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术协会第七研究所位于观星塔的地下。
不是普通的地下室，而是深入地底超过三百米的庞大建筑群。林越跟随阿尔德里奇三人乘坐魔法升降梯下降时，透过透明的晶体墙壁能看到外面被挖空的巨大空间——无数房间、实验室、测试场如同蜂巢般镶嵌在岩壁上，各色魔法光芒在其中闪烁，身穿制服的研究员们匆匆穿行于悬浮廊桥之间。
“第七研究所主要负责‘异常现象与威胁评估’。”阿尔德里奇在升降梯中介绍，语气依然严肃，“包括但不限于未知魔法现象、异界生物入侵、以及……像你这样的特殊个体。”
林越没有说话。他在观察这个空间的结构和防御体系。墙壁上布满了多层防护法阵，空气中弥漫着侦测魔法的波动，每经过一个区域都会有不同的能量扫描从他身上扫过。如果在这里动手，逃出去的概率不超过一成。
升降梯停在了最底层。门打开，外面是一个宽敞的圆形大厅。大厅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魔法投影台，上面悬浮着千塔之域的全息地图，一些红色的光点在地图上闪烁，旁边标注着数字和威胁等级。
“腐化爆发点。”阿尔德里奇指向那些红点，“过去三个月，王庭周边共出现了十七处腐化入侵事件，虽然规模都不大，但频率在上升。而昨晚扭曲之塔的事件，是第一次在城区内出现领主级腐化生物。”
他转向林越，深邃的眼睛里没有情绪：“所以协会需要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一个lv27的战士，在没有外部支援的情况下，独立击杀lv30的腐化领主——这不符合常规战力模型。”
“经验，技巧，还有一点运气。”林越回答得很简单。
“运气？”旁边那个年轻女研究员忍不住开口，“我们分析过战斗残留的能量数据。虫母的死亡原因是从内部被破坏，这意味着你进入了它的体内。这需要精准的判断和强大的爆发力，不是‘运气’能解释的。”
“蕾娜。”阿尔德里奇制止了女研究员，但目光依然锁定林越，“林越先生，我们不是在质疑你，而是在评估你。腐化威胁正在升级，王庭需要所有能战斗的力量。如果你真的有超越等级的实力，协会愿意提供资源和支持，让你变得更强。”
“条件是什么？”林越直截了当地问。
“签一份契约。”阿尔德里奇从怀中取出一卷泛着金光的羊皮纸，“成为协会的‘特聘战斗顾问’，在腐化威胁出现时响应征召。作为回报，你可以使用协会的部分训练设施，享受材料采购折扣，并且……有权限查阅更高级别的知识。”
林越接过契约。条款并不苛刻：每年需要完成至少三个协会指定的任务，任务内容会根据他的实力等级调整；其余时间自由行动；任务报酬另算；契约期限五年，可续签。
“我需要考虑。”他没有立刻签字。
“当然。”阿尔德里奇点头，“但在你做出决定前，我们需要确认你的真实实力。协会不会投资一个无法评估的未知数。”
他指向大厅侧面的另一扇门：“那里是‘实战测试场’。我们会模拟一个lv32的领主级敌人，你需要击败它。测试结果将决定协会愿意为你提供多少资源。”
测试。林越眯起眼睛。这恐怕不只是测试，更是观察——观察他的战斗方式、技能体系、以及……“异常”之处。
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带路。”
测试场比林越想象中更大。
这是一个直径超过五百米的圆形空间，地面是特制的抗魔材料，墙壁上布满了吸收能量的符文阵列。穹顶高约百米，有复杂的魔法投影设备。
场边有一个观察台，阿尔德里奇和两位研究员坐在那里，面前漂浮着数个监测屏幕。
“测试将在三十秒后开始。”蕾娜的声音通过扩音魔法传来，“模拟对象是‘熔岩比蒙’，lv32领主级，基于真实生物数据构建的魔法幻象，具有90的真实战斗力。请做好准备。”
熔岩比蒙？林越记得这个名称。在大纲里，这是新手星球兽潮中的地榜boss，但现在出现在千塔之域的测试中——看来奥术协会的资料库确实很全面。
他握紧战斧【岩心】，活动了一下肩膀。皮甲已经修复，状态基本恢复。技能方面，【崩山斩】lv3，【鹰眼狙击】lv1，其他技能也都在可用状态。
正好，用这个测试来熟悉新技能的实战效果。
“倒计时：十、九、八……”
场地的中央开始发光。魔法能量汇聚成一个庞大的轮廓——首先是粗壮如立柱的后肢，然后是覆盖着熔岩甲壳的躯干，最后是那颗狰狞的头颅。
当幻象完全成型时，连林越都忍不住瞳孔一缩。
这东西……比资料里描述的更夸张。
身高超过十五米，体重恐怕有上百吨。全身覆盖着暗红色的岩石甲壳，甲壳缝隙中流淌着熔岩，每一步都会在地面留下燃烧的脚印。头颅像犀牛和猩猩的混合体，头顶有三根弯曲的巨角，口中探出两对弯曲的獠牙。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前肢——那不是手臂，而是两柄巨大的、由熔岩凝固而成的战锤。
【状态：魔法构造体（实力：真实90）】
