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樊千秋拉队伍:有酷吏,有卫青弟弟,还有司马迁!
樊千秋辟除来的这十几个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而是各有神通,各自有用,不少人更会在史书上留下显赫名声。
最先,在平人尹齐出任功曹豫。此人日后会成为响当当的酷吏,为官极清廉,死在郡都尉任上,家訾不过五十金。
而且,因为尹齐任上惩治的豪强和贪官实在太多,死后竟有人想焚烧其尸首,其妻只好连夜用车载其尸逃回原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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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县人杨仆出任集曹。此时,他只是少府中一个地位低微的小佐使,日后却会成为领兵大将,平定朝鲜。
另外,杨仆不只是个领兵主将,在郡中缉拿盗贼也有许多手段。
集曹专门负责官粮赋税的转运,要与山贼丶江盗和通河社交通,没有一个得力的人专门来主持,定是难以成事的。
所以,能带兵打仗和剿匪平盗的杨仆是对付荥阳境内的山贼和江盗当是不二的人选。
由他设法打通从荥阳县到长安的漕运粮道,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除了这二人之外,接下来那九个填充到各曹位置上的“新人”无一例外都是暂时“名声不显”的干吏或者酷吏。
此刻仍官小位卑,但是若有机会在官场上打熬个十几年,那都可成为让一方贪官污吏和豪猾上户瑟瑟发抖的狠人。
今日,樊千秋将他们全部召集到荥阳县寺来,倒给了他们提前展示才华的机会,亦使其“争奇斗艳”,分出优劣。
当然,樊千秋费尽周折地将他们引来荥阳县,也不仅只是想要利用他们当爪牙,心中更想要帮他们“逆天改命”。
除了龚遂之外,这些酷吏和干吏做事太刚猛,下场都不算太好,樊千秋也想着好好教导他们一番,取其精华丶去其糟粕。
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干预,让这些酷吏不要全心全意地当“天子爪牙”,以此免去自身的悲惨结局,从而延长自己的仕途。
毕竟,在这个时代,这些酷吏和干吏是踏踏实实做事的一批人,对抑制豪猾勋贵有积极意义,对维护黔首亦有积极意义。
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樊千秋才能在这大汉站得更稳一些。
樊千秋出身太低微,他若是去结交已在权力结构中占据一席之地的豪猾勋贵,定不会被真心接纳,所以只能走平民路线。
这些酷吏和干吏多是平民出身,与樊千秋自然有共同利益诉求,当然可依靠。
只是,要花一些心思,好好地“改造”一番。
大约花了半刻钟时间,樊千秋就干脆地将剩馀九个酷吏的官职一一安排好了:都是曹豫和游缴一类的“实权强力部门”。
连同龚遂这三人在内,十二个属官排成一排,按剑站在樊千秋面前的阶梯上。
一眼看去,龚遂等人象一堵密不通风的城墙,将何乐这些旧人与樊千秋隔开。
樊千秋背着手看了看这堵能让旁人撞得头破血流的城墙,心中很满意和安心。
如此一来,他终于不用在荥阳县束手束脚了,往后办事可以做得更猛烈些了。
有了助力,樊千秋的底气随即充盈,腰杆不免站得更直了,自然更居高临下。
相反,刚被缴了组绶官印的何乐与安生这十多人,此刻已经彻底万念俱灰了,所以腰杆子也象熟了的虾一样弯下去。
刚才,当樊千秋逼着他们交出组绶官印,并要让这些来路不明的外来户接替他们的官职时,他们其实仍然心存侥幸。
他们此刻虽在县寺院中认栽了,但心里却仍然轻视这些外来户,想着日后在背后还可以再动一动手脚,将他们逼走。
届时,只要让这些人待不下去,那樊千秋迟早仍要请他们回来,他们的地位会比现在更高。
可现在,他们看着排成一排的这些外来户,心中已彻底绝望了!
观相面便可知内心,众旧官已经看出来了,这些外来户没一个是好相与的,恐怕一个个都象那王温舒一样难缠手辣。
更可怕的是,他们的组绶官职一丢,便真成了任人宰割的黔首!
