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知道一个地方，里面的‘道具’，要多挑衅有多挑衅。”
沉浩一句话，让会议室里压抑的空气瞬间变得稀薄。
制片人李哥、导演张成，还有李沁，三人的视线像被磁石吸附，死死钉在他身上。
那眼神里，有抓住救命稻草的渴望，更有对这个男人诡异脑回路的本能恐惧。
“什么地方？”李哥嗓子发干，已经做好了听到“殡仪馆”或“法医解剖室”的准备。
沉浩没说话。
他只是慢条斯理地解锁手机，点开地图，然后将屏幕转向众人。
屏幕上，一个极具现代感的场馆标志旁，一行鲜红加粗的活动名称，像滚烫的墨水，烙进每个人的视网膜。
【申城国际成人用品及健康产业博览会】。
三秒。
整整三秒的绝对寂静。
导演张成，这位自诩见多识广的乐子人，第一个败下阵来。
他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用一种看待外星生物的眼神打量着沉浩，干巴巴地问：
“浩哥……你……你怎么对这个……这么熟？”
这个问题，象一把钥匙，捅开了所有人的心锁。
沉浩却面不改色，坦然地收回手机，那表情，仿佛在讨论今晚的宵夜吃什么。
“哦，前两年没戏拍，在这个会展中心当过两年场馆男模。”
“……”
“……”
“……”
会议室里，陷入了比刚才更加粘稠的死寂。
李哥手里的不锈钢保温杯，“哐当”一声砸在地板上，滚了几圈。
导演张成嘴巴张成了“o”型，眼镜都从鼻梁滑了下去。
道具组那个刚毕业的小伙子，望向沉浩的眼神，已经从单纯的崇拜，升华到了仰望在世神明的虔诚。
只有李沁，在最初的错愕后，忽然用手背掩住嘴，肩膀微微耸动，一声压抑不住的轻笑从指缝间溢出。
她这一笑，象是按下了某个开关，整个房间的空气都活了过来。
她眼角眉梢都染着笑意，带着几分揶揄，几分探究：“赚钱嘛，不寒碜。”
剧组众人如蒙大赦，纷纷找着台阶下，气氛瞬间从悬疑剧场切换回了都市喜剧。
沉浩却看向她，眼神清澈得象山泉，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
“其实主要是好奇。”
他停顿了一下，用一句更具杀伤力的话让全场再次安静。
“因为一直没有女朋友。”
这话一出，连魂游天外的李哥都猛地回神，和导演张成交换了一个“我信你个鬼”的眼神。
“凡尔赛！这绝对是凡尔赛！”
“浩哥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们替天行道？”
“就是！你这张脸要是没女朋友，我们这些人可以直接重开了！”
在一片义愤填膺的“声讨”中，李沁没有说话。
她只是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水，用杯沿恰到好处地挡住了自己快要咧到耳根的嘴角。
但沉浩还是看到了。
她那白淅的耳根，不知何时已经悄悄染上了一层薄红。
这家伙，总能用最无辜的表情，说出最离谱的话，偏偏还让你觉得……他好象没在开玩笑。
沉浩心里，那属于乐子人的愉悦又多了几分。
……
行动，就定在当天下午。
制片人李哥，导演张成，道具组组长“道具陈”，加之沉浩和李沁。
一支五人组成的“勘探小队”，鸭舌帽、黑口罩、墨镜，全副武装。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特勤小组在执行秘密任务。
沉浩早就让小张打点好一切，他们没走人山人海的正门，而是从一个僻静的员工信道，无声无息地潜入了展会内部。
一进场馆，那股混合着消毒水、香氛和某种高分子材料的奇特热浪，扑面而来。
年近五十的道具陈，起初还一脸局促，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可当他看到那些用最新铂金硅胶、仿生皮肤技术制作的展品时，他的眼睛开始发光。
从拘谨到好奇，再到彻底解放天性。
最后，他站在一个展台前，看着一个细节逼真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沉睡美人”模型，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喟叹：
“技术……技术革新，真是造福人类啊！”
终于，在一个主打“高精度微型电机驱动”的展台前，道具陈找到了完美的替代品。
那是一个由上百个精密零件组成的人偶骨架，外覆医用级材料，皮肤的纹理质感、关节的活动范围，都远超他们那点可怜预算所能企及的任何道具。
“就是它了！”道具陈两眼放光，激动得象个发现了新大陆的孩子，“导演，李哥，这玩意儿要是拿回去加工一下，别说拍特写，就算是法医解剖的镜头，都扛得住！”
李哥凑过去，瞟了一眼价签上的那一串零。
他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灭。