【特性：熔岩护甲、地震波、战争践踏、熔岩吐息】
“测试开始！”
比蒙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不是声音，而是实质的音波攻击，空气都出现了可见的涟漪！林越感觉耳膜刺痛，整个人被音波推得向后滑了数米！
好强的力量。
还没等他调整，比蒙动了。那庞大的身躯爆发出不可思议的速度，瞬间跨越百米距离，右前肢的战锤带着万钧之力砸下！
不能硬接。
林越侧身翻滚，战锤擦着他的身体砸在地面。轰！！！整个测试场都在震动，地面被砸出一个直径五米的大坑，碎石飞溅！
冲击波将林越掀飞，他在空中调整姿态，落地时已经距离比蒙三十米开外。
观察台上，阿尔德里奇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闪避速度很快，预判准确。但光是闪避可打不赢。”
场中，林越开始反击。
他抬起右手，【鹰眼狙击】发动。视野中的世界瞬间变慢，比蒙庞大的身躯上浮现出数个红色的弱点标记——咽喉、关节、甲壳缝隙……
不需要弩箭，这个技能的核心是“锁定”和“强化”。林越将能量凝聚在指尖，一道无形的能量射线射出，精准命中比蒙左前肢的肘关节！
噗！甲壳被击穿一个小孔，熔岩从中渗出。伤害不大，但成功吸引了注意力。
比蒙转头，六只燃烧的眼睛锁定林越，口中开始酝酿赤红的光芒——熔岩吐息！
林越没有躲，而是前冲！在吐息喷出的瞬间，他使用【浮光掠影】横向移动，整个人如同鬼魅般绕到比蒙侧面！
吐息落空，在地面烧出一道长达百米的熔岩沟壑。
而林越已经跃起，战斧全力劈向比蒙的侧腹！
【崩山斩】！
斧刃带着蓝红色的能量漩涡，狠狠砍在甲壳上！这一次，法则共鸣的效果显现了——冰火能量与熔岩甲壳剧烈反应，引发小范围的爆炸！
咔嚓！一块脸盆大小的甲壳被硬生生劈碎！熔岩如同血液般喷涌！
比蒙发出痛苦的咆哮，身体猛地旋转，巨大的尾巴横扫而来！这一击覆盖范围极大，几乎封死了所有闪避角度！
林越眼神一凝，不退反进！他迎着尾巴冲去，在即将被击中的瞬间，双脚在尾巴侧面一蹬，借力再次跃起，翻身落在比蒙背部！
“聪明！”观察台上，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男研究员忍不住赞叹，“利用敌人的身体作为支点，这需要极高的平衡感和勇气。”
阿尔德里奇没有评论，只是记录着什么。
场中，林越站在比蒙宽阔的背部，战斧高举。这里有更多的甲壳，但也有很多缝隙——熔岩从缝隙中涌出，形成天然的火焰陷阱。
他瞄准其中一道最宽的缝隙，斧刃狠狠刺入！
比蒙疯狂地甩动身体，试图把背上的人类摔下来。但林越的双脚如同扎根，战斧死死卡在甲壳缝隙中，整个人挂在上面。
他顺着缝隙向前移动，每走一步就用战斧扩大伤口。熔岩灼烧着他的皮甲和皮肤，生命值开始缓慢下降，但他毫不在意。
五米、十米、十五米……林越在比蒙背上硬生生犁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熔岩如同喷泉般从伤口中涌出！
比蒙的咆哮声中开始夹杂着痛苦。它猛地后仰，整个身躯向后倒去——这是要利用自身体重把林越压死！
但林越早有准备。在比蒙倒下的瞬间，他拔出战斧，从背部跳下，落地时一个翻滚拉开距离。
轰！！！！
比蒙庞大的身躯砸在地面，整个测试场剧烈震动，连观察台的防护罩都泛起了涟漪。
阿尔德里奇看着屏幕上的林越：“他应该也消耗不小。接下来是关键时刻——比蒙要进入狂暴状态了。”
场中，倒地的比蒙缓缓爬起。它的眼睛从赤红色变成了暗红色，体表的熔岩开始沸腾，甲壳缝隙中喷出更浓的火焰蒸汽。
“吼——！！！”
比蒙的咆哮形成了实质的火焰冲击波！整个测试场的温度瞬间飙升！地面开始融化，变成熔岩沼泽！
林越迅速后退，但熔岩蔓延的速度太快，很快他的活动空间就被压缩到不足百米见方。
观察台上，男研究员皱眉：“场地限制对近战职业不利。他需要远程手段。”
话音未落，他们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林越收起战斧，双手在胸前合拢。冰火能量开始汇聚，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能量球。能量球急速旋转，体积快速膨胀——一秒后变成篮球大小，三秒后变成直径半米！
这不是已知的任何技能。
至少，奥术协会的资料库里没有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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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录能量波动！”阿尔德里奇声音急促，“分析构成！”
场中，林越手中的能量球已经膨胀到直径一米。冰蓝色的寒流与赤红的火焰在其中完美交融，形成一个稳定的双色漩涡。周围的空间都因为能量过载而出现了扭曲。
