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手电筒的光柱刺破黑暗，将顾清影和陈默的身影牢牢锁定。
沈啸缓步上前，军靴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目光在顾清影和陈默之间来回扫视。
"真是令人感动啊。"沈啸鼓掌，"军统的王牌特工，和地下党的骨干分子，在这种地方秘密会面。"
顾清影的心沉到谷底，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沈站长在说什么？我只是偶然路过这里。"
"偶然？"沈啸冷笑，"那陈先生也是偶然出现在这里的？"
陈默将顾清影护在身后，声音冷静："沈站长，有什么事冲我来，与这位小姐无关。"
"无关？"沈啸突然拔枪对准陈默，"你们刚才的对话，我听得一清二楚。黄金运输计划，对吗？"
顾清影的指尖已经摸到了口袋里的口红。她在计算距离，计算角度，计算一击必杀的可能性。
但沈啸带来的行动队有八个人，全都持枪以待。硬拼胜算不大。
"把他们都带走！"沈啸下令。
就在行动队员上前准备抓捕时，仓库外突然传来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
"怎么回事？"沈啸脸色一变。
一个行动队员冲进来报告："站长，外面有埋伏！是日本人！"
仓库的窗户突然被炸开，几个黑影跃入，与军统的人展开交火。枪声、爆炸声、呐喊声瞬间充斥整个仓库。
混乱中，陈默拉住顾清影的手："跟我来！"
他们趁着交战双方无暇顾及，快速向仓库后方移动。沈啸在混乱中大喊："别让他们跑了！"
子弹在他们身边呼啸而过。陈默突然闷哼一声，右肩中弹，鲜血瞬间染红了灰色长衫。
"你受伤了！"顾清影惊呼。
"没事，快走！"陈默咬牙坚持，带着她钻进一个隐蔽的地下通道。
通道狭窄而黑暗，只能容一人通过。顾清影扶着受伤的陈默，在黑暗中艰难前行。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通道？"她低声问。
"小时候我们经常在这里玩，记得吗？"陈默的声音因疼痛而有些颤抖，"你总是害怕黑暗，要我牵着你的手。"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总是保护她的默哥哥，那个在她害怕时会紧紧握住她手的少年。
他们终于走出通道，来到一条偏僻的小巷。远处仓库方向的枪声还在继续。
"你必须立刻离开上海。"陈默靠在墙上，脸色苍白，"沈啸已经怀疑你了，佐藤那边也不安全。"
"可是黄金"
"黄金的事交给我。"陈默从怀中取出一个小本子塞给她，"这是我在特高课内部发展的线人，必要时候可以联系他们。"
顾清影震惊地看着他："你在特高课有线人？"
"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布局。"陈默苦笑，"清影，这个局比你想的要复杂得多。沈啸、佐藤，甚至76号，都只是棋子。"
远处传来警笛声，越来越近。
"快走！"陈默推了她一把，"记住，永远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包括我。"
顾清影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融入夜色。她知道，这一别，可能就是永别。
第二天，佐藤亲自来到顾清影的公寓。
"昨晚的事情我听说了。"佐藤面色凝重，"沈啸竟然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手。"
顾清影穿着睡衣，装出惊魂未定的样子："太可怕了我只是想去那个仓库取些旧物，没想到"
"不用担心。"佐藤握住她的手，"我已经向上面抗议了。沈啸这种行为严重破坏了合作。"
他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不过，竹内小姐为什么会去那个仓库？"
顾清影早就准备好了说辞："那里有我母亲留下的一些东西。她生前最喜欢在那个仓库附近散步。"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佐藤眼中的疑虑稍减："原来如此。为了给你压惊，今晚我特意准备了庆功宴。"
"庆功宴？"
"是的。"佐藤微笑，"庆祝我们成功挫败了军统的阴谋。"
顾清影心中警铃大作。庆功宴？在这个敏感时期？
但她不能拒绝。
当晚，日军司令部宴会厅将星云集，觥筹交错。顾清影穿着一身月白色旗袍，宛如月光般清冷高雅。
佐藤挽着她的手，向各位军官介绍："这位就是竹内小姐，昨晚多亏她机智，我们才能及时赶到现场。"
顾清影心中冷笑。原来佐藤是要利用她来打击沈啸的威信。
沈啸也出席了宴会，坐在角落，面色阴沉。他的目光时不时扫过顾清影，带着审视和愤怒。
"沈站长。"佐藤端着酒杯走到他面前，"听说你昨晚损失了不少人手？"
沈啸冷冷道："佐藤将军消息很灵通。"
"在上海，没有什么能瞒过我的眼睛。"佐藤意有所指，"不过，我很好奇，沈站长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仓库？"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火药味十足。
顾清影适时上前打圆场："佐藤先生，沈站长，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不如我为大家弹奏一曲？"
她走到钢琴前，指尖在琴键上轻盈跳动，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如水银泻地。在音乐声中，宴会的气氛暂时缓和。
但顾清影能感觉到，暗流仍在涌动。佐藤和沈啸都在暗中布局，而她，正是这场博弈的关键棋子。
曲毕，掌声雷动。佐藤走上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为了表彰竹内小姐的贡献，我决定任命她为特别顾问，参与接下来的黄金运输计划。"
宴会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明白这个任命的含义——佐藤这是在公开挑衅沈啸。
顾清影看到沈啸手中的酒杯几乎要被他捏碎。她知道，自己已经被彻底卷入这场漩涡的中心。
宴会结束后，佐藤送顾清影回公寓。
在车上，他突然问："竹内小姐觉得沈啸这个人怎么样？"
顾清影谨慎地回答："沈站长是个很能干的人。"
"能干？"佐藤冷笑，"他最近的小动作太多了。黄金运输计划关系重大，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顾清影明白，佐藤这是在警告她，也是在试探她。
回到公寓，她立即检查了陈默给她的那个小本子。上面记录着几个名字和联系方式，其中一个名字让她震惊——竟然是佐藤的副官山本！
陈默的布局之深，远超她的想象。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顾清影警惕地走到门前，从猫眼看出去，竟然是沈啸！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沈啸显然喝了不少酒，眼神狂乱而危险。他不请自入，反手锁上门。
"站长，您这是"
"别装了！"沈啸猛地将她按在墙上，"你和陈默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不明白？"沈啸冷笑，"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正是昨晚在仓库，陈默护着她的瞬间！
顾清影的心跳几乎停止。原来沈啸早就拍下了证据。
"我可以解释"
"不必了。"沈啸的手指抚过她的脸颊，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你知道吗？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可是你每次都让我失望。"
他的另一只手开始解她的衣扣："今晚，我要收取一些补偿。"
顾清影的指尖已经摸到了藏在沙发缝里的口红。她在计算，在等待最佳的出手时机。
就在沈啸的唇即将贴上她的脖颈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沈啸猛地抬头，酒醒了大半。他快步走到窗边，只见楼下几个黑影正在交火。
"该死！"他咒骂一声，顾不上顾清影，迅速离开了公寓。
顾清影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刚才那一刻，她真的以为自己要完了。
她走到窗边，楼下的交火已经结束，只留下几具尸体。其中一具尸体手中拿着的，正是特高课的证件。
是陈默的线人救了她。
顾清影握紧那支口红，眼神逐渐坚定。
这场游戏，她已经没有退路。唯有继续前行，在这危机四伏的上海滩，杀出一条生路。
而明天的黄金运输计划，将是她最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