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完第四组黑纹蜥蜴时，林越听到了城墙上传来的号角声。
不是进攻的号角，也不是撤退的号角，而是三长两短的特殊节奏——这是矮人军队的最高警戒信号。
“停！”艾格隆举起右手，尖刀队的成员们立刻停止追击，迅速聚拢。
所有人抬头望向城墙方向。
铜须队长站在城墙最高处的指挥台上，手持一个扩音用的金属号角。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凝重，甚至可以说……阴沉。
“所有单位注意！”铜须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递到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侦察兵传来最新情报——兽潮主力已进入十公里范围！数量修正：预计超过一万五千！重复，超过一万五千！”
城墙上一片哗然。
一万五千？之前的情报还是一万左右！这意味着兽潮的规模比预期大了百分之五十！
但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
铜须深吸一口气，继续吼道：“确认首领级单位存在！至少三头熔岩领主（lv35 领主级），以及……一头深渊腐蚀体（等级未知）！”
这一次，连尖刀队的矮人们都倒吸一口冷气。
“熔岩领主……”一个年轻矮人的声音有些发颤，“去年只来了一头，就差点攻破第二道防线……”
“深渊腐蚀体是什么鬼东西？”另一个矮人问，“没听说过啊！”
艾格隆的脸色铁青：“腐蚀体……是腐化的高阶形态。翡翠梦乡的使节团说过，如果腐化侵蚀了足够强大的生物，就会诞生这种怪物。它们不再是单纯的生物，而是……某种活着的灾难。”
林越想起龙血峡谷那团腐化之源。如果那种东西有了实体，再配上熔岩领主的强度……
“所有非战斗人员立即撤离至第三城墙后方！”铜须的命令还在继续，“第一道防线所有单位，收缩阵型！火炮阵地准备进行覆盖射击！尖刀队撤回城墙，执行新任务！”
撤回？林越皱眉。按照常理，这时候应该让尖刀队继续在外围游击，削弱敌人的精英单位才对。
艾格隆显然也有同样的疑问，但他没有质疑命令，只是吼道：“全体撤回城墙！快！”
八人转身朝侧门方向疾奔。城门已经在缓缓开启，等待着他们。
就在他们距离城门还有三十米时——
地平线上，那片暗红色的潮水突然变了颜色。
不，不是颜色变了，而是有什么东西从潮水后方升了起来。
那是……黑云。
真正的黑云。
如同倒悬的黑色山脉，从地平线尽头缓缓升起，遮蔽了本就昏暗的熔岩之心天空。那不是云，而是由无数飞行单位组成的庞大集群——燃烧的翼龙（lv25-27）、熔岩秃鹫（lv22-24）、以及一些从未见过的、长着三对翅膀的扭曲生物。
它们的数量之多，让天空都暗了下来。
“飞行单位集群！”城墙上的了望手声嘶力竭地吼道，“数量……无法计数！至少三千！不，五千！还在增加！”
“防空阵列准备！”铜须的声音依然沉稳，但林越听出了一丝紧绷。
火炮阵地开始调整角度，原本平射的炮管缓缓抬起，对准天空。弓弩手们换上了特制的破甲箭，法师们开始准备范围性的对空法术。
但所有人都知道，面对如此数量的飞行单位，防线的压力将会呈几何级数增长。
林越等人冲进城门，厚重的铁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城墙上已经忙成一团，士兵们奔跑着调整阵型，搬运弹药，治疗伤员。
艾格隆没有停留，直接冲向指挥台：“铜须叔叔！为什么让我们撤回？这时候应该在外围多杀一些精英单位——”
“因为你们有更重要的任务。”铜须打断他，指向天空，“看到那些三对翅膀的怪物了吗？”
林越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在飞行集群中，确实混着一些特别显眼的个体——它们体型比熔岩秃鹫大两倍，通体漆黑，六只翅膀不对称地生长在身体两侧，飞行轨迹诡异而扭曲。
【深渊腐化飞龙（lv30 精英）】
【状态：腐化（深度）】
【特性：飞行、腐化吐息、精神污染】
侦察术给出了基本信息。
“那些是腐化飞龙。”铜须沉声道，“它们的吐息不仅有毒，还会腐蚀城墙和装备。更重要的是，它们的叫声中带有精神污染，普通士兵听到会陷入混乱甚至疯狂。”
他看向尖刀队：“你们的任务，是在它们接近城墙之前，尽可能多地击杀。城墙上有五架重型弩炮专门为你们准备，用的是破魔弩箭。但弩炮装填慢，射程有限，所以需要你们在关键时刻进行补刀和掩护。”
