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大汉第一不粘锅,也被樊千秋逼得粘了血!
“尔丶尔等—庄丶庄青翟!”痛极的陈终于想明白了,所有的一切他全都想明白了:为何夏侯不疑不要钱,也不要官!
一个好端端的活人,又怎可能拿一个死人的东西呢?而且还是一个马上就要死的人!
“陈公啊,你不死,府君他夜不能寐!”夏侯不疑不算太坏,还是让陈死得明白。
“陈丶陈须——”脸上正在飞快地失去生机的陈终于憋着一口气问出了这个问题。
“二郎君啊,他亦在黄泉路上,你此刻追得急一些,恐怕还能赶上他。”夏侯不疑冷漠地说完,便一把将长剑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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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红的血只迟缓了片刻而已,便从前后两个伤口中淌了出来,陈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已的伤口,下意识便伸手想去堵住。
可是手又怎么可能堵住血呢,红色的液体从他的手指缝中不停地流出来,一股刺鼻的血腥之气,在冷的林间飘散开。
缺氧和疼痛让此刻的陈想不明白庄青翟和樊千秋如何勾连到一起去的,他只觉得非常地不甘,竟然莫明其妙死在此处,
他张开了嘴,想要大骂几声,一泄心中的怨气和恶意,但是,血已经从喉咙涌了上来,让他根本说不清楚任何的一句话“杀!”夏侯不疑猛地挥手,身后的步卒立刻冲上来,猛地把长矛刺出,将陈戳出了五六个窟窿,血流得更快了一些。
“阿丶阿母!阿丶阿父丶父!”陈足力气喊出了这几个字,便翻白眼抽搐,骑士们冲上去,乱刀砍向被挑起的陈。
“噗噗噗”一阵刀砍进肉声音过后,陈便被砍得面目全非了,再也没有半点生机,
象一条死狗般被扔在了航脏的地面。
一言不发的夏侯不疑从马上下来试了试对方的鼻息,确定身死,才直起了腰,环顾周围这些庄青翟拳养出来的死士部曲。
两千石的官员自然已是一方大员了,庄青翟更是勋贵列侯出身,养一些死士部曲是应有之义,不一定要多,但得管用。
此时此地参与劫杀陈的这些死士便是庄青翟安插在郡国兵当中的“私兵”,平时拿足半两钱,专门留在今日出大力的。
馆陶公主和堂邑侯自然也有自己的一班死土,但陈氏兄弟只是四百石和六百石,所以并无正当理由直接安插死士在身边。
这便是官一代和官二代最大的区别。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陈兄弟二人高估了自家在荥阳的势力,更低估人自私的欲望。
罢百家,独尊儒术,那可不只是独治天下的皇帝的心思变了,天下人的心思都在变“尔等几代都是庄家的死士了,自然知道今日今时所做的列事,是要按族灭论的,所以不可外泄他人。”夏侯不疑道。
“诺!”前后的死士齐声答道。
“府君命我给尔等每人备下了十万钱,过几日会有人送到你们的手中。”夏侯不疑冷道,与在荥阳时的慌乱截然不同。
“谢过府君!”死士们再次道。
“将地上的钱和玉佩全都收走,找一条河扔进去,之后,做成贼盗劫财的痕迹即可。”夏侯不疑极轻篾地踢了踢陈。
“诺!”领头的一个死士再道。
“恩,速速办完,再速速离去,本官先去向府君复命!”夏侯不疑说完,纵身上马,
继续朝着东面不远处的林外奔去。
待夏侯不疑走远,一众骑士们这才下了马,与那些步卒一齐围到了陈的身边,幸灾乐祸而又冷漠至极地看着这尸体。
