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不交樊千秋的印信?本官只能对林静姝上酷刑了!
“府丶府君,此话可不能胡乱说啊,这调兵的文书都有文书存盘,怎丶怎会去做互事?府君随时可以去查!”桑弘羊急忙释道。
“—”丁充国对桑弘羊的回答未置可否,只是意味深长地瞪了一眼,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除了他们,其馀属官到了吗?”
“在城的属官都丶都到了。”桑弘羊答道,不禁抬手用衣袖擦了擦汗,丁充国今日来者不善啊!
“—”丁充国不动声色地环顾众人又道,“丞相府刚刚有碟书送至,是下发给边郡总督府的,众官听令!”
“诺!”连同桑弘羊等人在内,迟疑了片刻,便齐刷刷地站直回答道。
“边郡总督樊千秋有恙已满月,正值边塞动荡时,不可无人坐堂,故令云中郡守丁充国暂代其职,寺中属官兵卒皆听其调度。”
丁充国气定神闲地念完这碟书,便从榻上站起身,又在众人惊的目光中慢条斯理地叠好了碟书,才再看向站在堂下的桑弘羊。
“桑弘羊,你将这碟书接过去,与众属官传阅吧,而后取来印信符节,交给本官,再与左主簿好好地交接。”丁充国冷冷说道,
堂中一众属官已经心知肚明了,丁充国预谋已久,十日之前便已经去请了这碟书,否则怎可能来得这样及时,没有一日的差池?
“丁丶丁府君,除了丞相碟书,你可丶可有县官的诏令?”
桑弘羊许久咬着牙问道。
“本官手中只有丞相府的碟书,并无县官的诏书,你有话要说吗?”丁充国站着背手道。
“若无县官的诏书,恐难从命!”桑弘羊说完此话,堂中一众属官立刻侧目,杨仆和卫布等人亦为桑弘羊狠狠地捏了一把汗啊。
“桑弘羊!你这官,是当迁了么?丞相乃百官之首,下令让府君暂代总督之职,有何不妥,你竟然索要县官诏书,又是何意?”
站出来呛声的不是丁充国,而是站在门边的左修文,他今日一身武官的打扮,手也一直按在剑柄上,自是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他的话音在门口甫一响起,堂中一众属官便不由自主地让到了两边,谨慎小心的目光开始在他与桑弘羊的身上来回地游移飘忽。
“桑弘羊,左修文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丁充国不动声色地问。
“—”桑弘羊丝毫不退地答道,“下官与樊使君离开长安城之时,是县官下诏让我等禁绝汉匈货殖的,今日无诏,恕难从命!”
“你是说”丁充国竟笑了笑,然后步入堂中道,“你是说没有县官诏书,便不遵丞相府的命令?”
“—”桑弘羊迟疑了片刻之后,才梗着脖子答道,“正是如此!”
“按你之言,天下的政事便只能出自内廷了?那将丞相置于何处,是藐视丞相?蔑视丞相?”丁充国将一座大山扔向了樊千秋。
“这——”桑弘羊一时语结,先前答话之时,他已发现自己的话站不住脚了,此刻被戳穿,好不容易撑起的底气自然越来越低,
“桑弘羊啊,本官念你年轻,难免会有失言,所以不追究你轻视丞相的罪责,你先将印信符节交出来,闲话少说。”丁充国道。
“”
桑弘羊的脸白了些,他退后了半步,微微摇头道,“不交!”
“丞相的命令你都不愿遵从,是想谋逆?”丁充国往前走了几步,便凑到桑弘羊的面前了,并无笑意,不怒自威。
“府君,你这丶这是构陷!”桑弘羊脸色发白。
“构陷?堂中这几十人看着,你不遵百官之首的命令,不是谋逆,又是什么?”丁充国不冷不热问道。
“这”桑弘羊还想辩解,却发现无言可辩,就连周围的属官,多数人的目光当中亦有不解:他们对背后的牵连一无所知。
杨仆和卫布等人倒想站出来声援桑弘羊,可他们品秩实在太低微,连左修文都不如,站出来也是无用,只能沉住气静观其变。
上次,桑弘羊他们能将丁充国等人逼退,靠的只是“人多势众”。
如今,丁充国手握着丞相的碟书,占据着大义,众属官本就有些浮动的人心自然也就散了,怎能依靠?
