”作响地被拉开,流民们像没头的苍蝇般涌了出去,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抱着抢来的包裹,哭嚎声、呼喊声混在一起,瞬间填满了东门的开阔地。

东门外围堵的官军见状,当即点燃火炮,“轰”的一声,炮弹落在流民群中,炸开一片血雾。

火铳手也齐齐扣动扳机,铅弹呼啸着穿透人体,流民们成片倒下,却依旧被后面的人推着往前冲。

张天琳则带着数百精锐,贴着城墙根快速移动。

这些人都是他从流民里挑出的悍匪,个个腰挎弯刀、手持短铳,脸上还沾着干涸的血渍。

趁着官军火炮重新装填、火铳手忙着清理枪管的间隙,张天琳突然挥手:

“冲!”

精锐们像离弦的箭般窜出,刀光闪过,几名来不及反应的官军火铳手当场被砍倒。

他们避开官军的拒马阵,朝着西侧的山谷方向猛冲。

那里是官军包围圈的薄弱处,也是通往陕西的必经之路。

负责东门防务的千总见状,急忙下令追击,却被涌来的流民缠住。

等驱散流民、重新整队时,张天琳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暮色里,只留下满地散乱的包裹和流民的尸体。

千总气得一拳砸在城墙上:

“追!就算追到陕西,也要把这反贼抓回来!”

可这场追击终究慢了一步。

次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大同府城的青砖上时,东门的战火已彻底熄灭。

城内外安静得有些不真实,只有官军清理战场的脚步声、抬伤员的担架吱呀声,偶尔还能听到百姓从门缝里探出头的轻响。

街角的粥棚前,几名火头军正往大锅里添米,袅袅炊烟升起,给这座刚经历过战乱的城池添了几分生气。

大同府城,终于彻底静了下来。

城北。

原总镇府此刻已换了模样。

门前的血迹被冲刷干净,却依旧能看到青砖上残留的暗红印记。

府内原本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早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几个空木箱歪在角落。

正堂里搭起了临时的军帐,案上摊着大同府的舆图,旁边堆着几册帐簿,这里成了熊廷弼的临时经略府。

幕僚周文焕捧着一本厚厚的文册,轻步走进正堂。

他身着青色儒衫,袖口沾着些许墨渍,见熊廷弼正俯身看着舆图,便站在案前躬身道:

“明公,总镇府内遗留的财货已清点完毕。”

熊廷弼直起身,指了指案旁的椅子:

“说吧,多少?”

“白银一百五十万两,田契八十七张,涉及良田三千馀亩,商铺四十二间。

另有翡翠、玛瑙、字画等珍宝若干,折算下来,合计约三百万两银子。”

“比当初代王府抄出的四百万两少了一百万两,想来是昨夜混乱时,双方兵卒趁机私藏了些。

方才清理府院时,还在廊柱后、假山石缝里找到不少散落的银锭。”

熊廷弼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却没多说什么。

战乱之中,兵卒私藏些财物本是常事,只要大局已定,这点损失无关紧要。

他也不可能为了这一百万两,而去引得士卒哗变。

他端起案上的茶盏,抿了一口凉茶,又问:

“伤亡和俘虏呢?统计得如何了?”

“具体人数还在核对,但大致数目已出。”

周文焕的语气沉了些。

“俘虏叛军两万一千馀人,其中多王威的嫡系。

流民俘虏三万四千馀人,大多是被张天琳裹挟的百姓。

不过……”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几分遗撼。

“张天琳带着数百精锐突围了,往陕西方向逃了。

属下已让人通知曹文诏参将,他今早天未亮便率骑兵追击,想来用不了多久便有消息。”

“你做的不错。”

熊廷弼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回舆图上,轻声感慨:

“此番平叛,倒比预想中顺利得多。”

宣府的王国梁,那人虽也谋逆,却还懂得收拢人心、加固城防,可王威呢?

空有野心,却被钱帛迷了双眼,既不犒赏士卒,也不安抚百姓,反而纵容流民劫掠,到最后众叛亲离,落得自刎的下场。

他的根基,比王国梁浅,智商更是远不如。

“这也是明公调度得当,刘振邦、孙镇、马荣及时反正,才没让战乱迁延太久。”

周文焕适时恭维道。

熊廷弼摆了摆手,不敢居功,反而是朝着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

“全仰赖陛下洪福,大同平叛才能如此顺利。”

“不过,大局虽定,可百姓遭的罪,不能不管。”

周文焕心中一凛,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此番王威叛乱,大同府城内外遭劫最甚,尤其是左云、右玉两县,流民军过境时烧杀劫掠,村落多成焦土。

前些日子斥候回报,右玉县外的官道旁,常有饿殍横卧,有的百姓甚至易子而食。

府城内的粮铺被流民抢空,不少人家已断粮三日,只能靠挖野菜、啃树皮度日。

“明公所言极是。”

周文焕躬身应道:“属下已让人查过,府城府库虽有损耗,但仍存粮五千石、布匹三千匹,足够先赈济城中灾民。

只是左云、右玉两县路途较远,粮车运输需时日,恐需派军护送。

如今流民刚散,怕有残馀乱匪趁机劫粮。”

