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夜袭,劫狱,掉坑,剖腹!
“下官常在夜间缉盗,对这些歹人的路数下官略知一二。”王温舒在此事上倒丝毫不谦虚。
“万永社刑罚豁牙曾最擅长做这些阴暗之事,日后本官请你二人一齐饮酒,可相互切磋。”樊千秋打趣说道。
“下官久闻此人的大名,愿与之切一番。”王温舒答道。
“放心,不久后便有这机会了,你先随本官去县寺正堂,本官给你写道手令,今夜才方便办事。”樊千秋道。
“诺!”王温舒答道。
是夜子正三刻,荥阳县狱比平时安静了许多,除了偶尔一两声虫鸣之外,便再无其他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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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县寺通往县狱的阁门“嘎吱”一声打开了,接着,几十个人影拿着利刃便鱼贯而入。
狱曹史和书佐们早就已经散衙离开了,一半狱卒在前院客舍歇息,另一半狱卒则在各自的哨位上昏昏欲睡。
不怪这些狱卒太马虎,实在荥阳城太平许久,已有几十年未曾发生过县狱受袭的互毒之事了。
随着这几十个人影的涌入,县狱从前院到后院发生了一阵骚动,更引得守在县狱门口的一什狱卒回去查看。
但是,几声惨叫之后,整个县狱便重新恢复了平静,甚至比原先更加安静。
很快,进院查看的那一什人马也回到了大门外,只是长相似乎与刚才有所不同了,而四处角楼上的狱卒也换了生面孔。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灯火摇曳,人影幢幢,正常中透露出一股子诡异。
当荥阳县狱发生这阵小小的骚乱之时,五谷社前院里则灯火通明,很热闹。
东门智站在台阶之上,身着一袭黑色的短衣,背手挎刀,看起来非常威武。
而在他面前的院子中,二十个与之同样打扮的五谷社打卒站得笔直,散发出一股腾腾杀气。
“尔等再查一查今夜要用的家伙,徜若出了纰漏,休怪我翻脸不认人。”东门智冷冷说道。
“诺!”这二十个精壮的打卒齐声答完之后,便在身上四处查检,不多时便一个个地给出了肯定的回报。
东门智听着一众亲信陆续地回答,不停地点着头,神情满意而又自得。
两个时辰之前,他已经向这些亲信嘱托过今夜要做的事情了,而且还提前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金的赏钱。
一金重十六两,按照府衙定下的价格,可换一万个半两钱,寻常雇工累死累活干一年半才能拿到这么多。
五谷社的打卒们并无固定的私费,只有在干湿活之前才能领到数量不一的赏钱:湿活越危险,赏钱越高。
今日是要去闯“县狱”,虽然已经布置好了内应,但仍然是一件掉脑袋的事情,一万钱倒也非常地合理。
当然,有资格来拿这份赏钱的人,自然是五谷社中最心狠手辣的打卒,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也不为过。
待这二十个五谷社的打卒全部答完话之后,东门智返身回到了正堂中,他的父兄东门望和东门义在等他。
“父亲,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现在时辰正合适,立刻便可以动身了。”东门智叉手道“虽有东门寻在县狱做内应,但你仍要小意些,莫要自己闯进狱中。”东门望提醒道。
“诺!”东门智点头答下来。
“但也要把事做得干净利落,莫要拖泥带水的,此事可不是件小事。”东门义也说道“二兄宽心,今日挑的子弟全都是好手,又有内应,不可能有纰漏。”东门智皱眉回答道,似有些不满。
“只有一个时辰了,出发吧。”东门望点头道。
“诺!”东门智再次挺胸叠肚地回答道,为了显得威武一些,他行礼的姿势都在模仿军中的那些军侯们。
不多时,在浓重的夜幕的遮掩之下,东门智带着二十个打卒从五谷社正门处鱼贯而出。