“明白了。”艾格隆点头，“什么时候开始？”
“等飞行集群进入射程。”铜须望向天空，“估计还有三分钟。这段时间，你们可以休息、补充药剂、检查装备。这可能是开战以来最艰难的一战，我需要你们保持最佳状态。”
尖刀队的矮人们散去，各自找地方休息。
林越靠在城墙内侧的墙壁上，从背包里取出食物和水。硬邦邦的矮人行军面包，搭配略带硫磺味的净化水——味道不怎么样，但能快速补充体力。
他一边吃，一边观察城墙上的防御布置。
矮人的战争机器确实令人惊叹。除了常规的火炮和弩炮，城墙内侧还隐藏着一些特殊装置：
每隔五十米就有一个凸起的金属平台，上面固定着两米长的金属管。那是【蒸汽喷射器】，可以瞬间喷出高压蒸汽，对近距离的敌人造成灼伤和击退效果。
城墙边缘安装着可以翻转的钉板，平时平放在墙垛上，战时可以翻下去，形成一道带刺的斜面，阻止敌人攀爬。
还有一些矮人士兵在调试一些小型装置——巴掌大的金属盒，表面有复杂的符文。林越认出那是【震荡陷阱】，触发后会产生强烈的震动波，专门对付群体敌人。
整个熔炉堡，就像一头武装到牙齿的钢铁巨兽。
“给。”
一个水囊递到面前。林越抬头，看到艾格隆站在旁边，手里拿着另一个水囊，自己先灌了一大口。
“矮人烈酒，掺了蜂蜜和草药。”艾格隆抹了抹嘴，“能提神，还能缓解疲劳。比你们人类那些淡出鸟的酒强多了。”
林越接过，喝了一口。辛辣中带着甜味，入喉后一股暖流扩散全身，确实有缓解肌肉酸痛的效果。
“谢了。”
“不客气。”艾格隆在他旁边坐下，也拿出面包啃起来，“刚才那场打得不错。你对付熔岩巨像那几招，队里好几个小子都看傻了。”
“他们经验丰富，配合默契。”林越说的是实话。刚才的协同作战中，尖刀队的矮人们展现出了极高的战术素养。两人一组的搭配攻防有序，互相掩护没有死角，显然是经过长期磨合的。
“都是打出来的。”艾格隆笑了笑，笑容里有种老兵才懂的沧桑，“尖刀队成立七年，换了四批人。我是第一批里仅剩的三个之一。其他的……要么战死，要么重伤退役。”
他看向城墙外越来越近的黑云：“今年不知道又要留下几个。”
林越没有说话。前世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场景——守城战到最后，原本满编的队伍只剩下寥寥数人。活着的人甚至没时间悲伤，因为下一波攻击马上就要来了。
“你为什么来熔岩之心？”艾格隆忽然问，“人类一般不会选这种环境恶劣的界域。翡翠梦乡、天空之环、千塔之域……那些地方更适合你们。”
“变强。”林越简单地说，“这里的环境能淬炼火系技能，而且战斗机会多。”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艾格隆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大笑：“好！够直接！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不像有些人类，明明是为了宝藏和名声，非要扯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来。铜须叔叔告诉我了——永恒之火，对吧？”
林越动作一顿。
“放松，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艾格隆摆摆手，“矮人族的规矩：世界核心属于所有族人共同守护，但不禁止外人尝试获取。只要你有本事通过考验，拿走一丝火种是你的本事。几百年来，成功的人类不超过十个，每个后来都成了传奇。”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认真：“但我要提醒你，永恒之火的考验比兽潮危险十倍。去年有个lv33的人类大法师去尝试，出来时只剩半条命，等级掉了五级，火系技能全废。”
“我知道风险。”
“那就好。”艾格隆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你真能成功，记得请我喝酒。矮人最喜欢看强者，也最喜欢和强者喝酒。”
“一定。”
两人沉默了片刻，只是静静地吃着东西，望着天空。
黑云越来越近了。
已经可以看清最前排飞行单位的细节——熔岩秃鹫尖锐的喙、燃烧翼龙扇动时掉落的火星、还有腐化飞龙身上那些不祥的黑色纹路。
城墙上的气氛压抑到极点。
新兵们握着武器的手在发抖，老兵们则面无表情地做着最后的检查。法师们围成圆圈，集体冥想，为即将到来的大型法术储备魔力。
