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樊大造棺,遥遥领先,田蚡收货,还得谢咱呢!
“尔等先去吧。”樊千秋有些不适地摆了摆手,邱大等人这才揣着藏有金子的酒囊,
大摇大摆走下刑台。
“王温舒,留一什巡城卒看守户体即可,其馀巡城卒便带回县寺去,不必在这里大张旗鼓。”樊千秋道。
“可是这尸体—”王温舒只是樊千秋“官面”上的亲信,并不知道樊千秋私下的谋划布置,才有此问。
“此事万永社的人会来处置,你不必管了。”樊千秋答道。
“可是下吏亦可替游激将此事都办妥。”王温舒尤豫片刻才说道,似乎很想替樊千秋多出几分力气。
“温舒啊,万永社是黑,长安县寺是白,黑白如何能两掺?”樊千秋善意地提醒着,
接着又信任地拍了拍王温舒的肩。
“属下明白了。”王温舒虽然答了下来,可面上仍有不解,也许在他看来,在万永社中争强斗狠,才更加惬意和过瘾。
“你且宽心吧,日后还有机会象捉拿田恬这样捉拿旁的人,本官一定带上你。”樊千秋真心诚意地说道。
“属下明白了。”王温舒这次释然了些,他并没有再多言,行礼之后,就带着巡城亭卒撤去了,果然只留下了一什人。
随着巡城卒撤去了,这小小的刑场更显得不扎眼了,刚才汹汹围聚的黔首散去了一大半,但是草草数过去,仍有千人。
留下来的这些黔首,脸上的亢奋和狂热已逐渐褪去,但是却还不舍得离开,一边嘻嘻哈哈地谈天,一边往刑场上张望。
好不容易来东门市一次,自然想要再等等看:今日到底还能不能等到其他的热闹。
剩下的人数倒恰到好处,既然可以继续为樊千秋造势传话,又不至造成太大动乱。
樊千秋站在刑台上居高临下地往下看着芸芸黔首,不禁就在心中冷笑道:“今日,定然让尔等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他和台下围聚的黔首没有等太久,王温舒带人刚刚撤去一刻钟,刑场远处便又来了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五六十人。
这五六十人都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短衣,那露出来的手臂和骼膊上的肌肉都粗壮有力,这便是长期饱食带来的结果。
一眼看去,就能看出他们与周围那些面黄肌瘦的黔首截然不同,用鹤立鸡群来形容亦不为过。
虽然这些青壮腰间没有带有利刃,但人人都手持一根包铁木棍,包铁的棍头还统一漆成赤色。
这番气势一点都不比刚刚撤去的巡城卒低,甚至还过之。
来的人自然不会是田家的援兵,而是万永社的打卒子弟,其中为首的瘦高个正是刑房豁牙曾。
万永社是黑,长安县寺是白;刑房豁牙曾是黑,缉盗王温舒是白;小吏樊千秋是黑,
皇帝刘彻是白—
这队伍中间是一辆看起来非常结实的双辕牛车,两匹正处在壮龄年齿的黄牛正卖力地拉着车,缓慢而坚定地驶来。
摆在牛车之上的,是一具雕有繁华花纹的石棺!
这石棺用的都是上等的石料,是樊千秋闲暇的时间里一锤一刀地雕出来的一一祖传的手艺,自然是绝不能忘记的。
这具石棺看起来足足有近千斤重,绝非普通黔首可以用得起的,所以与万永社打卒一起成为了黔首们的议论焦点。
原本已经安静下去的东门市刑场,立刻又开始火热地吵闹起来,黔首们不由自主地垫脚看,如同烧开的热汤一般。
万永社的刑房子弟快步冲入人群,拿着包头铁棍耐心丶“劝阻”,很快就在涌动的黔首之中分出一条一丈多宽的路。
豁牙曾赶着那辆牛车“嘎哎嘎吱”地往前驶来,在众目下,停在了登上刑场的阶梯旁。
接着,豁牙曾又带着几个子弟跑到了刑台之上,插手向樊千秋行礼:“社令,我等都来了。”
“好,石棺都备好了吗?”樊千秋瞟了一眼牛车上的棺材,意有所指地问道。
“备好了,用帛铺好,配得上武安侯的嫡子。”豁牙曾很罕见地笑着说了一句极长的话。
“好,我等去给田恬收尸入。”樊千秋说道“诺!”
樊千秋带着豁牙曾等人走到刑台边缘田恬的残户旁,刀已经被邱大抬走了,只剩下田恬不堪入目的户体还在。
虽然只过去了一刻多钟,这两截血肉模糊的尸块就引来了许多绿头的苍蝇,在血肉上盘旋,发出“嗡嗡”之声。
血腥气和粪便的臭气仍然在空气中没有散去,樊千秋拿出了十二分的定力,才能面不改色地站在“田恬”面前。
这时,樊千秋也终于明白田恬只剩最后一口气时,手为何要在地上抓挠了:他用血在地上一连写了七个“惨”。
不知道后来人再被腰斩的时候,能不能多写几个“惨”字。
“豁牙曾!”樊千秋说到。
“诺!”豁牙曾叉手答道。
“开棺,收尸!”樊千秋摆了摆手,似乎在驱赶到处乱飞的绿头苍蝇,又似乎是不想再看田恬的那两截残户了。
“诺!”豁牙曾答下之后,把脖子上的竹哨放在口中用力地吹了起来,哨音压过了周围的嘈杂声,传到了各处。
不管是刑台上还是刑台下,守在台下的万永社子弟全都开始忙活起来:有人逼退黔首,有人跳上牛车打开石棺。
在八个子弟的通力合作下,沉重的石棺盖子被挪开了,露出了里面的模样一一里面的空间比寻常的石棺小很多。
另一边,豁牙曾从怀中拿出一块厚实的素帛,摊开铺在地上,便毫不避讳地与几个子弟开始给田恬收尸和入。
这几个子弟平日专门在社中负责宰杀猪狗,对这血糊糊的场面很淡然,动作没有丝毫凝滞,反而非常麻利细致。
他们不仅把田恬的上下半身都拼接了回去,连同淌出来的那五脏六腑也一同塞回了他的腹腔里,更用麻线缝合。
到了最后,还给田恬换上了一身寻常袍服,擦掉了脸上的污渍和血迹,一番操弄下来,竟让田恬恢复几分人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