“派马世龙麾下一千骑兵护送粮队,明日便出发。”

熊廷弼当即拍板。

“另外,让孙镇、马荣率部协助地方官搭建赈济棚,每棚配两名医官,防治疫病。

凡登记在册的灾民,每日发米一升。

乱世之中,保住百姓的命,才算真的稳住了大同。”

他目光扫过案上的俘虏名册,又道:

“那些俘虏,也不能闲着。”

三万四千名流民俘虏中,除了老弱妇孺,尚有两万馀青壮,此前多是被张天琳裹挟的农民、工匠。

“清点户籍时,让地方官登记他们的原籍与技艺。

会种田的,分到城郊荒地开垦。

会打铁、挖矿的,编入官窑与煤窑。

懂木工、泥瓦匠的,派去修补大同堡寨体系与城防。”

周文焕连忙提笔记录,问道:

“明公是想以俘虏充作劳力?”

“既是劳力,也是安抚。”

熊廷弼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考量。

“给他们记工分,一日劳作换半升米,若能如期完成开垦、筑城的差事,一年后便许他们返乡。

这样既解了劳力短缺之困,也能让他们断了再随乱匪作乱的心思。”

他看向舆图上标注的“云冈煤窑”与“阳和铁矿”,补充道:

“煤铁是边军打造兵器、取暖的要紧物事,让俘虏们加紧开采,既能充盈军饷,也能让大同的根基扎得更稳。”

正说着,周文焕想起一事,捧着名册上前一步,语气谨慎:

“明公,尚有一事需定夺。

刘振邦、孙镇、马荣三位反正的军将,该如何安置?”

这话让正端茶的熊廷弼动作一顿。

孙镇与马荣本是大同边军旧将,被王威裹挟造反时,虽未主动作恶,却也听任流民劫掠。

刘振邦更不必说,此前追击张炜时,亲手斩杀了许多大同府吏,手上沾着官民的血。

可若无这三人反正。

孙镇控制流民、马荣夺南门、刘振邦追剿王威。

大同平叛绝不会如此顺遂,恐怕还要多折损数千官军。

“孙镇、马荣暂留原职,仍管各自麾下边军。”

熊廷弼放下茶盏,缓缓说道:

“大同边军刚经战乱,人心浮动,用旧将管旧部,最是稳妥。

但要派监军随行,若有私吞军饷、纵容士卒扰民之事,立刻革职拿问。”

至于刘振邦

熊廷弼眼神闪铄。

此前承诺过保其性命,断无食言之理,可其人血债未清,若仍留军中,恐难服众。

“刘振邦解除参将之职,赏银五千两,允其携家眷还乡。”

熊廷弼的声音冷了几分。

“但要传下话去,他回乡后若敢再涉足军政,或与乱匪勾结,定诛其满门。”

周文焕心中了然,这已是对刘振邦最大的宽宥。

既守了承诺,也断了他再兴风作浪的可能。

他刚要应声,却听熊廷弼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凌厉:

“至于其馀参与叛乱者,不管是王威的嫡系,还是流民军的小头头,都要一一清查罪证。

凡亲手杀人、劫掠百姓、主动附逆者,按《大明律》谋逆条处置,凌迟或斩首,绝不姑息!”

正堂内的空气瞬间凝滞。

周文焕抬头望去,熊廷弼的目光如寒刃般锐利,没有半分尤豫。

这位九边经略使并非嗜杀,而是深知大同作为九边要地,若不将叛乱的根须彻底斩断,若不让那些心存侥幸者“杀透杀怕”,今日平了王威,明日或许还会有李威、赵威冒出来。

唯有以铁腕立威,才能换大同数十年的安稳。

“属下明白。”

周文焕躬身领命。

他看着案上那册俘虏名册,已看到那些罪大恶极者伏法时,百姓拍手称快的场景。

这不是残暴,而是乱世里最实在的长治久安之策。

而在总镇府外的大同府城。

百姓也在默默的舔舐伤口。

不远处的空地上,俘虏们正被编伍,虽面有菜色,却已没了此前的慌乱。

新的秩序,正在这些细微的举动里,一点点重建。

“大同是九边的门户。”

熊廷弼轻声说道,似在自语。

“安抚百姓、整肃边军、开垦土地……这些事,一件都不能慢。

只有把根基扎牢了,将来蒙古人南下,咱们才能守得住,陛下才能睡得安稳。”

好在,勘乱与建设,熊廷弼在辽东与宣府,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因此在大同,他更显得心应手。

