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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本官看你,昨日是嚣张官二代,今夜是流血丧家犬!(1 / 1)

第350章本官看你,昨日是嚣张官二代,今夜是流血丧家犬!

因为门外风大,正堂的大门紧紧关闭,堂中火炭又旺,所以温度怡人,身处其间丝毫不觉得冷,只有一些昏沉。

属官们的笑声,伶人们的奉承讨好,在那一阵阵丝竹之音的伴奏之下,更让人昏昏欲睡,身处其间,其乐无穷。

不仅是这正堂,前院两边的厢房里也摆满了佳肴浊酒,有秩和什长以上的许多亲信,

都在其中用酒筹来行酒令。

此间最乐之人,莫过于陈须了,他提心吊胆小半个月,今日能够尽兴,自然也就有些不可收拾。

他一边扯着嗓子向众亲信劝酒,一边轻抚怀中的佳人,难免觉得有些燥热。

他已经想好了,今夜筵席散了之后,他要同时与怀中的两位佳人共同研习一下房中之术,以此缓解自己的疲乏。

就在众人酒酣,弈者胜,投者中时,一个人影忽然跌跌撞撞地冲到了仓寺的院门之外“邦邦邦”地砸起了门。

因为仓寺中的氛围实在太过于热闹,起初并无人听见,过了许久之后,才有门卒来开门一一此人也已经喝醉了。

门外人影推门而入,并没有理会门亭卒的抱怨和咒骂,直接冲向正堂,来到了正堂门外,又开始继续用力砸门。

“砰碎砰!砰砰砰!”砸门声很响,但是堂内的宴饮声和丝竹声更响,所以这声音仿佛铁牛入海,无半点回应。

最后,这满脸是血的人没有了办法,退后了两步,猛地朝门板撞过去。“眶当”一声响,大门终于是被撞开了。

堂内的陈须等人沉醉于声色犬马中,正在兴头上,所以看到此人撞门而入,顿时都愣住了,举杯停箸不能言语。

那些卖命演舞的乐工舞使和竭力承欢的倡优佳人,也被眼前之人给惊住了,纷纷停了下来,更躲闪到堂中两侧。

一时之间,整个正堂彻底安静下来,寒风一阵阵吹入,灯火摇曳丶人影散乱丶惟幕翻飞——尽有一些萧瑟之意。

此人是敖仓卒的一个什长,名叫坏,今夜本该带着所部人马在城北巡夜,此刻,浑身是血,琵琶骨还钉着箭矢。

他这副模样实在过于孩人,忽然闯入这欢闹的宴席,颇为不合群。

酒醉的陈须有一些不愉悦,他眯了眯眼,便想大声训斥坏的鲁莽。

可看着对方那骇人的伤势,他一时不知从何处说起,只是极不情愿地从某处抽出了手,颤颤巍巍地起身。

其馀人也都同样醉的,亦不能说话,脑筋更是不能立刻转弯。

“你丶你———”陈须抬手指着坏,说了几个“你”,仍不能成言。

“使丶使君,大事不妙,城破了!”倒是坏快步冲过来好几步,惊散了那些曼妙的舞使,“噗通”便拜了下来。

“何丶何处城破了?”陈须用潮润的手指揉了揉自己发烫的眼睛,有些含糊不清地问道。

“敖仓城!敖仓城破了!”坏抬头惊恐地连连吼道。

“放肆!你说什么胡话!”陈须恼羞成怒,摇摇晃晃地指着坏骂道,“如今天下太平,敖仓又乃重镇,怎会破?”

“使君啊,属下说的都是实话,敌兵已杀入城门了,破城者乃荥阳城的郡国兵啊!”