【流星火雨】的简化版——或者说，是林越根据自己的能量控制能力调整后的版本。原版需要凝聚十八颗陨星，消耗太大；现在他只凝聚一颗，但将威力压缩到极致。
比蒙感觉到了致命威胁。它不再等待，四足着地，如同战车般冲来！每一步都在熔岩中溅起巨大的浪花！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林越松手。
能量球无声地飞出，速度不快，但带着一种无法闪避的“锁定”感。比蒙试图用前肢格挡，但能量球如同幻影般穿过战锤，直接没入了它胸口那道被林越劈开的伤口！
时间静止了一瞬。
然后——
轰！！！！！！！！！！！
比蒙的身体从内部炸开！不是碎片式的爆炸，而是能量释放式的湮灭！冰火能量在它体内形成了连锁反应，甲壳、熔岩、肌肉、骨骼……所有物质都在瞬间被分解成最基础的元素粒子！
庞大的身躯如同沙雕般崩塌，化作漫天飘散的光点。
测试场恢复了安静。只有地面上残留的熔岩还在缓缓流动。
观察台上，死一般的寂静。
三个研究员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数据：
【模拟目标：熔岩比蒙（lv32）——已摧毁】
【战斗时长：4分17秒】
【综合评估：战斗效率ss级，越级战斗能力s级，技能未知（需进一步分析）】
“这……”蕾娜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男研究员机械地转头看向阿尔德里奇：“所长，这数据……是不是出错了？lv27越五级秒杀lv32的领主幻象？而且战斗效率ss级？那是理论上lv35以上才可能达到的评级……”
阿尔德里奇没有说话。他死死盯着场中那个缓缓收起能量的人类，眼中的震惊渐渐转化为某种……狂热。
“没有错。”老法师的声音有些沙哑，“这就是我们要找的‘异常’。不，不是异常，是……奇迹。”
他站起身：“准备最高级别的契约。不，不是雇佣契约，是合作契约。我们要的不是一个打手，而是一个……研究对象。以及，一个对抗腐化的王牌。”
场中，林越擦了擦脸上的汗。刚才那一击消耗确实大，但效果值得。而且，他感觉到【崩山斩】和【鹰眼狙击】的熟练度都有了明显提升。
更重要的是，他看到了观察台上那些人的反应。
震惊，敬畏，以及……贪婪。
对知识的贪婪，对力量的贪婪，对“未知”的贪婪。
很好。这正是他想要的。
魔法升降梯降下，阿尔德里奇亲自来到场中。老法师看着林越，眼神复杂：“林越先生，我代表奥术协会第七研究所，正式邀请你成为‘特级合作者’。契约条款可以重新商议，资源支持上不封顶。我们只有一个要求——允许我们在不干扰你正常活动的前提下，对你的能力进行基础研究。”
“研究？”林越挑眉。
“只是数据采集和分析，不会进行任何形式的实验或干涉。”阿尔德里奇保证，“而且，研究结果会与你共享。这对你理解自身能力也有帮助。”
林越沉默了几秒，然后点头：“可以。但有几个条件。”
“请说。”
“第一，研究必须在我指定的时间和地点进行，我有权随时终止。第二，所有研究数据必须对我完全公开，不得隐瞒。第三，我需要随时查阅协会图书馆s级以下的全部资料。”
阿尔德里奇毫不犹豫：“同意。还有其他条件吗？”
“暂时就这些。”林越说，“契约准备好后，我会签字。”
“很好。”阿尔德里奇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那么，作为合作的开始，我先送你一份礼物。”
他取出一枚银色的徽章，递给林越：“‘特级研究员’权限徽章。凭这个，你可以自由进出研究所大部分区域，包括刚刚那个测试场。另外，每月有3000知识币的研究津贴，材料采购享受五折优惠。”
3000知识币，加上之前市政管理处奖励的3000，林越现在的资金已经相当充裕了。
他接过徽章：“谢谢。”
“不客气，这是你应得的。”阿尔德里奇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不过林越先生，我必须提醒你——你的能力一旦曝光，会引来很多关注。有些是善意的，有些……则未必。在王庭，并非所有人都遵从协会的规则。”
“我明白。”
“那就好。”老法师点头，“对了，你那个矮人随从……他在塔里可能遇到点小麻烦。刚才接到消息，有几个不明身份的人在扭曲之塔附近徘徊。需要帮忙吗？”
林越眼神一冷：“不用。我自己处理。”
他转身走向升降梯，背影挺拔如枪。
阿尔德里奇看着他的背影，低声对身后的研究员说：“启动三级保护程序。在契约签订前，确保他和他的塔不受干扰。”
“是，所长。”
升降梯上升。林越看着手中那枚银色徽章，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小麻烦？
正好，他需要一些实战来测试新技能的实战效果。
那些不长眼的家伙，来得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