他们平日里常用手中权力欺压黔首,所以更知道这权力的威严。
现在,不管樊千秋想怎样拿捏他们,他们也只能乖乖地当鱼肉。
不过,樊千秋此刻还没空来料理这些已经成为组上鱼肉的家伙,因为院中还有三个年轻人站在原地,等他调度安置。
这三个年轻人左不过十七八岁,最年轻的一个甚至只有十五岁,他们还未出仕,将来也不会象王温舒等人一样成为酷吏。
但是,他们的身份都非常特殊,而且同样都是一些有才干的人。
酷吏和干更虽然非常“好用”,但樊千秋手下也不能全是酷吏。
“谁是卫广和卫布?”樊千秋颜色稍和缓地朝三个年轻人问道。
“诺,下吏是卫广(布)!”两个年纪稍长一些而且相貌相近的年轻人一同向前迈了一步,朗声答道,自然是器宇轩昂。
卫广和卫布是卫青的亲弟弟。
卫氏母系血脉的质量本来就极佳,更有卫青这兄长耳提面命,卫氏一门年轻人,是人才的可能性远高于是蠢才的可能性。
日后虽不及卫青和霍去病那么显赫,但是也不是籍籍无名之。
卫广日后也会成为一路领兵的将军,曾经三次率军出征西南。
第一次,平定了南夷,歼敌斩首数万级,以其地作为群柯郡。
第二次,再出兵西南夷,压服当地叛乱,在故地建了益州郡。
第三次,则率兵攻打袭击汉朝商人的昆明国,使其彻底臣服。
卫广的战功虽然没有卫青和霍去病那么显赫,但放在汉武帝中后期的将军中,仍然是校者。
至于这年纪更小一些的卫步,虽然在史书上留下的记载不多,樊千秋也只知他如今是郎中令中最低等的郎官一—郎中。
但是,樊千秋愿意赌上一赌,赌这卫布和他两个哥哥一样是一个难得的人才。
所以,樊千秋离开长安城的时候,特意让社中给卫青送去自己的一封亲笔信,请卫青将这两个第弟派来给自己当属官。
此时的卫氏一族还没有完全发迹,年轻的卫广和卫步的前途其实远不算明朗,所以卫青见信后,立马欣喜地答应下来。
樊千秋离开长安城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见一见卫广和卫布这兄弟二人,所以多多少少担忧他们没有继承卫氏的天赋。
但是此刻,樊千秋看到他们在外表和气质都卫青有七八分相似,言行举止也非常得体,心中放心了许多,看来是可用之人。
“你二人还年轻,在龚主簿的手下担任门下吏,听说尔等自幼跟随卫大兄练习弓马骑射善,那便出任百石的门下缉盗吧。”
“诺!”卫氏兄弟没有任何的迟疑和尤豫答道,而后就爽朗地笑了,仿佛得到了心爱之物。
这簸箕中暂时没有二人的组绶官印,他们亦不着急,一同站到了樊千秋面前的这堵墙当中。
门下吏和诸曹史比起来,私吏幕僚的性质更强些,但实际上却是县令或郡国守相的亲信。
至于门下缉盗,便专门负责县寺后衙的安危安全和县令出行的安危,大致等于后世的警卫秘书和警卫队长,亦非常重要。
卫广和卫步他们本就擅长弓马骑射和剑术,性格也都谨慎小心,只要王温舒好好指点一番,便可以逐渐担起这份重任的。
如此一来,王温舒就不用再被樊千秋的安危所羁拌,便可以更加专注县中的缉盗除贼之事,与集曹杨仆配合,打开局面。
总之,有用的人多多益善,毕竟樊千秋掀开了荥阳县的老底,恐怕马上要与五谷社和陈短兵相接了,需要更多的人手。
此刻,院中只剩下最后一个年轻人了,看着只有十五岁左右,但是眼神活泼且不失稳重,心智的成熟度要远超过同龄人。
尤其是那双敏锐有神的眼睛,非常灵动,从进院开始,这年轻人便四处打量观察,似乎对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十分感兴趣,
除此之外,这个略显瘦削的年轻人腰间并不象其他人那样不管有没有用都要挂看一把长剑。
而是挂着一个专门用来存放竹简笔墨书匕这些书写文具的囊。
“你是”樊千秋已经知道对方身份了,但是想再次确认。
