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九点五十分。
距离李明德预告的直播，还剩十分钟。
王坤的公寓里，烟雾呛人。
他和狗仔头目黑哥死死盯着屏幕，脸上是扭曲的狂热。
“故弄玄虚！一个过气的老家伙能玩出什么花样？”
“肯定是想倚老卖老，替沉浩求情，博个好名声！”
黑哥满脸横肉都在笑，谄媚道：“放心坤哥，今天就是沉浩的审判日！铁证如山！”
与此同时，李明德的直播间，在线人数已冲破五万，数字仍在疯狂跳动。
技术部门的牛马满头大汗，死死盯着数据流，生怕出幺蛾子。
弹幕区，已是三方势力的修罗场。
【前排占座！等德叔清理门户！沉浩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黑子爬！我家兰兰才不会掺和这种破事！绝对是有人故意黑！】
【吃瓜群众已搬好小板凳，不管是审判还是反转，今天这瓜我吃定了！谁拦我跟谁急！】
【赌五毛是反转！沉浩那演技，演个“被冤枉”还不是手到擒来？】
【楼上的别做梦了！hiv报告都流出来了，除非那是道具！（狗头）】
上午十点整。
直播画面准时亮起。
镜头里，李明德一身雅致的唐装，安坐于古色古香的茶室。
他面前的茶海上，紫砂壶嘴正逸出一缕白汽。
他没急着说话，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斟了杯茶，对着镜头闲聊起来。
从表演的匠心，聊到年轻演员的敬业。
他甚至点名盛赞，秦兰和沉浩，是他见过最敢于为艺术献身的年轻人。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象一把钩子，死死勾着全网数千万人的心脏。
弹幕几乎要疯了。
【德叔别唠了！快说正事！我瓜子都快嗑完了！】
【救命！他还在说《演员的自我修养》！再不说沉浩我可要退出去刷短视频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德叔是来带货茶叶的？这紫砂壶看着挺贵！】
李明德放下茶杯，嘴角噙着一抹老狐狸般的笑意。
“好了，闲话不多说。”
“现在，我来请出我们这出‘社会性死亡’大戏的另一位‘男主角’。”
他笑着，对着镜头外招了招手。
镜头一转。
在全网数千万观众的注视下，那个照片里帅得惊心动魄的“神秘帅哥”，缓步走了进来。
依旧是那身利落的休闲装，英气的短发，身形挺拔。
公寓里，王坤和黑哥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眼中闪铄着嗜血的光。
来了！
正主来了！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被点燃。
【来了来了！正主终于要现身了！】
【啊啊啊啊这帅哥谁啊！颜值能打！沉浩你还有这人脉？】
【完了完了，兰兰这下洗不清了！（手动狗头）】
然而，下一秒。
让所有人眼球炸裂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帅哥”走到镜头前，对着屏幕露出了一个足以倾倒众生的笑容。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凝视下，“他”伸出手，摘掉了头上的假发。
解开了胸前束缚的绷带。
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般倾泻而下。
当秦兰那张皓齿明眸、风华绝代的脸，清淅地出现在屏幕上时。
整个直播间的弹幕，凝固了。
王坤的公寓里，他脸上的笑容僵住，手里的酒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这……这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眼珠子瞪得象要从眼框里掉出来。
足足三秒钟的死寂。
紧接着，弹幕爆发出了一场海啸般的狂潮！
【！！！！！！！！！！！！！！！！（已疯，勿扰）】
【我……的……妈……呀！！！！草！！！！
【我妈问我为什么对着屏幕尖叫！这是秦兰？！我刚写好的一千字骂稿白瞎了！】
【女扮男装？！这 t是女扮男-神？！这演技绝了！我一个女的都差点被掰弯！兰姐，我的膝盖给你！】
【前面赌五毛反转的出来！我给你十倍！这反转比我妈突然给我塞红包还惊喜！】
李明德看着弹幕的反应，满意地笑了。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解释。
“前段时间，秦兰想争取张一谋导演新片《十面围城》里的一个角色，这个角色有大量的女扮男装戏份。”
秦兰接过话头，对着镜头俏皮地眨了眨眼：“光自己练没意思，德叔就提议，不如来一场‘社会性实验’，看看我的伪装，能否骗过这个时代最苛刻的眼睛——也就是狗仔和广大网友。”
弹幕的风向，瞬间一百八十度逆转。
【我靠！为了角色？格局！什么叫格局！】
【所以沉浩是陪练？牺牲自己名声帮朋友试戏，这是什么神仙友情！】
李明德顿了顿，看向镜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
“而沉浩，作为秦兰的好友，也作为‘体验派’的同道中人，他认为这不仅是帮朋友，更是他自己‘表演理论’的一次终极实践。”
“所以，他义不容辞地答应了我，配合出演了这场‘假绯闻’的另一半。”
“他用自己当‘靶子’，为秦兰创造出最真实的舆论压力。事实证明，我们的实验，非常成功。”
整个计划，逻辑清淅，动机高尚。
一场恶毒的构陷，在李明德口中，被升华为一场为艺术献身的极致行为。
“至于那份所谓的 hiv报告？”
李明德笑着从旁边桌上，拿起了那个引发滔天巨浪的牛皮纸文档夹。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撕掉了那张遮住结果的便利贴。
便利贴下，没有“阳性”或“阴性”行打印的小字——
李明德将那行小字对准镜头，晃了晃，笑道：“这是小沉下部戏的道具，被我借来用了。现在看来，大家的想象力，可比我们这些编剧要丰富多了。”
王坤浑身一颤，象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倒在沙发上。
直播间的观众，彻底疯了。
【草！还真是道具！前面说“除非是道具”的那位，你是预言家吧？快算我啥时候能暴富！】
【营销号脸疼吗？昨天还说实锤，今天就被打脸！建议改名叫“营销号翻车现场”！】
【沉浩：没想到吧，我不仅演了戏，还顺便给新剧做了宣传！】
就在所有人还沉浸在这巨大的震撼中时，李明德半开玩笑地说道：
“当然，我们这出戏能这么精彩，我得特别感谢一下那些尽职尽责的狗仔朋友们。”
“还有……他们背后出钱的老板。”
“没有你们的‘无私奉献’，我们这出戏，还真没这么精彩。”
话音刚落。
他身后的墙壁，突然亮起，变成了一块巨大的投影。
下一秒，屏幕上开始播放的，正是黑哥团队在车里看到“hiv报告”时欣喜若狂的监控画面，连他们亢奋的对话都收录得一清二楚。
“坤哥……这……”黑哥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王坤则浑身剧烈颤斗，脸色惨白如纸，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被钉在行业耻辱柱上的未来。
李明德指了指屏幕，笑得象只老狐狸。
“这些，是静心茶馆的老板，友情提供的‘拍摄花絮’。”
【感谢狗仔团队倾情出演！这波义务劳动太到位了！建议颁个“最佳助攻奖”！】
全网，彻底爆炸！
那些爆料的营销号评论区在三秒内被愤怒的网友攻陷，无数黑粉连夜删博销号，场面堪称赛博末日。
而在另一边。
经纪人小张看着直播，再也忍不住，抱着手机嚎啕大哭。
那哭声里，是对自己演技的满足，是扬眉吐气的畅快。
浩哥。
不，浩神！
这波，杀疯了！
此刻，沉浩，正安然地坐在自家公寓的沙发上。
他悠闲地晃动着杯中的威士忌，琥珀色的酒液映着平板上那场盛大的“审判”。
他看着屏幕上那些疯狂滚动的弹幕，嘴角的弧度，缓缓上扬。
丑闻？
不。
这是我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