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官猛地瞪大了眼睛,象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你……你怎么会知道……”
他失声惊呼,但随即意识到失态,立刻闭嘴,脸色变得惊疑不定。
黑曜玄铁矿伴生沉渊黑玉并非绝密,但矿脉深处可能孕育着更为珍稀的黑玉髓,却是连很多矿监都未必清楚的机密。
这个看似普通的东荒小子,是如何得知的?
而且,他那语气是什么意思?
仿佛不是去受罚服役,而是去……进货的?
一旁的仙将,并不认识什么黑玉髓。
他还以为,黑玉髓和沉渊黑玉一样,只是挖黑曜玄铁的副产品。
因此,他冷哼一声,嘲讽道:“只要你每天,能准时上交十斤的黑曜玄铁矿,完成你的役期任务。”
“别说什么黑玉髓,就是要挖穿矿脉,也没人管你。”
他这话带着揶揄,显然不认为江麟有这个能力,只当是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口嗨。
“如此,甚好。”
江麟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将两枚粗糙的仙奴牌收起。
父王的银龙破军枪,在沧澜大陆受损,枪身暗痕遍布,灵性大减,一直是他心头一桩事。
破军枪不仅是父王的本命法宝,前世也跟着他南征北战。
对于江麟而言,可以说是意义非凡。
只是由于损伤严重,寻常材料,难以完美修复。
因此,江麟才一直没有帮父王修复。
而黑曜玄铁矿深处孕育的黑玉髓,至阴至寒,却又内蕴一丝纯阳生机,阴阳相济,是修复银龙破军枪的绝佳宝材之一。
其实,他之所以知道,白驼山矿脉之中存在黑玉髓。
正是因为此前为给父王修复破军枪,命人翻遍楚家所有关于天材地宝、矿脉奇珍的典籍秘录。
在一卷极为古老,甚至并非楚家内核传承的杂记中,看到了相关记载。
因此,这所谓的矿役,反倒成了送上门的机缘。
不多时,江麟和月倾寒便在几名天兵的带领下,平静地走出了迎仙阁。
那名仙官,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充满不安。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胡须。
这两人的表现,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的不象是一个,被迫去服苦役的人。
还有他提及黑玉髓时,那笃定的语气……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仙官低声自语,眉头紧锁。
他猛地站起身,对身旁一名心腹仙吏低声吩咐道:“去,立刻传讯给黑曜玄铁矿的刘监工,让他格外关照一下这两个新来的,尤其是那个自称江麟的小子,有任何异常,立刻上报!”
“是!”仙吏领命,匆匆而去。
仙官望着窗外江麟二人消失的方向,眼神阴晴不定。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无意中,放了两匹不该放进羊圈的狼进去,希望这是自己的错觉。
……
……
半日后,江麟和月倾寒,就来到了矿山。
矿场位于一片荒芜的白驼山脉深处,环境恶劣,灵气稀薄狂暴。
监工的仙将,粗暴地分配给两人最差的矿镐,指着一片早已被反复挖掘、矿石贫瘠的废矿区。
“就在这里,日落前,每人十斤合格矿石,交不到,鞭子伺候!”
监工恶狠狠地丢下话,转身离去。
月倾寒看着手中粗糙的矿镐,和四周灰败的景象,小嘴撅得老高。
她挥了挥矿镐,抱怨:“这要怎么挖嘛,灵气这么乱,神识都探不了多远,简直是大海捞针。”
江麟神色平静的,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矿镐。
而后,手掌猛地一用力,手中的矿镐砰的一声炸成粉末。
周围几名矿工,被吓得连忙后退。
徒手捏碎矿镐?
这得是多大的力气?
短暂惊讶之后,他们的脸上,纷纷露出了同情之色。
在这里,毁坏矿镐,可是重罪。
短暂的惊讶之后,周围那些麻木的矿工脸上,非但没有钦佩,反而纷纷露出了更深的同情与一丝恐惧。
在这里,毁坏工具,尤其是故意毁坏,是绝不轻饶的重罪。
惩罚远比交不上矿石要严厉得多。
“完了……这新来的小子要倒大霉了……”
“刘扒皮正愁没借口立威呢……”
“可惜了,看着挺灵秀的一个娃,怎么就不懂得隐忍呢?”
窃窃私语声在矿工中响起,所有人都预见到了,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月倾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她眨巴着赤金色的大眼睛:“你……你把它捏碎了?那我们用什么挖矿?”
江麟没有理会众人,也没有回答月倾寒。
他缓缓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又猛然睁开。
就在他睁眼的刹那,眼眸深处,仿佛有亿万星辰生生灭灭,宇宙初开、万道归一的景象一闪而逝。
帝瞳,开!
在他此刻的视野中,整个世界已然完全不同。
灰败的岩石、贫瘠的土壤、稀薄狂暴的灵气……一切表象都被剥离,显露出其最本质的结构与能量流动。
他脚下的废矿区,不再是一片死寂。
而是呈现出错综复杂、如同人体经脉般的地下矿脉走向。
大部分局域都黯淡无光,代表着矿石贫瘠。
但在那纵横交错的矿脉深处,几条相对明亮的脉络,如同潜藏的地龙,蜿蜒通向地底极深处。
他的目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岩石壁垒,锁定了其中一条暗色主脉。
这条主脉,散发着至阴至寒的气息。
但在其内核处,却有一点微弱却无比纯粹的纯阳生机,在缓缓流动。
江麟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低声开口道:“阴阳交汇,玄阴蕴阳……果然是黑玉髓的诞生之相。”
此刻,黑玉髓所在的方位、深度、周围的天然防护……
一切信息在帝瞳之下,无所遁形。
江麟缓缓收敛了帝瞳的神异,眼眸恢复了平时的清澈,只是眼底深处还残留着洞悉一切的馀韵。
他取出霸王枪,语气平静道:“你后退点,小心蹦你一脸。”
月倾寒闻言,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言后退了几步。
赤金色的眼眸,好奇地紧紧盯着江麟和他手中那杆,散发着无形压迫感的长枪。
只见江麟单手持枪,并未见如何作势,只是将枪尖轻轻点向,脚下一处看似与其他地方毫无二致的坚硬地面。
他周身那股霸道的气息,瞬间凝聚于枪尖一点。
短暂沉寂后,无数枪意倾泻而出。
同时,江麟的口中,也传出了一声略带稚嫩的低喝:“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