林越吃完最后一口面包，将水囊还给艾格隆，然后开始检查装备。
战斧【岩心】——斧刃的冰火能量已经消散，需要重新附魔。他从背包里取出最后一瓶冰霜药剂，小心地涂抹在斧刃一侧；另一侧则调动体内的火焰能量，让永恒之火碎片的力量渗透进去。
蓝红双色的光芒再次亮起，但比之前更加稳定。经过刚才的战斗，他对两种能量的协调能力提升了。
皮甲——右肩的绑带确实松了。林越从工具包中取出细绳和匕首，将绑带重新加固。这不是简单的打结，而是用了矮人教的一种特殊系法，越拉越紧，战斗中不会松脱。
药剂——还剩四瓶治疗药剂、两瓶能量药剂、一瓶火焰抗性药剂。冰霜药剂已经用完。他思考了一下，将火焰抗性药剂挂在腰间最容易取用的位置。面对熔岩领主和腐化飞龙，火焰抗性可能比治疗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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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能面板——刚才的战斗中，【重击】升到了lv48，距离lv50的质变只差两级。【浮光掠影】lv41，【弱点看破】lv39。如果能在这次兽潮中将这三个技能都推到lv50，实力会有质的飞跃。
“所有单位注意！”铜须的声音再次响起，“飞行集群进入三公里范围！防空阵列准备——第一轮齐射，听我命令！”
城墙上的重型弩炮发出机械运转的咔哒声，炮手们将手臂粗细的破魔弩箭装入滑槽，调整瞄准镜。
法师们结束了冥想，手中的法杖开始亮起各色光芒。对空法术大多是范围性的冰锥、闪电链、风刃，也有少数专精的法师准备了【重力增幅】这种控制型法术。
弓箭手们拉满了弓，箭头上涂抹着特制的黏性燃烧剂，命中目标后会持续燃烧。
林越站起身，走到分配给尖刀队的重型弩炮旁。这是一台需要两人操作的大家伙：一人负责瞄准和射击，一人负责装填和校准。
艾格隆负责瞄准，林越负责装填。
“装填程序我教你一遍。”艾格隆快速说道，“打开后膛，放入弩箭，关闭后膛，拉下保险栓，然后喊‘装填完毕’。明白了吗？”
“明白。”
“好，现在装第一发！”
林越按照指示操作。弩箭很重，至少有三十公斤，但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后膛关闭时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装填完毕！”
艾格隆点头，眼睛贴在瞄准镜上，双手缓缓转动方向轮。
天空中的黑云已经进入两公里范围。
可以听到翅膀扇动的呼啸声，如同千万面破鼓同时擂响。熔岩秃鹫尖锐的叫声混杂在其中，形成一种令人烦躁的音浪。
一千五百米。
一千米。
八百米——
“防空阵列——”铜须的声音如同炸雷，“开火！！！”
轰！轰！轰！轰！！！
城墙上的二十门防空火炮率先开火！炮弹在空中炸开，不是爆炸破片，而是释放出大范围的金属网和钢钉！这些特制的弹药对大型飞行单位效果有限，但能有效清理小型的熔岩秃鹫和翼龙！
紧接着，重型弩炮发射！
砰！砰！砰！砰！！！
破魔弩箭化作一道道黑线射向天空！它们的速度极快，几乎在发射的瞬间就命中了目标！
三头腐化飞龙被同时命中！破魔符文在它们体内爆发，黑色的血液如同雨点般洒落！
但更多的飞龙穿过了火力网！
五百米！
“第二轮！快！”艾格隆吼道。
林越迅速装填。第二发弩箭入膛，保险栓拉下。
“装填完毕！”
艾格隆几乎没有瞄准，凭感觉扣动扳机！又一头腐化飞龙被射穿翅膀，旋转着坠落！
但这时候，飞行集群的第一波已经冲到了城墙上方！
“近防准备！”铜须的吼声几乎被翅膀声淹没。
燃烧翼龙开始俯冲！它们的目标不是士兵，而是城墙上的防御工事！火焰吐息喷在火炮和弩炮上，金属被烧得通红！
熔岩秃鹫则扑向弓箭手和法师，用利爪和喙发起攻击！
城墙上一片混乱。
“尖刀队！”艾格隆放弃弩炮，巨斧已经握在手中，“自由攻击！优先保护远程单位！”
矮人们冲了出去。
林越没有立刻加入混战。他抬头看向天空，【弱点看破】全力运转。
在那片混乱的飞行集群中，他锁定了一头特殊的腐化飞龙。
比其他飞龙大一圈，头顶长着扭曲的犄角，六只翅膀中有两只是残缺的，但飞行速度反而更快。
【深渊腐化飞龙领主（lv33 精英·头目）】
【状态：腐化（深度）、狂化】
【特性：飞行、腐化吐息（强化）、精神尖啸、召唤仆从】
头目级。
而且……会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