在平日里,这些死士自然不会以庄青翟亲信的身份示人,所以在陈眼中只是普通郡国兵,前者对他们难免趾高气昂,
此刻,见到高高在上的陈惨死在了面前,心中自然也会涌起几分扭曲的快意。
为首的那个高大的骑士扯下了脸上的黑布,弯下腰来在陈身上又翻找了一番,将那组绶和官印也统统搜刮到了手上。
“程大兄,这官印和组绶还取下来做甚?”一个拿着长矛的年轻死士不解地问。
“这组绶拆开之后便是上等的丝帛,这官印磨平之后也是上好的玉石,贼盗劫财不会错过。”为首之人的名字叫程迫。
“程大兄果然机警。”那持矛的死士有些讨好地说道。
“青痣,将官印和组绶连同地上的玉佩还有那包金锭,找个地方扔了。”程迫将手中的组绶官印扔给了这持矛的死士。
“大兄,这陈当真有钱啊,那玉佩可是不俗的贵物,平白地扔到河里,当真可借。”青痣眼中的贪婪之色稍纵即逝。
“嗬嗬,这陈可是馆陶公主和堂邑侯的嫡子啊,他们的家訾,说不定比天子还多。”程迫点点头说道,并无艳羡色。
“我等便是运气差了些,若投胎准些,投到列侯家中,这辈子岂不是可以日日快活?”青痣嗬嗬笑了笑,仍然很羡慕。
“你这毛都未长硬的小竖子,居然还想花天酒地,难不成你也想三四十岁便早死了?”另一个死土毫不客气地挪输道。
“你倒是说对了,若我能过上这列侯嫡子该过的日子,活到三十岁便已算是合算了。”青痣倒是说得非常地坦荡通透。
“这竖子倒是能说会道,不去当行商倒是屈才了。”刚才笑话青痣的那死士嘻嘻笑道,引来了其馀人七嘴八舌的笑骂,
“都先莫要说了,”程迫抬手打断了众人的笑声,“此刻天光已经亮了,说不定有人行道过,快快办事,然后撤走。”
“诺!”这一众死士不敢再有任何的嬉笑和打闹,答下之后,便在程迫的吩咐下,各行其是,开始清扫官道上的痕迹一刻钟之后,遮掩妥当的程迫等人便立刻撤去了,只剩下陈的户体蜷曲着躺在烂泥地当中,等路过的某个黔首发觉。
为了让陈看起来更象是被贼盗劫杀的,程迫等人将他那名贵的袍服也剥去了,也不知何时才有人将这户身送到县寺。
还好如今是冬天,这尸身还不至于那么快地发臭,否则用不了多久,便会被腐烂变大,然后飞快地被地下的虫蚁吃光。
若真如此,这陈倒真是死得莫明其妙,无处追查了,倒也是一个更好的结果。
陈殒命两个时辰之后,夏侯不疑匆匆地赶到了狼林以东十馀里之处的甘泉置。
庄青翟及魔下大部人马,昨夜便是在此处歇息的,此刻正收拾行装,准备要拔营启程,继续向阳县的方向往回赶去。
郡国兵们并不知不见踪影的那两什人马去了何处,只当被派去做什么要紧事了。
总之,与他们无关。
甘泉置规模不算太小,是阳县以东极重要的一个亭置,连同亭长和亭父在内,此处有两什的亭卒,还有一什的传卒。
但是,亭部仍然不足以让一二百人全部都住进去,所以,全部郡国兵都在亭部外扎帐,只有属官亲信才能到亭部入住。
如今是寒冬,夜间更是滴水成冰,在帐篷中夜宿自然要受风和挨冻,所以郡国兵此刻忙得热火朝天,恨不得立刻回城。
夏侯不疑下马之后,急急忙忙地穿过了闹哄哄的郡国兵的临时营地,快步走进了亭部匆匆与前院相熟的属官寒喧过后,他便来到正堂:庄青翟正在享用着亭中备下的早膳,热气腾腾的汤囊菜肴,很诱人。
除庄青翟坐在榻上,甘泉置的亭长和亭父,一同前来的几个属官,也都坐在堂中作陪。
正堂里的炭火极旺,所以非常暖,加之热囊散发出来的阵阵清香,竟让人觉得很舒适此情此景,与几步之外的那些郡国兵冰冷的帐篷形成了鲜明对比。
“下官问府君安。”夏侯不疑立刻下拜行礼报道,
“尔等都先去吧,本官与夏侯督邮有要事相商。”庄青翟额上的伤口仍包着素色布条,但他已逐渐恢复了平时的从容。