他们排成纵队贴着间巷边快步疾走,很快就来到了间门之下。
五谷社总堂所在的这个里叫多禄里,里长和里门监早就被五谷社用金子抹成了自己人,此刻正拿看钥匙守在间门下。
他们看到东门智带人过来之后,二话不说,立刻就把间门给打开了,然后再点头哈腰地目送东门智等人隐入黑暗中。
当然,在东门智最后一个出门之时,把两金轻篾地扔在二人的脚边,后者连忙就去捡,生怕有鬼神将这黑钱给捡走。
而后他们又将间门合上,袖着手蹲在门后:等东门智办事回来之后,他们还得打开门,将五谷社的这些人再放进来。
从开门到出门,再从出门到关门,在这个过程中,双方配合得非常默契和熟练,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配合了。
东门智带人出了间门不久,就将一个名为李家的亲信叫到身边:“你带人去泰一乡白枣里放火,闾门已打点好了。”
“诺,四郎君宽心,我定将此事办妥。”李家拍着胸脯保证道。
“若遇到巡夜的巡城卒也莫要慌,将夜行符交给他们查验,再说尔等是县寺派出去缉盗的人即可。”东门智再次道。
这夜行符自然是章不惑在任的时候违背成制擅自发给五谷社的,目的便是为了让他们夜间做湿活方便些。
“诺!”李冢答完之后,见东门智没有多馀的吩咐,挥了挥手,便带走了十个五谷社打卒,向着城南方向疾行而去。
东门智也没有眈误,带着剩下的人沿着官道向县寺的方向摸去,四周没有任何的亮光,但这些“地赖”仍熟门熟路。
期间,东门智等人遇到了两什巡城卒的盘查,但是出示了夜行符之后,并没有被为难,直接获得了放行,畅通无阻。
约莫在丑初一刻时,东门智带人来到了县狱西门附近的岔巷里。按照事先做好的约定,狱曹缘应该来此处接应他们。
东门智警剔地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并没有看到什么生人,竖耳倾听后,也没有听到其他的什么声音,一切似乎如常。
东门智带人在这岔巷里等了片刻,忽然就看到十几步之外的那扇县狱侧门被人从里推开了。
接着,狱曹东门寻就探出了头,神情慌张地四周看了好几眼,再朝东门智躲的这个方向挥了挥手,便又缩了回去。
只是,这扇侧门并没有被关起来。东门智顿时心中一喜,觉得今夜要办的事情果然极简单。
“单耳!”东门智压低声音,朝身后暗处喊了一声,一个干瘦的打卒便摸过来了一此人自幼跟在东门智身边厮混。
“门开了,你带人进去,把那两个人杀了,事成之后,我就把如玉嫁与你!”东门智说道。
“诺!多谢四郎君成全!”单耳非常惊喜,如玉是给东门智暖床的婢女,仍然没有婚配的单耳已经题对方许久了。
“你莫要怕,沿路狱卒都被东门寻撤去了,你们快进快出,不必多停留,最后一定记得要发火烧干净。”东门智道。
“诺!”单耳有一些激动和亢奋地回答道。
“去吧!”东门智信任地拍了拍对方肩膀。
单耳站起来对剩下那九个打卒挥了挥手,便带着他们猫着腰快速地穿过了面前的官道,来到了开了一条缝的西侧门。
单耳也跟在东门智身边做过许多湿活了,所以同样非常地警醒,他没有立刻就冲进去,而是先隔着木门文听了片刻。
等他完全确定门后面没有别的动静之后,才轻轻拔出腰间的剑,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手脚地带人进入了此门丁。
果然,单耳目之所及处,没有一个狱卒。
“走!”单耳干脆地说完这个字,便带着身后那些五谷社打卒冲入了黑暗。
这个侧门开在前院,县狱规模虽然不算大,但是从前院绕到后院也要走一段不短的路东门寻也只能撤去部分值守狱卒,所以定下来的路线难免有一些绕,走起来也要小心。
前几日,单耳已被狱曹带着走过一次了,所以对行进路线很熟悉,哪怕在夜间,他也能轻松地找到甲字号牢室。
正是凭着这份小机灵,单耳才有机会一直跟在东门智身边鞍前马后,比其他的打卒过得更加滋润一些。
单耳带人在预定的路在线疾行着,一路都畅通无阻,并未遇到任何的阻挠,这让他悬着的心放松许多。
此刻,他已在脑海中幻想着要如何与如玉那风骚的小婢颠鸾倒凤了,只觉得心神荡漾,丹田一阵发热。