坏立刻举手向泰一神起誓道。

“何丶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扮匪抢粮?!”陈须稍稍清醒了些许,叱骂了几句,但是仍旧没有认清此事有多严峻。

“不丶不是扮匪,下令者乃丶乃县令县尉,那些郡国兵说县令有一诏书,乃县官亲手所书!”坏说得激动,疼得咧嘴。

“什么—-什么诏书?”陈须一听这二字,通红的眼晴瞪大了些,醉意猛地退去八九分。

“他们都在大喊,说县官手书了一道诏书,准许樊千秋对荥阳官粮之事便宜行事,更予其先斩后奏之权!”坏哀豪道。

“乱丶乱兵还喊什么?”陈须更加惊慌了,伸出的手指微微颤斗,腹下的燥热已经冰凉。

“他们还丶还说,要活捉陈使君!递解到长安城廷尉去,交由张汤审问!”坏再次说道。

“—”陈须听到了张汤的名字,脸“刷”一下地白了,而后跌坐在榻上,酒气全散了。

与此同时,其馀属官的酒气也一同消散了,他们都面无血色,东张西望,几欲夺门而出。

那些伺奉人的乐工舞使倡优,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关节,但也嗅到了危机,个个脸色骇然。

还没等陈须这主心骨回过神来拿一个主意,院门之外,忽然就传来了一阵阵的喊杀之声。

接着,“哒哒哒哒”几声响,几支箭簇飞速射在了门上,两边的门板都跟着晃动了起来。

这次,堂中宴席的欢愉气氛彻底被冲散了,“轰”地一声,众人眨眼间便立刻大乱起来。

那些出身低微的乐工舞使娼妓不敢去争抢,只得抱头躲藏,默默乞求来者不屑于杀他们。

至于其他的属官亲信则不同,他们自知死罪已难以逃脱了,一个个昏了头似的涌到正门,想要寻到一条生路。

很快,大门便被慌乱的人群彻底给堵住了,许多人卡在门口,出也出不去,进也进不了。

这时,刚刚冲入院中的齐柱便看到了他们,立刻喊来十几个强弩甲士,拉弦上箭,对准了门前这些乌合之众。

“射!”齐柱猛地挥刀下令,强弩甲士扣动弩机,箭簇应声射出,转眼间便将门口的属官亲信射倒了一大片。

其馀属官亲信看到同僚的血,才猛然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连忙抱头鼠窜,缩回正堂中,打算从后门逃走。

但后门其实更加逼仄和狭窄,只能容一两人出去,挤在一起的十几人再次被卡在了门框中,根本就挤不出去。

齐柱带着强弩甲士杀了进来,砍翻了几个负隅顽抗的人之后,便将丑态百出的众人端倒在地上,以兵刃挟持。

前院和后院的杀声还在蔓延,但正堂的局势倒是提前安定了。

齐柱跨过一具被环首刀劈去半个脑袋的尸体,走到后门附近,左右看看,将缩在墙边的仓丞吴破虏拎了出来。

“敖仓官陈须在何处!?”满脸是血的齐柱把环首刀架在吴破虏脖子上,冷冷地问道。

“陈使君先丶先前还在堂中,此刻倒丶倒不见了!”吴破虏恐惧地答道。

“莫要打马虎,我问你他在何处,未问你他为何不在此处!”齐柱冷笑。

“小丶小人不知啊,将军饶我一命!”吴破虏面对着死亡,竟对这一个队率自称小人,倒是难得一见的奇事。

“嗬嗬,我先卸去你的一只耳,说不定便能让你想起来了!”齐柱抬起了滴血的刀,

贴在了吴破虏的脸颊上,作势要动手。

“将军!小人当真不知啊,求你了————-啊!”吴破路尖叫了一声,整个人顿时便晕厥了过去,一股腥臊之气从膀下散出来。

“你娘,一个怂货!”齐柱笑骂了一句,便狠狠地将此人在了一片狼借的地上。

“将丶将军,我看到陈须刚才从后门跑了!”一个书佐许是为了活命,举手出首道。

“你这人倒是灵俐啊,明日我便为你记功,”齐柱冷笑一声说道,“留下几个人将他们缚起来,其馀人跟我去追陈须!”

“诺!”