“诺!”只吃到一半的众人自然不敢再留下吃完,答下之后,又起身行了一个拱手礼,才鱼贯而出,离开了亭部正堂。
所有人都远远地离开后,夏侯不疑又喝退了正堂门口的亭卒,庄青翟这时才稍露焦急之色,示意夏侯不疑继续往下说。
“府君,事情已办妥了。”夏侯不疑压低声音道。
“死了?”庄青翟似乎不相信一般再次反问确认。
“死了,下官亲自动手,程迫他们又上去补了刀,下官查看过了,死得不能再死了。”夏侯不疑像邀功一般说道。
“来回这一路上,可有遇到什么人问起过,又或者被什么人撞见?”庄青翟的身体微微前倾,比刚才更加着急了。
“下官宵禁后才进的城,并未出示过符传,亦未被什么人盘查过,当时天色还很暗,
当无人发觉。”夏侯不疑道。
“好好好,此事你做得周密,立下了大功。”庄青翟整个人松懈下来,他坐回榻上,
焦急的表情总算渐渐消散了。
“府君,吉人自有天相,这危机算过去了。”夏侯不疑不忘奉承一句。
“你今次立下一个大功,想得到什么拔擢,只管与我说。”庄青翟道。
“谢过府君,下官想当一任县令。”夏侯不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
“明年大课,本官会给你课最等,届时还会给县官上书,保你为阳令,你看如何?
”庄青翟出手亦非常慷慨。
雒阳县是名副其实的“天下次县”,所以阳令的地位,在大汉帝国只比长安令略低,品秩是六百石。
郡府督邮只有四百石而已,虽然名义上是阳令的上官,但是本质却仍是“少吏”,
不象县令一般是“长吏”。
不管是品秩还是实际权力,督邮都是远不及阳县令的,所以,夏侯不疑听清庄青翟的开价后,险些喜极而泣。
“下丶下官谢过府君!日后下官愿为府君出生入死,定无二话。”夏侯不疑硬咽地说完,连忙在地上再三行礼。
“你跟在我身边十几年了,你亦放心,本官日后若是再得拔擢,定然不会忘了你。”庄青翟倒有几分明主模样。
“府君德才兼备,循吏之名四海皆知,位列九卿指日可待,成为三公亦非难事啊。”
夏侯不疑连忙再次奉承道。
“回到阳县后,你还要做一件事情,便是将陈和陈须在阳的几处宅院烧了,不可留痕。”庄青翟点头道。
“诺!下官明白,还有那些不该留的人,也定要尽快处置干净。”夏侯不疑杀几个奴仆杂役,还是易如反掌的。
“恩,此事你办,本官放心。”庄青翟点了点头,淡漠地答道。
“府君,那——”夏侯不疑尤豫片刻,才接着道,“樊千秋如何惩治,他闹出了如此风波,难不成就此放过?”
“樊千秋是县官的亲信,我虽然是河南郡的郡守,想惩治他也力有未逮,更何况他手中有————”庄青翟停住了。
“府君说得是,但是那竖子嚣张猖狂,还让府君蒙羞受伤,死有馀辜!”夏侯不疑接着一连骂了樊千秋好几句。
“此事亦不用你我动手,他不知死活地将那‘陈帐”呈送到了御前,长安城不知多少人想杀他。”庄青翟冷笑。
“府君高屋建领,看得比下官要透彻,但是不得见这竖子横死面前,终有不甘。”夏侯不疑再道。
“嗬嗬,我等不仅不能对其落井下石,反而还要保他一保。”庄青翟授须笑了笑,似乎有了良策。
“保他?”夏侯不疑不解地抬头看着庄青翟。
“正是,本官昨日已写了一道奏书呈给县官,说的便是樊千秋的事。”庄青翟说完之后,将奏书内容说了出来。
夏侯不疑听完后,先疑又喜,最终由衷说道,“府君此计妙啊,更能彰显府君循吏风范,亦会让天子大悦的。”
“嗬嗬,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长安此刻已经大乱了,我等倒是可以从中牟利。”庄青翟愈发地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