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罗马站的彻底溃败,导演张强在转场佛罗伦萨后,整个人都阴沉下来。
他放弃了制造内部矛盾。
那种小儿科的手段,对付那群妖孽已经没用了。
他选择了一种更直接,也更恶毒的报复方式——公开羞辱。
他动用了节目最大赞助商的资源,在佛罗伦萨安排了一场顶级的欢迎晚宴。
并以“品牌方要求”为借口,强制所有嘉宾,必须穿戴节目组提供的“指定礼服”。
当那七套所谓的“礼服”被送到各自房间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空气中弥漫着死一样的寂静。
这根本不是礼服。
这是导演张强无声的宣战书,是写给他们每个人的公开处刑判决。
秦兰分到了一条死亡芭比粉的紧身长裙。
那饱和度高到刺眼的颜色,配上廉价反光的面料,让她这位纵横时尚圈的女王,第一次产生了想自戳双目的冲动。
江疏的更绝。
一条剪裁诡异的黑色抹胸裙,腰线宽得象水桶,裙摆却短得离谱,恰好卡在大腿最粗的位置,每一寸线条都在叫嚣着廉价与风尘。
最惨的是杨央。
他的西装裤短了一大截,裤管紧紧绷在小腿上,镜子里的他,活象一个要去马戏团报道的滑稽小丑。
至于沉浩,他拿到一件尺码至少大了三号的白衬衫。
袖子长得能唱水袖,领口松垮得能塞进两个拳头,整件衣服套在身上,象一件皱巴巴的布袍。
“他妈的!这是要让我们在全佛罗伦萨的名流面前集体出糗啊!”
杨央看着镜子里那个荒诞的自己,气得破口大骂。
“这赞助商是卖小丑服的吗?!”
江疏和秦兰的脸彻底冷了下来,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寒意。
这不是“搞事”。
这是赤裸裸的职业羞辱。
就在气氛凝固到冰点,秦兰已经摸出手机,准备让经纪人直接宣布罢录时。
一直沉默的李心,默默地走到了自己的行李箱前。
她打开箱子,从最深处的夹层里,拿出了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布袋。
拉链拉开。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那一瞬间停滞了。
那里面不是零食,不是化妆品。
而是一个堪称移动裁缝工坊的“应急百宝袋”!
裁缝软尺、各色划粉、装满上百种颜色丝线的专业针线包、便携式迷你蒸汽熨斗……
甚至,还有一整盒分门别类、闪闪发光的精致配饰!
古董胸针、异形袖扣、碎钻领针,还有十几条不同材质、色泽高级的真丝丝巾!
“沁……沁姐……”杨央的舌头都快打结了,“你这是……把裁缝店搬来了?”
李心被众人震惊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轻声说:“以前拍戏遇到过服装不合身的情况,就习惯准备了,以防万一。”
她话音刚落。
全场的焦点,瞬间从那个神奇的百宝袋,转移到了沉浩身上。
只见沉浩拿起那把软尺,神情瞬间变得专注。
他走到江疏面前,目光锐利,象一位顶级设计师在审视自己最重要的一件作品。
“江疏姐,抬一下手臂。”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软尺在他指间翻飞,精准地量过腰围与裙长。
随后,他拿起划粉,在那条剪裁灾难的黑裙腰线处,果断地画下了几条修改线。
李心心领神会,立刻拿出映射颜色的丝线和针,无缝衔接。
“腰线向内收紧三公分,用藏针法。”沉浩的声音沉稳而自信,“裙摆太短,不是问题。”
他从配饰盒里,挑出三枚大小不一的巴洛克风格珍珠别针。
“用它们,在侧面做一个不对称的褶皱造型,视觉焦点立刻上提,死板的线条就活了。”
下一秒,他又走向秦兰,拿起那条死亡芭比粉的长裙。
他只看了一眼,便从李心的百宝袋里,抽出一条墨绿色的真丝长丝巾。
那绿色,深邃得如同古堡里的青笞。
沉浩的手指灵巧地翻动,以一种极为巧妙的“瀑布结”系法,将丝巾斜系在秦兰腰间。
墨绿的丝带如同一道流动的翡翠瀑布,垂在身侧。
瞬间,那条俗气无比的粉裙,被这一抹极致的高级绿瞬间点亮、压制。
两种极端对撞的色彩,非但没有冲突,反而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大胆前卫的艺术感。
就连杨央的难题,也被他轻松化解。
“裤脚,向上翻折两次。”
沉浩指挥着,露出杨央精瘦的脚踝。
然后,他挑出一枚造型独特的银质船锚裤链配饰,别在裤脚侧面。
一条“小丑裤”,硬生生被他改造成了极具设计感的潮流九分裤。
所有人都看呆了。
“浩哥……你……你他妈连时装设计都会?!”杨央摸着自己瞬间时尚感爆棚的裤脚,世界观受到了剧烈冲击。
“而且你还提前跟沁姐通过气了?你俩什么时候背着我们组了 cp!”