樊千秋地这句话还没有完全从口中说出来,早已有些按捺不住的年轻人便抢在他的话锋之前,大大方方地跨出两步,走到前者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端正的揖礼。
“樊使君,下吏是司马迁。”年仅十五岁的司马迁坦然说道。
“好好好,果然与令尊一样端方持重啊。”樊千秋发自内心地赞道。
“使君谬赞了。”司马迁不卑不亢地谢道。
“你还年轻,先在龚主簿手下出任比百石的门下议曹,当然,你若是还有什么别的想法,亦可以直说。”樊千秋笑着说道。
门下议曹除了有一个品秩之外,没有具体的职责权柄,往往起到“以备长官咨询”的作用,与后世的顾问秘书差不了多少。
但是关键时刻,门下议曹却可以手持县令的命令外出宣教执行政事,与手持天子诏令外出督促地方的郎官倒也有几分相象。
樊千秋将年轻的司马迁辟除到自己的身边,当然不是让他来给自己着书立传的。
而是想让司马迁发挥自己搜集各种史料逸闻的天赋,来帮自己做一些隐秘之事。
既然是隐秘之事,当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家父那日接到使君辟除下吏的书信后,便与下吏说过了,一切听使君的安排,不得挑三掠四。”司马迁毫不避讳地说道。
“好好好,从现在开始,你便是荥阳县门下议曹。”樊千秋笑道。
“诺!”司马迁再次行礼,然后也站到了樊千秋面前的人墙当中。
随着司马迁的添加,明面上从长安来的“新属官”便都有了着落。
但是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一支多达二百人的队伍悄无声息地开入了和联堂在城外提前买下的几处田庄。
这队伍名义上是从长安来荥阳县寺贩陶的普通行商,但实际上却是万永社的一些好手打卒,专门来做黑活的。
有黑有白,才能在荥阳混得开,就象樊千秋以前在长安城里那样。
这时,樊千秋抬头看了看挂在天空最高处的日头,而后又看了看龚遂这十五个人,再看了看地上两具已凉透的户体最终,他才阴晴不定地将视线落在何乐等人身上。
今日的天色已经不早了,是时候唱最后一幕戏了。
“被免去官职的旧官站到前面来。”樊千秋说道“”
众旧官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缓缓走上前。
“尔等今日便与他们交接,三日内,把手中诸事一一交接完毕,若是有拖岩,本官一定严惩不贷。”樊千秋威胁道。
“诺丶诺”众人欲言又止并且欲哭无泪,但此时木已成舟,他们除了乖乖认命,
一时之间也就没有旁的办法了。
“龚遂!”樊千秋高声道。
“属下听令。”龚遂立刻再一次站了出来。
“你与尹齐敦促他们办完交接,便立刻着手办另一件事。”樊千秋的视线再次扫过了何乐等人,忍不住就冷笑几声。
“使君下令。”龚遂叉手再次郑重地请道。
“那便是将县仓和县库的钱粮全都催缴齐,本官可宽限他们三日时间,若不交,便可抄家,不必再报。”樊千秋道。
“诺!”龚遂答下。
“尔等可听清了吗?本官今日还给你们些体面,否则即刻便可挨家抄掠,让尔等家破人亡!”樊千秋此刻象极山贼。
“我丶我等听清了。”不管是被免官的人,还是未被免官的人,都只能乖乖答了下来,那些钱看来必须得吐出来了。
“至于留任的官员,更需要警醒收敛一些,过往尔等所犯之事,本官暂且可以不追究了,但从今日开始———”
“尔等当奉公守法,绝不可以再鱼肉乡里,若是有黔首上告到县寺里来,新任的尹庭缘定会让尔等尝一尝马鞭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