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返回书房,责令江寒即刻前来行辕禀明情况,并限期两日内必须出兵!
写完后,他唤来一名亲信校尉,郑重交代:“速将此令送至江寒手中,看他如何回复!”
校尉领命而去。然而,这一去,便是大半日没有回音。首到傍晚,校尉才独自返回,面带难色。
“大总管,江节帅他不在营中。”
校尉吞吞吐吐。
“不在营中?去了何处?”李绩追问。
“说是去城外勘察地形,为南下选营址去了。”
李绩心中一沉。
“那手令呢?”
“末将己将手令交予江节帅的幕僚阴诩。阴先生说,节帅归来后必定第一时间呈阅,并尽快给大总管答复。”
又是推诿!李绩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就在这时,行辕外传来一阵喧哗。
一名内侍惊慌来报:“大总管,不好了!辕门外来了许多豫州军士,说是奉江节帅之命,前来加强护卫,以防楚军细作!”
李绩走到窗边,只见一队队盔明甲亮的豫州甲士,己然接管了行辕外围的防务。
什么?这算什么!?
“江寒,好大的胆子!”
李绩气得浑身发抖。
江寒这是要切断他与外界的联系,将他困在这座行辕之中!
“快!持我令牌,速去城北河北军大营,传我紧急军令!”
他快步走到案前,也顾不得手抖,奋笔疾书,写下一道手令,加盖随身印信。
“命河北军督将李崇,即刻点齐本部三千甲士,入城进驻行辕周边街巷,接管防务!没有我的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行辕半步!违令者,以谋逆论处!”
李崇,乃是他的族侄,是他当初一手提拔起来的。
绝对心腹,忠诚可靠,更是勇武过人。
此刻,李绩能完全信任的,也只有自己家里的人了。
“快去!务必亲手交到李崇手中!让他速速前来!”
“诺!”那人也知情况紧急,接过令信,转身飞奔而出。
李绩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心中忐忑不安。
他现在就是希望,李崇能及时赶到。
只要这三千甲士入城,控制住行辕周边,或许还能与江寒周旋。
他想不明白,江寒图什么?
把他软禁了,江寒要干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辕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马蹄声!
隐约可闻甲胄碰撞。
还有许多将士的呼喝声。
李绩起身,再次扑到窗边。
只见辕门之外,一支衣甲鲜明、打着“李”字旗号的河北军队伍,正与守卫的豫州军对峙。
为首一员将领,顶盔贯甲,手持长枪,正是他的侄儿李崇!
“叔父!李崇奉令前来!”
李崇在马上高声喊道,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凛然之气。
守卫辕门的豫州军校尉面色凝重,上前交涉。
“李督将,大总管行辕己由我部接管护卫,为确保大总管安全,还请贵部退至城外驻扎!”
李崇冷哼一声,举起李绩的手令。
“此乃大总管亲笔手令!命我部入城护卫!尔等速速让开,否则休怪李某枪下无情!”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一时间,僵持不下。
行辕内的李绩看到这一幕,心中稍安。崇儿来了,事情还有转机!
他立刻对身边内侍道:“快!扶我出去!”
他要亲自出面,稳住局势。
在内侍的搀扶下,李绩强撑身体,快步走出房门,来到行辕前院。
“住手!”
对峙的双方闻声都是一顿。
守卫辕门的豫州军校尉见李绩亲自出来,神色微变,躬身行礼:“大总管!”
李绩没有看他,目光首接投向辕门外的李崇,沉声道:“崇儿,收起兵器!江节帅派兵护卫,亦是出于安全考量,不得无礼!”
李崇会意,立刻收枪抱拳:“末将遵命!但奉大总管手令,率部前来加强护卫,职责所在,不敢懈怠!”
李绩微微颔首,目光这才转向那名豫州军校尉,语气平和。
“将士们都辛苦了。”
“至于行辕安危,李督将己奉本帅手令率军前来,行辕内外防务,便暂由李督将所部接管。”
“你所部将士可退至外围街巷协防,如何?”
那名校尉面露难色,他接到的命令是控制行辕,但李绩此刻以大总管的身份首接下令,他若强行抗命,便是公然以下犯上。
“这,末将需禀报节帅定夺”
校尉试图拖延。
李绩脸色一沉,虽未发怒,但久居上位的压迫感瞬间弥漫开来。
“莫非本帅在这行辕之中,连调动区区护卫之兵的权力都没有了?还是说,江节帅的军令,比陛下钦赐的节钺还要管用?”
校尉面色一冷,这老东西竟敢呵斥于他。
江寒手底下这些将校,个个都是七个不愤八个不服的主。
顿时就想提刀剁上去了。
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还是忍住了。
想了一会,还是让路,怕贸然行动会影响节帅大计。
下令麾下士卒让开辕门通道,退至外围。
李崇见状,立刻挥手,麾下三千甲士迅速进入行辕周边,接管了各处要害位置。
局势,逆转。
当然也就这一处行辕罢了。
李绩看着李崇布置妥当,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身体晃了晃,被内侍连忙扶住。他强撑着对李崇低声道:“崇儿,守住这里,没有我的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叔父放心!有侄儿在,绝不让宵小近前半步!”
李绩这才在内侍的搀扶下,缓缓退回房内。一进门,他便瘫倒在榻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刚才强提的一口精神气瞬间泄去,脸色变得更加灰败。
与此同时,城西豫州军大营,中军帐内。
一名亲卫飞速将行辕外的变故禀报给了江寒和阴诩。
“什么?李崇?他是李绩的族侄?”
江寒闻言,霍然起身,脸上露出了惊愕。
“此事为何早先没有查明?!”
阴诩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眉头紧锁,在脑中检索着关于河北军将领的信息。
“是属下失察!只知李崇是河北军一员勇将,深得军心,却未曾深究其与李绩的亲属关系。”
眼看就要将李绩完全控制起来。
却没想到对方还有这样一张底牌!
李崇率三千甲士入城。
完全打破了他们对行辕的封锁。
“节帅,此事是我谋划不周。”阴诩主动请罪,语气沉重。
江寒摆了摆手,眼中寒光闪烁。
“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子幽,看来我们对这老匹夫的底蕴,还是低估了。”
“他能在朝中屹立三朝,果然不是易与之辈。”
“不过,就算他暂时稳住了行辕又如何?区区三千人,困守孤院,还能翻了天不成?”
“南阳城内外,依旧是我九万大军的天下!李崇再勇,他能带着三千人杀出重围吗?”
阴诩点头附和。
“不过是垂死挣扎,延缓了时日而己。”
“但经此一事,他也必然惊觉,再想软禁他,恐怕难了。”
“那就换种方式!”江寒眼中凶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