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顶流经纪人》剧组。
一场重头戏正在上演。
剧情内核：男主角顾易（沉浩饰）旗下的艺人深陷丑闻，他必须召开紧急新闻发布会，直面媒体的狂轰滥炸。
这本是考验演员台词爆发力的戏码。
但昨晚，沉浩给导演刘进打了一个疯狂的电话。
他提议，将这场戏的记者提问环节，改为“半即兴”模式。
除了主线问题，所有扮演记者的群演，可以自由发挥，问任何他们能想到的、最刁钻、最恶毒的问题。
刘进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分钟，答应了。
他想看看，这个年轻人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action！”
发布会现场，刺目的镁光灯如白昼。
沉浩饰演的顾易走上发布台。
他身着深灰色高定西装，肩线挺拔如刀裁，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甚至没看台下黑压压的人群，只是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将麦克风的高度下调了一公分。
一个细微的动作，掌控全局的气场瞬间拉满。
“关于周然先生的传闻，今天我只说三点。”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淅地压过了现场所有的嘈杂。
“第一，网传照片均系恶意合成，我们已委托律师追责。”
“第二，周然私生活干净，经得起任何调查。”
“第三……”
“第三是想找借口拖延时间吗？！”
一个尖利的声音猛地打断了他。
台下一个戴黑框眼镜的“记者”霍然站起，手里的录音笔几乎要戳到镜头前。
“顾先生！，你们的声明就象废纸！没有实锤，谁信你？！”
这个问题，剧本里没有。
侧台，秦兰握着手包的指节瞬间收紧，泛出白色。
江疏抱臂的动作也猛地绷紧。
所有人都认为，接下来无非是强硬反驳或拿出证据的老套路。
没人能料到沉浩接下来的操作。
只见沉浩（顾易）对着那名记者，轻轻点了点头。
他甚至露出了一抹近乎“愧疚”的微笑，语气骤然放软。
“你说得对。”
“其实不用等大家质疑，我今天来，就是想坦白。”
坦白？！
他指尖探进西装内袋摸索。
侧台的秦兰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子，真要认？！
“那些照片，不是合成的。”
麦克风将这句话传遍全场。
台下瞬间炸锅，快门声密集得如同暴雨。
沉浩却抬手，轻轻下压，示意安静。
他继续说，语气里添了几分浓重的“无奈”。
“周然确实和粉丝见过面，有过亲密交互——作为经纪人，我没管好他，是我的失职，我向所有观众道歉。”
话音刚落，他对着镜头微微鞠躬。
然而，在他起身的那一刹那，嘴角却飞快地勾了一下。
那不是愧疚。
是憋着坏的狡黠。
下一秒，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 a4纸，“哗啦”一声展开。
纸上的照片，堪称“p图界史诗级灾难”。
一个身形酷似对家老板李总的男人，正和一个裹着歪歪扭扭马赛克的“生物”亲切握手，那马赛克上还隐约能看到银色的金属光泽。
背景是模糊的“xx会所 ”标识。
更离谱的是，照片右下角，明晃晃地挂着“美图秀秀-未保存”的白色水印。
甚至连 p图时不小心蹭到的一条红色画笔痕迹，都清淅可见。
沉浩把照片举到镜头前，表情严肃得象是在联合国安理会做报告。
“但有件事，我得替李总（对家老板）说句公道话。”
“我们愿意认下周然这点‘小事’，其实是在帮李总掩盖一个更严重的秘密。”
他指着那坨扭曲的马赛克，语气无比郑重。
“这是我们团队上周在城郊会所拍到的，李总身边这位‘朋友’，来自‘地外文明交流协会’。”
“没错，就是大家想的那样，涉及‘外星人脉’。”
“本来我们想压下这张照片，毕竟这种事传出去，会让公众觉得娱乐圈太离谱，影响整个行业形象。”
“外星人脉？！”
刚才那个发难的记者，惊得手里的笔“啪”一声掉在地上。
“顾先生！您这照片水印还没消呢！马赛克都歪了！这不是假的吗？！”