沉浩正帮他调整歪掉的领结,闻言只是淡淡地开口。
那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的沧桑。
“我跑了十年龙套,什么剧组没待过?服装组、道具组的活儿,看得多了,偶尔也得搭把手缝缝补补。”
“下手打多了,这些,都是基本功而已。”
一番话,云淡风轻。
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名为“降维打击”的绝对震撼。
导演的“礼服羞辱”计划,在沉浩和李心的联手之下,变成了一场惊艳四座的个人时装改造大秀。
……
晚宴现场,衣香鬓影。
当七个人身着“独家高定”闪亮登场时,全场的嘈杂声,出现了瞬间的凝滞。
入口处的宾客们,包括那位前来视察的奢侈品牌方高管,眼神都僵住了。
他们预想中的东方式时尚灾难,并未上演。
取而代之的,是一场别开生面、气场全开的时尚风暴。
角落里,导演张强的脸沉得能拧出水,捏着酒杯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他不死心。
他打出了最后一张牌。
他特意安排了一位只会说法语的当地文化官员,坐在嘉宾们的邻桌,并故意让随行翻译“临时闹肚子”。
他要看他们,在国际友人面前,如何手足无措,如何尴尬出丑。
果然,那位官员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一连串优雅而快速的法语,像流淌的乐章,瞬间让现场气氛凝固。
秦兰和陈妤只能报以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杨央和王白舟更是如同在听天书。
就在场面即将陷入死寂,张强的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上扬时。
江疏,微笑着站了起来。
她端起酒杯,用一口比那位官员更加流利、更加优雅的纯正巴黎口音法语,微笑着回应。
“onsieur le istre, c&039;est un grand honneur pour no votre présence ile cette soirée”
(部长先生,这是我们的荣幸。您的到来让今晚蓬荜生辉。)
她的发音圆润悦耳,每个词都带着恰到好处的韵律感,像塞纳河的晚风拂过耳畔。
她不是在对话,她是在掌控。
从佛罗伦萨的文艺复兴,到中国的丝绸之路;从美第奇家族的传奇,到当代的东西方文化交流。
她谈吐风趣,引经据典,气场全开,将东方女性的知性与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沉浩则在此时,完美地扮演了“得力助手”的角色。
他不动声色地为两人添酒,在江疏眼神示意时,适时递上纸巾,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得体,象一个受过顶级训练的英式管家,让江疏的“女王”形象更加耀眼。
那位文化官员被彻底折服。
他激动地握住江疏的手,最终当场发出私人邀请,请他们明天去参观自己家族收藏的一座、从未对外界开放过的美第奇家族时期的私人博物馆!
这,是节目组花钱都买不到的顶级独家资源!
……
晚宴结束。
导演张强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监视车里。
车窗外是佛罗伦萨的璀灿灯火,车内却是一片死寂。
他第一次,感到了彻底的无力与恐惧。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他主动找到了江疏和沉浩,第一次低下了他那高傲的头颅。
曾经眼中的算计与狠戾,此刻只剩下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的疲惫和认命。
“江老师,沉浩老师……”
他苦笑着,嗓音干涩,每个字都带着金属摩擦的锈意。
“我承认,我玩不过你们。”
“后面的录制,我们……‘合作’吧?你们想要什么效果,去哪里,我……我全力配合。”
江疏没有说话,只是挑了挑眉,将目光投向身边的沉浩。
她将决定权,交给了这个团队真正的内核。
沉浩看着眼前这个精神防线被彻底摧毁的导演,笑了。
“导演,合作可以。”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仿佛在宣布一条新的规则。
“但从现在开始,下一站去哪,玩什么,怎么玩……”
他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张强的肩膀,眼神平静而锐利。
“得我们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