虽然,队率齐柱几乎没有眈误片刻的功夫,但是,他仍然晚了一步。

当他领着一什人马从县寺后门向东追赶时,陈须已骑马冲向了西门。

原先,陈须混出仓寺之后,还想重整旗鼓,召集亲信们夺回敖仓城,可面对四处都是喊杀声的局面,他立刻打消了此念。

他已经看得明明白白的了,荥阳城和敖仓城的大局彻底崩坏了,就算他的兄长仍然留在这,也完全不可能扭转这局面。

没有悔意,没有惧意,没有恼意,陈须眼下只有满腔的求生的欲望。

他只想一路逃回长安,躲到堂邑侯邸深处,再也不出来抛头露面了。

今日此景,只有阿父和阿母才能庇护他了。

保命而已,擅自弃官,擅离职守,不难看。

换而言之,只要他能够逃回长安城,便可以赖着不死;只要能赖着不死,便还有翻盘的机会。

于是,陈须在混乱中砍翻了一个不知名的敖仓卒,换上袍服之后,便纵马往西门飞快地逃窜,想尽早离开敖仓城。

西门还没有落入荥阳军的手中,但是把守此处的敖仓卒已逃得无影无踪了,只留大门在原地。

陈须独自费力地推开大门之后,黑默默的夜幕便出现在了他眼前,他并无半点尤豫立刻翻身上马,冲入不见尽头的官道。

可是,陈须才堪堪冲去百馀步,樊千秋布置在官道两侧的骑士们便左右包抄了过来更向其下的马不停地发射看箭簇。

陈须养尊处优习惯了,自幼熟悉的马上功夫早已经稀松,在“嗖嗖嗖”的箭声的威逼下,他胆战心惊,在马上四处地躲藏。

又勉强跑出去二百步,陈须跨下的战马终于还是中箭了,这畜生猛地抽搐一下,便悲鸣着立起了上半身,将陈须摔在地上。

陈须本就因醉酒头晕,落马时面门恰好撞到了一块石头,门牙顿时断裂了几颗,疼得他是天旋地转丶眼冒金星丶隐隐作呕。

未等陈须爬起来站稳,卫广便带着一什骑士追杀到眼前,将陈须给团团围住了,后者也机敏,连忙就遮住了脸,想混过去。

“你是何人啊?”卫广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冷冷问道。

“我丶我乃敖仓城中的一个算吏。”陈须吞吞吐吐。

“哦?你既然是算吏,为何深夜纵马逃出城来。”卫广似笑非笑。

“是丶是城中有乱兵!”陈须抬手遮挡着自己淌满血的脸狡辩道。

“恩?你是说我等是乱兵?”卫广笑了笑,开始在言语上逗弄他。

“不不不,尔等是来剿贼的郡国兵!”陈须仍然不顾疼痛地说道。

“你自称是敖仓城的算吏,此刻敖仓城又有乱兵,你为何擅离职守?”卫广冷笑着再问。

“我丶我只去求援而已,求援而已!”陈须言语之间越发混乱了,额上的血也越流越多。

“你既然是要去请援兵,我等又是郡国兵,那你是不是要带我等进城?”卫广再次问道。

“将军先去丶将军先去,我还要去别处请援兵。”陈须说完之后,竟作势想站起来离开。

“锵”地一声,卫广便将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直接架在陈须的脖子上,只留一寸生机。

“将丶将军这是何故?”陈须为了求生,倒能出一副镇定的模样。

“何故?自然因为你是敖仓城最大的那只硕鼠!”卫广厉声说道。

“不不不,将军认错了,将军认错了!”陈须终于又慌乱了起来,连忙用血擦抹着自已的脸,简直是丑态百出。

“将此人绑走!带到樊使君面前!”卫广一声令下,自然有骑士下马,朝惊魂未定的陈须冲了过去,开始捆绑!

“我乃六百石!我乃敖仓令!我乃县官的表兄!我看何人敢—唔”陈须后面说的话被粗的麻绳堵住了。

“带走!”卫广在冷笑两声,便下了命令。

这一小队捉了大鱼的骑土并未眈误片刻,立刻调转马头,朝仓城的北面奔去,马蹄带起的片片积雪,亮如星辰。

一刻多钟之后,卫广便将穿着粗布麻衣丶满脸血污的陈须扔在了樊千秋面前。

此刻,陈须仍然没有从惊慌中回过神来,他在地上倒伏许久,才缓缓站起来。

当他抬头看见战马上是全盔全甲的樊千秋之后,忽然便打了一个寒颤,身形又摇晃了好一会儿,最终才站稳了。

“陈使君,若本官没有记错的话,你我这还是头次见面吧?”樊千秋挥了挥手,除了卫广之外,旁人退到远处。

陈须既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只是呆若木鸡。

“不得不说啊,你的风采远不及乃兄陈,怎么看都象—”樊千秋在马背上弯腰,

伴装思索道,“丧家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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