不能用属官的人心来抗衡丁充国,桑弘羊只能豁出性命去硬拼了!
“本官再说一遍,交出印信符节,便不追究你的罪过,”丁充国停了停道,“当然,若樊公此刻病愈,本官现在便走。”
“”—”桑弘羊心中“咯瞪”了一下,他从丁充国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些端倪:对方定然已经知晓樊千秋不在这总督城了!
“你交还是不交?”丁充国再次逼道。
“不交!”已有死志的桑弘羊争锋相对地拒绝,为今之计是能拖片刻是片刻。
“—”丁充国并未说话,只是侧脸看向门口的左修文,不易觉察地点点头。
“来人!立刻将罪官桑弘羊拿下!”左修文拔剑大吼道,门口那两什郡国兵应声拔剑,直接冲入正堂,立刻扑向桑弘羊!
堂中低品秩的属官纷纷慌乱地退散开,唯有杨仆这几人也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护在了桑弘羊生前身后。
眨眼之间,本就有些拥挤的正堂便陷入到了刀光剑影之中,双方形成了对峙!
“尔等想要作甚!?要跟着他谋逆?”退到上首位的丁充国猛地高声嗬斥道。
他说完后,两什郡国兵便明确地将矛头指向了桑弘羊等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桑弘羊等人亦没有再答话,只是背靠背地紧靠在一起,对着丁充国怒目而视,
他们虽然看不透全部内情,却从丁充国这半个月的反常中觉察到了一些阴谋!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今日,只能动刀了!
“冥顽不灵!执迷不悟!”丁充国狠狠地咒骂一句,便准备向郡国兵下命令。
“住手!”林静姝匆忙慌乱地跑到了正堂门口,时机恰到好处,与上次无异。
面对堂中的刀光剑影,林静姝并不象上次那么镇定,脸色无异,但是呼吸却急促许多。
丁充国和左修文用同一种蔑视的眼神看向此女,想起了上次被她“折辱”的前因后果,仍然有些恼怒。
“你说什么?!”丁充国中气十足地冷笑问道。
“小女以为府君不当如此武断。”林静姝说道。
“你以为?你这后宅里的妇人凭什么以为?!这是丞相的命令,与后宅无干,你难不成想教本官做事?”丁充国毫不留情。
林静姝被问住了,她是骤然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并不知今日的情形与上次不同:与后宅无任何关系,她确实插不上话。
“小女带来了樊使君的话。”林静姝镇定片刻,如法炮制,想用上次一样的方法“骗”过丁充国这两人。
“带话?当真可笑!本官再说一次,这是丞相府的命令,莫说是你传话,哪怕樊公亲自来了,
只要仍在病中,亦要交出印信!”
“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妇人,难不成想效仿妹喜妲己,在这总督府里化鸡司晨,颠倒阴阳?若是如此,就休怪本官将你也拿下!”
以丁充国的两千石的地位,本不愿与林静姝这妇人争口舌,如今故意出言折辱对方,只是想以此挽回自己上次溃败时丢的颜面。
丁充国确是两千石的郡守,但是,他亦是一个寻常的男子,被一个出身卑微的妇人侮辱,自然也有不服,
“”
林静姝被嗬斥之后,秀气的面庞红了又白,她想走进堂中,却被左修文伸手拦住了。
“左修文!立刻拿下这妇人!休要让她咆哮了正堂!”丁充国此刻已出了气,用力拂袖下令。
“诺!”左修文领命,立刻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林静姝的手腕,向后扭过去,想控制住对方。
“呀!”林静姝尖叫了一声,趁左修文走神放松的时候,把右手伸入了怀中,摸出一把匕首,
朝左修文的脸庞狼狠地挥了过去,
“啊!”这声惨叫是左修文发出来的:林静姝的这一刀很果断,在左修文右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再偏几分,眼晴便不保。
“你丶你这贱妇!竟敢伤我?”左修文惊地看了一眼手上的血迹,不顾斯文地大骂了一声,
不象个读书的文土,倒象个强人,
“大兄与我说过,若遇到歹人,便应当让他见一见血,只可惜——”林静姝镇定自若地笑道,“只可惜,未能刺瞎你的眼睛。”
“你丶你—”左修文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怒发冲冠,气得说不出话来,忽然扬起了手,“啪”地一掌,将林静姝扇倒在地上。
一个五指印赫然出现在了林静姝的脸上,但她并没有惨叫哭喊,只是咬着嘴唇从地上站了起来,而且还似笑非笑地盯着左修文。
似乎,在挑畔?