他咬了咬牙，象是准备卖掉自己最后那点头发。“我……”
“李哥，等等。”沉浩按住了他的肩膀。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他摘下了口罩和墨镜，露出了那张足以在任何场合引发骚动的脸。
他径直走到展台那位西装革履的负责人面前，露出了一个营业式的、恰到好处的微笑。
“您好，我是演员沉浩。”
那位负责人先是愣住，随即眼中的光芒比展台上的 led灯还要亮。
半小时后。
一份新鲜出炉的“软gg植入合作合同”摆在了李哥面前。
对方不仅免费提供剧组所需的所有“道具”，还额外赞助了一笔“技术指导费”。
李哥拿着那份薄薄的合同，手抖得象秋风中的落叶。
解决了最大的道具难题，沉浩的思路彻底被打开了。
他看着这个琳琅满目、充满了各种“新奇特”产品的展会，一个又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他转身，用一种极其认真的眼神，看着导演张成和制片人李哥。
“李哥，张导，信我吗？”
两人毫不尤豫，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
“完全授权！”
沉浩笑了。
那笑容，带着一丝计划得逞的恶劣。
他重新戴上口罩，刚要迈步，却忽然感觉到身后那道清亮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自己。
李沁看着他，明明说着最不着调的话，却办着最靠谱的事。
这种极致的反差，象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久久不散。
她忽然觉得，如果只是跟在后面看着，似乎……太无趣了。
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
她伸出了手，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和一丝她自己都没想明白的冲动，轻轻搭在他的手腕内侧。
她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有些笨拙。
声音压得很低，却足够清淅：“沉老师，等等——我跟你一起逛。”
沉浩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和那双故作镇定的清亮眼眸，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极其自然地转动手腕，将自己的掌心摊开，与她的手稳稳相扣。
没有用力攥紧，却带着一种“接住了”的笃定。
仿佛这不是她突然的主动，而是两人早已心照不宣的约定。
“走，李老师，带你去看看我的新想法。”
李沁的指尖瞬间升温。
她能清淅感觉到，沉浩的掌心温热干燥，传递来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象是在无声地回应她的鲁莽。
从最初被他离谱的脑回路震惊，到看着他从容不迫地谈下赞助，再到此刻自己主动伸手、被他稳稳握住——李沁发现，自己正被这个男人一步步地撩拨得兵荒马乱。
在一个名为“xx严选，品致生活”的杯子展台前。
销售小姐姐热情地迎了上来，目光在他们紧握的双手上一扫，笑意盈盈：“两位是情侣吧？我们这款情侣杯特别适合你们，寓意‘一杯子，一辈子’。”
李沁的脸颊瞬间滚烫，刚要下意识地抽手解释，手腕却被沉浩不着痕迹地捏了一下。
她转头望去，沉浩正对着她眨了眨眼，随即大大方方地对销售点头，语气自然得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对，我们来看看，她眼光比较挑。”
说着，他拿起一只白瓷杯，递到李沁手里，身体微微前倾，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看，如果把这个杯子遗留在罪案现场，象不像凶手无声的嘲笑？”
他明明在说剧情。
可那温热的气息却拂过耳廓，让李沁感觉手里的杯子都开始发烫。
她低着头，假装认真研究杯身上的纹路，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像。”
指尖却下意识地收紧，轻轻回握住了沉浩的手。
不再是最初试探性的轻搭，而是带着明确回应的相扣。
她没有看到，身旁的沉浩，嘴角已经扬起。
他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回应，心里轻笑一声，再次凑近李沁耳边。
看着她已经红透的耳廓，他用更低的、带着一丝蛊惑的嗓音轻语：
“那……买回去，慢慢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