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投向幽世虚空中某个特定的方向,仿佛能穿透空间的阻隔,直接看到那位于现世九州宫崎县高千穗町地脉深处的天岩户遗迹。
那位僧形老者——天海僧正闻言,脸上的平和之色也收敛了几分,带着探寻的目光看向须佐之男。
“术式?”天海僧正问道,“是特地为了守护令姊的沉眠之所布置的?”
“不完全是。”
须佐之男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那是我以自身神力与风暴权能构筑的一道蕴含了海洋之怒与雷霆之罚的毁灭之雷。”
“寻常之辈,便是那些所谓的弑神者,若无防备之下受此一击,也绝不会好受。”
他顿了顿,眉头锁得更紧:“然而……那道雷霆,却在触及目标之前便被对方轻易地掌控、并化解掉了。”
天海僧正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竟有如此存在?那么是何人触动了封印?”
须佐之男缓缓闭上眼,似乎在感应着术式传递回的最后一缕信息碎片。
“是他……”
须佐之男猛地睁开双眼,铁灰色的瞳孔中爆射出锐利如刀的光芒,那属于钢之英雄的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开来,让庭院内欣欣向荣的花草都为之一滞。
“是那个之前在东照宫一剑斩灭西天宫的外在封印,诛杀了九法冢家的一系列族老,强压整个日本魔术界低头,华夏的新晋弑神者小鬼!”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忌惮与凝重,甚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惊悸。
那道雷霆是他预留的杀手锏,蕴含着他作为建速须佐之男命,作为风暴与海洋之神的强力一击,却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地抹去了。
“他来‘天岩户’做什么?”天海僧正的声音也变得严肃起来,“难道是为了……”
须佐之男站起身,壮硕的身躯挡住了身后小屋的光线,在地上投下巨大的阴影,他望向天岩户的方向,声音冰冷如幽世的寒风:
“他来此,绝非什么好事。”
“他既然破开了磐户神石的封印……那么其目标,必然是为了我那位避世沉睡的姐姐——天照大御神!”
就在这时,一道戏谑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两位表情逐渐开始凝重的不从之神耳边。
“刚才就是你在偷窥我?”
这声音不大,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意味在幽世这方静谧的庭院内回荡。
须佐之男与天海僧正浑身剧震,霍然转头!
只见院落的入口处,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多出了一道人影。
他身着剪裁得体的现代服饰,负手而立,金色的眼眸在幽世柔和却奇异的光线下,流淌着熔金般的辉光,平静地注视着石桌旁的两位不从之神,正是刚刚还在他们谈论之中的那位华夏新王——江铭!
他仿佛从一开始就站在那里,又好似刚刚穿过了幽世踏足此地,那份闲适与突兀交织的感觉,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掌控力。
“你……!”
须佐之男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骇,铁灰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
究竟是什么时候到来的?!
他身为执掌风暴、海洋与破坏的钢之英雄神,竟被人无声无息侵入到这么近的距离还毫无察觉!
他壮硕的身躯肌肉瞬间贲张,狂暴的神力本能地涌动,让整个庭院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而充满杀伐之气,花草低伏,叶片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哀鸣。
天海僧正亦是脸色大变,平和的面容首次被凝重与一丝骇然取代,他手中的茶杯无声地碎裂,温热的茶水顺着指缝滴落,却浑然不觉。
幽世是不同于现世的夹缝领域,即便是他们这些常驻于此的存在,也需要遵循一定的规则移动。
如此直接霸道地降临,甚至精准地出现在他们对话的现场……眼前这位弑神者的手段,已然超出了他们对弑神者权能的认知。
江铭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饶有兴味地扫过如临大敌的须佐之男,最后定格在他略显阴沉的脸上,再次轻飘飘却又重逾千钧的问话:
“刚才就是你们两个在这里偷窥、讨论我是吗?”
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质询,如同无形的锁链瞬间缠绕住须佐之男的神魂。
须佐之男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惊涛骇浪与瞬间涌起的暴怒。
身为高天原的贵子,建速须佐之男命的骄傲不容许他在敌人面前示弱,哪怕对方展现出了匪夷所思的能力。
他的声音低沉如闷雷滚动,带着钢之英雄特有的肃杀与威严:
“哼!窥探?不过是感知到老夫设于天岩户的守护术式被触动罢了!”
“倒是你,华夏的弑神者,竟敢闯入吾姊沉眠之地,强闯天岩户,此乃是对太阳光辉的大不敬,你可知罪?!”
他身上那股属于海洋的磅礴压力与风暴的毁灭气息如同实质的浪潮,一波又一波地压向江铭,庭院内的光线都为之扭曲暗淡。
然而,这股足以令大骑士都感到窒息的恐怖神威,在还未触及江铭周身三尺时,却如同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壁垒,悄然湮灭。
江铭连衣角都未曾拂动一下,依旧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眼神中的戏谑反而更浓了。
“知罪?”
江铭轻笑出声,笑声在紧绷的庭院中显得格外的清淅刺耳。
“太阳乃是吾妻,我何来的大不敬,又有什么罪可以知的?”
江铭被须佐之男的话逗笑了,居然说自己亵读太阳光辉,不过,硬要说的话,貌似好象他也没说错什么。
但是和自己老婆贴贴那能叫亵读吗?上老婆的床、盖老婆的被子,和老婆一起做有意思的小游戏能叫大不敬吗?
然而须佐之男的表情却变得古怪起来,连同一旁的天海僧正也有些懵逼的看着江铭然后又看了看须佐之男,所以你们俩还是亲家?
须佐之男此刻整个人也有些懵懵的。
我姐啥时候在外面找了个这么年轻、还是个地上魔王的弑神者的姘头了?!
天海僧正见状,双手合十,口诵佛号,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阿弥陀佛,天帝陛下还请息怒。”
“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没认出一家人呢!须佐阁下并非是有意窥探陛下的行踪,再者此地乃幽世净土,吾等隐居于此绝无干扰现世的想法,还请陛下宽宏……”
“谁和他(他)是一家人了?”
江铭与须佐之男异口同声驳斥道。
须佐之男可不认为自己和这个新晋的弑神者什么时候成了一家人这件事。
而江铭的目光则转向天海僧正,金色的瞳孔中带着一脸看傻子的表情,“谁告诉你我老婆是天照了?难道太阳女神就一个天照吗?”
天海僧正闻言脸色一僵,合十的双手微微一顿,扭头看向一旁阴沉着脸的须佐之男,貌似自己不小心说错话了。
江铭却不再看他,重新将目光锁回须佐之男身上。
却见他向前踏出一步,明明动作很随意,但是整个庭院的‘规则’却仿佛随着这一步发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偏转,花草停止了摇曳,空气的流动也在此刻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