自王威自刎后的五日里,熊廷弼的指令如流水般下发。

三千京营骑兵分赴阳和卫、高山卫、天成卫,每到一处,先接管卫所军械库,再核查军籍名册,凡有与王威叛乱牵扯者,当即拿下。

卫所的老卒们看着身披玄甲的官军,大多垂首顺从。

王威的嫡系已死,流民军已散,没人再敢拿身家性命赌一场必输的反抗。

清查罪证的吏员们则捧着帐册,逐户核对,从总镇府的幕僚到卫所的小旗,但凡牵涉贪腐、附逆者,名录都一一标注,堆在经略府的案上,象一座沉甸甸的“罪山”。

变故发生在第四日的午后。

曹文诏派来的斥候快马奔入府城,带来了牛心山的捷报。

张天琳带着数百精锐逃到牛心山山涧时,被预先绕路的京营骑兵堵住了去路。

那处山涧只有一条窄道,骑兵们下马结阵,火铳齐发,流民精锐瞬间倒下一片。

张天琳想拔剑自刎,却被一名校尉扑倒在地,绳索捆得象个粽子。

当他被押回大同府时,头发散乱,衣袍沾满泥污,往日里“流民大帅”的威风,早已被恐惧啃得一干二净。

第五日清晨,大同城外的校场上,三座高大的行刑台拔地而起。

木台旁插着数十杆明旗,旗下是肃立的官军,刀光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城内外的百姓被通知“观刑”,起初还有人怯生生地躲在街角,可当看到被押上台的张天琳时,人群里渐渐响起了骂声。

这人麾下的流民曾洗劫右玉县,多少人家破人亡。

午时三刻一到,监斩官掷下令牌,“凌迟”二字刚落,刽子手的小刀便划开了张天琳的衣襟。

百姓们有的别过脸去,有的却攥紧拳头,直到第一片肉落下时,人群里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

王威虽死,但他尚有子嗣。

两个儿子被押到邢台之上,替父受刑。

这两人年纪尚轻,此刻吓得腿软如泥,哭喊着“饶命”,却只换来刽子手的冷眼。

凌迟的惨叫声持续了近一个时辰,台下的百姓从最初的震动,渐渐变成了沉默的敬畏。

紧接着,近千名未反正的叛军被分批押上台,斩首的刀光此起彼伏,鲜血顺着木台的缝隙往下淌,染红了台下的土地。

这一日,大同镇队正以上的将领,几乎被斩尽。

那些曾依附王威、克扣军饷、纵容劫掠的人,没一个逃过清算。

当然,杀了人,空出来的位置,自然是要有人去填补的。

血祭的校场尚未清理,熊廷弼的提拔令已传遍大同。

从辽东来的百户李进,因在北门伏击战中斩杀三名叛军小头头,被升为阳和卫指挥佥事。

宣府的骑兵校尉赵山,因追剿张天琳有功,破格提拔为高山卫同知。

就连大同本地反正的小兵,只要在平叛中带伤作战,都被编入新的军伍,授了小旗、总旗的职位。

熊廷弼的影响力,或者说皇帝的影响力,正渗透至大同每一条血管里面。

与此同时。

抄家的成果也让经略府的幕僚们咋舌。

除了总镇府最初清点的三百万两,后续从大同卫指挥使、各所千户家里抄出的白银,竟又凑出两百万两,合计五百万两!

阳和卫指挥的府邸里,抄出了十箱金砖,还有从蒙古人手里买来的狐裘。

天成卫千户的田契,足足堆了半间屋子,涉及良田五万馀亩。

就连大同府的税吏,家里都藏着三万两私银。

这些财物被一一登记造册,一部分充作军饷,一部分留作赈济灾民,剩下的则封存入库,以备后续整顿边军之用。

正当熊廷弼看着帐册,思索如何恢复大同民生之时,周文焕捧着一封牛皮封缄的信,快步走进来,语气里带着几分惊喜:

“明公,延绥镇总兵杜文焕的信!是请罪信!”

熊廷弼接过信,摩挲着封蜡上的“杜”字,拆开一看,里面的措辞十分谦卑。

杜文焕在信中直言延绥镇“积弊已久,军饷克扣、士卒逃亡之事屡禁不止”。

承认自己“治军无方”,恳请熊廷弼派专员前往延绥,“厘清积弊,整肃军纪”。

甚至主动提出“愿将延绥镇军籍、粮册尽数上交经略府核查”。

看完信,熊廷弼嘴角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笑容不是平叛后的轻松,而是一种战略目标渐次达成的开怀。

宣府的王国梁被诛,大同的王威自刎,两处边镇的整顿杀鸡儆猴,如今连延绥镇的杜文焕都主动服软,其馀山西、甘肃等边镇,哪里还敢有半分抗拒?

九边震服的局面,终于初步形成。

“好!好一个杜文焕!”

熊廷弼将信放在案上,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振奋。

“立刻让人将张天琳被擒、叛党伏诛、收缴财货的详报,再加之这封请罪信,一并快马送往京师,呈给陛下报捷!”

周文焕躬身应道:“属下这就去办!”

熊廷弼走到窗前,心中振奋。

当初他接下“九边经略”之职时,陛下曾密信问他“何时能整顿完毕”,他当时答“五年为期”。

可如今看来,宣府、大同已定,延绥主动归附,剩下的边镇不过是顺水推舟。

“三年。”

熊廷弼轻声自语,眼神里满是信心。

“只要按此节奏推进,三年之内,定能让九边焕然一新,再无叛乱之虞!”

九边若定,天下兵权大半将亲掌于陛下之手。

届时。

陛下要清除什么魑魅魍魉,要推行什么政策,便无人能挡了!

ps:

7300字大章!

另外

今晚应有加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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