半刻钟之后,单耳等人终于来到了县狱的后院,以往此处起码有二三十人关防着,现在却不见半个人影,很安静。
就连后院四角的那几座十多丈高的角楼上,似乎都只有火炬的亮光,而没有狱卒在值守。
四郎君的本事果然大啊,竟然真的能让堂堂县狱变成一座“空城”,称得上手眼通天了,自己果然没有跟错人啊。
带着这份激动,单耳带着人穿过了这后院,径直就来到东北角那一处单独的小院落外面:此处的院门也是开着的。
“尔等守在这里,我进去将那两人结果了,明日我作东,请尔等到居柳院逍遥快活,
每人两个妓。”单耳笑道。
“诺!耳大兄豪爽!”有人小声地起哄道。接着,众人蹲在小院的墙角暗处,单耳则推开了门,直接进入了小院。
小院中同样静悄悄的,左右两间牢室的门口都空荡荡的,仍然没有狱卒值守。
“左边是王敢,右边是王胆,先杀王敢,再杀王胆!”单耳心中默念着东门智之前说的这句话,走向了左边牢室。
单耳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没有挂锁的牢门,便看到穿着囚服的王敢侧躺蒲席上,似乎仍然没有听见单耳进来的动静。
“死后若化作了厉鬼,也莫要来缠弄我,要弄便去弄四郎君,是他要你的命!”单耳默念这句话,便要挥下长剑。
然而,他的剑还没动,躺在蒲席上的“王敢”却忽然动了,他飞快地翻过身,亮出了压在身下的利剑,直刺上来。
“噗!”的一声沉响,血腥气迅速散开,单耳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那把利剑已戳穿了他的肚皮,血不停流出。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在黑暗中看清了对方的脸一一哪里是四十多岁的王敢,而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冷面年轻人。
他当然不会知道,此人正是荥阳县新上任的贼曹一一王温舒。
单耳迟疑了片刻,心一横便挥下了一剑,但对方已经抽出了剑,一个灵活的侧身,就轻而易举地躲开了他这一击。
这反倒让单耳打了一个超,险些栽倒在了蒲席上,而这剧烈的运动也让他肚腹上的伤口开得更大了,剧痛传来。
单耳毕竟也在间巷中打混了多年,虽然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但大大小小的伤也受许多次了,所以此刻仍能强撑。
他凭着一股狠劲,忍着剧痛转过身来,想用剑与这不知何处来的岁人搏杀一番,但他还没举剑,就又被戳了一剑。
单耳在五谷社的打卒里算是翘楚,但以往在间巷搏斗靠的都是一股狠劲儿,刀剑功夫也只是皮毛,并无真才实学。
单耳莫说比不了王温舒这经年的“武吏”,也比不了豁牙曾那些被简寇训练过的打卒:他充其量只是个泼皮而已。
王温舒并没有给他再举剑的机会,双手握住了剑柄,猛地向右侧一剖,将单耳的肚腹彻底切开:内藏便淌了出来。
单耳倒在了地上,挣扎片刻之后,才拖着五脏六腑在地上爬了起来,可还没有爬过门坎,便彻底咽气了。
这时候,院外传来了一阵箭簇声,而后便是惨叫声,非常热闹。
但是,这阵热闹只是维持了片刻,便彻底安静下来了。
接着,樊千秋面色平静地走进了这甲字号院,身后还跟着两人一一他们正是王氏兄弟。
三人一起走到了牢室门口,樊千秋蹲了下来,将还没有完全凉透的单耳给翻了一个面。
“王敢,你看看,你认不认得他。”樊千秋冷漠道。
其实,樊千秋本想让王温舒留活口的,但是他不能确认王敢一定认识来人,若不杀死,后者恐怕会以为他在演戏。
更何况,私社弟子是轻易不会吐扣的,到时候用刑又要耗费时间,不如当成一个工具,用来取得王氏兄弟的信任。
再者说,还有狱曹东门寻可作人证,一个无名的五谷社打卒不重要。
“”—”王敢面无表情地蹲下来,阴着脸仔细地辨认躺在地上之人的面目,他很快认出此人是东门智的亲信单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