“假的？”
沉浩故作惊讶地低头看了看照片，随即一本正经地反驳。
“这水印是夜间拍摄产生的镜头光斑，马赛克歪，是因为‘外星朋友’的磁场干扰了相机。”
“你不懂专业摄影，请不要乱质疑。”
他还特意把照片凑得更近，指着那道红色画笔痕迹。
“你看，这‘磁场残留’，多真实。李总要是看到你说这是假的，该多伤心？”
“人家好不容易搭上‘星际资源’，还没来得及官宣呢。”
说完，他突然对着镜头挑了挑眉，象是在跟某个看不见的人隔空对话。
“李总，直播应该能看到吧？”
“不用谢我，都是同行，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下次您家艺人有黑料，我也帮您压，毕竟您手里有‘星际人脉’，以后说不定还能合作‘外星演唱会’呢。”
这话一出，台下终于有人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紧接着，笑声像病毒一样蔓延开来。
连扛着摄象机的大哥，肩膀都在剧烈抖动，镜头画面晃得一塌糊涂。
侧台，秦兰捂着肚子笑弯了腰，高定的礼服裙摆都在颤斗。
江疏别过脸，耳尖红得象熟透的樱桃，却没忍住用指尖碰了碰秦兰，示意她看沉浩。
那小子，还在绷着脸装正经，可眼底的笑意早就溢出来了。
沉浩（顾易）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他从容地将照片叠好，塞回口袋，对着彻底混乱的全场轻咳一声。
“好了，周然的事我道歉，李总的‘外星人脉’我保密。”
“接下来，我们聊聊周然新专辑的预售数据？目前已经破百万了，感谢大家关注……”
他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
仿佛刚才那场“认怂、甩锅、坑死对家”的荒诞大戏，从未发生过。
监视器后，导演刘进笑得猛拍大腿，对着对讲机狂吼。
“录！全他妈录下来！这段一个镜头都不许剪！直接放正片！”
……
与此同时，网络上。
王海买好的黑稿，准时引爆。
他们将沉浩在《花少》里那些运筹惟幄的片段，全部恶意剪辑，配上阴阳怪气的文案，每个字都精准地戳向大众的逆反心理。
“深扒沉浩在《花少》里的‘表演’，是不是和《顶流经纪人》里的顾易一模一样？全程掌控剧本，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细思极恐！”
对沉浩的评价，开始急剧的两极分化。
剧组酒店。
秦兰捏着手机，秀眉紧蹙，指尖用力到发白。
“这帮人太恶毒了！把你的优点，硬生生扭曲成黑点！他们这是在暗示你所有的高光都是演出来的，诛心之论！”
“需要我们发声吗？”江疏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我和秦兰姐的团队可以立刻下场。”
“不用。”
沉浩却摆了摆手，脸上没有丝毫怒意。
他饶有兴致地滑动着屏幕，看着那些上蹿下跳的恶评，眼神象是在欣赏一场拙劣又有趣的马戏表演。
“他们在免费帮我们宣传新剧啊。”
他忽然抬起头，看向两位影后。
眼神里，闪铄着乐子人独有的，那种近乎顽童般的兴奋光芒。
“而且，他们还给我提供了一个绝佳的灵感。”
沉浩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讽刺的弧度。
“就按照网上这些黑稿的套路来演。”
“他们怎么黑我，我们就让剧里的反派，怎么去黑我们的角色。”
“他们不是说我‘虚伪’、‘演戏’、‘收买人心’吗？”
“好。”
“我们把这些词，原封不动地，变成反派攻击我们角色的台词。”
“我要让全国观众都看一看，一场网络抹黑，是如何被策划和执行的。”
秦兰和江疏看着沉浩，彻底愣住了。
短暂的错愕之后，两人对视一眼。
担忧？
不存在的。
她们的眼中，同时燃起了同样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火焰。
把正在攻击自己的舆论战术，立刻融入到剧本表演中。
用敌人的剑，在全国观众面前，刺穿敌人的喉咙。
这操作……
简直骚到没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