“你丶你这贱人!还敢起身!不知死活!”左修文再次被激怒,他大怒道,“将此女捆起来!
押到门外,听候丁府君的发落!”
“诺!”两三个郡国兵答下,便向林静姝冲了过去,后者虽然挥着匕首反抗了一番,奈何男女有别,她最终仍然被捆住了手脚。
“速速押过去!”左修文狞地指向门边,几个都国兵立刻将林静姝拖了过去,将其摁着跪倒在了地上,众属官有怒却不敢言。
“—”丁充国皱着眉头看了看发丝散乱的林静姝,终于有些满意了,而后又重新看向了仍想要负隅顽抗的桑弘羊他们这三人,
“印信符节何在?”丁充国隔着郡国兵向几人问道。
“府君莫要问了,我等不会说的。”卫布抢先说道。
“莫以为你是车骑将军和卫夫人的胞弟,便可藐视朝廷的成制,不遵丞相之令。”丁充国大声地嗬斥道,倒象长辈教导子侄辈。
“尚不知是何人做贼心虚,才会恼羞成怒地大动干戈!”卫布寸步不让地顶撞道。
“做贼心虚?!”丁充国忽然狞笑着反问了一句,而后觉得一阵焦躁,他不想再与这些须都还未长硬的少年多说无用的废话。
“尔等还说本官做贼心虚,樊公明明不在后宅里,尔等却说他在后宅,这才是做贼心虚吧?”丁充国连连冷笑,径直说出真相。
“使君不在后宅?!”一个低品秩的属官惊呼道,其馀属官亦交头接耳,桑弘羊等人则脸色为之一变。
“樊公何止不在后宅,说不定已不在人间!”丁充国瞪着豹眼倒打一耙,堂中一众属官惊骇之色更甚。
“血口喷人!”桑弘羊亦冷笑着反驳,将手中长剑握得更紧了。
“血口喷人?尔等想想看,多久未见樊公了,哪怕确实得了重病,也不至于不露面吧?”丁充国再道。
“我等是使君从别处带来的亲信左右,为何会对樊公不利?”
杨仆情急之下,露怯问道。
“谋财害命丶图谋其位丶里通匈奴人心不可测!到了这边塞,人心说不定就变了!”丁充国答道。
“一派胡言!”桑弘羊满脸通红地驳斥道。
“一派胡言?要不要本官现在便派人去搜,看看樊公在不在后宅!”丁充国釜底抽薪道。
“”
桑弘羊等人在惊讶中沉默了下来,丁充国今日手握丞相的碟书,言行举止比上次更加强硬了。
“不说话了?那便是默认自己做了列事了?快将印信符节交出来,倒可减免尔等的罪过。”丁充国道。
他虽然这样说,但是已动了杀心,除了卫布还可以关说一番之外,像桑弘羊这些人,今日都必须灭口。
“不愿开口?”丁充国阴险地问。
“”
桑弘羊这几人有些紧张。
“尔等想来是硬骨头,定能熬刑,但是”丁充国忽然笑了笑,看向门边的林静姝说道,“但是此女能熬刑吗?”
桑弘羊这几人立刻听出了丁充国的威胁之意,眼前便浮现种种酷刑施加到林静姝身上的情景,
怒火“蹭”地一下烧了起来!
当众对女子用刑,未免太卑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