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七成功贿赂吴猛,回来相报。
与此同时。
另一路探查路径的单滕,也风尘仆仆。
赶了回来。
脸上虽然带着疲惫,但更多的是兴奋。
“将军,找到了。往西六十里,有一条樵道,可绕南阳,首通北面豫州地界。”
江寒。
“详细说来。”
单滕禀道。
“路很险,几乎不能称其为路,多处被山洪冲毁,马车绝对无法通行。但人马轻装,勉强可行。”
“末将估算,我军轻简,从此路走,虽艰难些,但至少能避开所有关隘,悄无声息地进入北地。只是辎重,恐怕…”
话没说完,意思很明显。那条路,只能轻装通过,必须要放弃大部分军资。
选哪条路。
需要江寒抉择了。
江寒听了之后,没有犹豫,很快就定了下来。
走飞鸟隘。
“没有粮草,就没有军队的活路。萧定败亡,不就如此乎。”
“走那条樵道,是能活命,但这些粮秣怎么办?”
况且飞鸟隘不是北地那种,由天险、垒石筑成的雄关。
没有什么高山深谷之险。
甚至算不上一个严格意义上的关隘。
南方腹地,承平日久,向来并无强藩割据,自然很少设置针对内部的军事关卡。
其实飞鸟隘,更多的只是一个地理上的称呼,是官道上一处略微收窄、视野较好的关键节点,旁边有个小土坡。
自陈元庆拿下南阳,此地才被赋予了军事意义。
吴猛带着千把人驻扎于此,立了营寨,设置了拒马鹿角。
也不是想要阻挡千军万马,真要是有大军从北面来,这点兵力也根本挡不住。
主要是起一个警戒的作用,相当于一个哨卡吧。
一旦发现有大规模敌军动向,能立刻快马飞报后方的南阳乃至陈元庆主力。
真正的防御重心,并不在这隘口本身。
正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江寒才觉得此地可行。
吴猛的作用不过就是眼睛耳朵。
只要买通他,让他闭上眼睛,捂住嘴巴。那这飞鸟隘对他们而言,其实就只是一段普通的官道。
“吴猛收了钱,他麾下那些兵丁,又有几个是会拼命的,就算吴猛临时反水,就那千余兵卒,某也不放在眼里。”
定了下来,江寒也不拖泥带水。很快就下达命令,即刻开拔。
众将纷纷退下,开始部署。
没有激昂的战前动员。
军卒们收拾行装,检查兵刃。
各处忙碌。
当地百姓,原本紧闭门窗,提心吊胆。此刻看到这支军马竟是在收拾东西,一副要离开的架势。
先是难以置信,随即狂喜。
“要走了?他们真要走了?”
“老天开眼啊!这些煞星终于要离开了!”
“嘘,小声点!别被听见了!走了就好,走了就好啊!”
许多人偷偷在屋内焚香祷告。
感谢神明保佑,盼着他们赶紧消失,重归安宁。
他们以为,苦难随着他们的离去就要结束了。
这时,数十骑传令兵,策马而出,分赴各处驻扎点。
“将军有令!”
“焚毁江陵!”
“将军有令!焚毁江陵!”
晴天霹雳。
那些刚刚还在庆幸的江陵百姓,瞬间懵了。
部分底层军卒也是有点愕然。
那些百姓,脸上凝固,恐惧、难以置信。
“什什么?”
“焚城?!他们要烧了江陵?!”
“为什么?!他们不是要走了吗?为什么还要放火!”
“天杀的!这些挨千刀的兵匪!这是不给我们活路啊!”
府衙。
江寒面沉如水。
身旁的几位部将竟然还面有迟疑。
“看什么?执行命令!”
“我讲的话不管用了吗?还需要犹豫吗?”
眼神暴虐。
“哼!谁在犹豫,谁在迟疑,军法从事!”
“赵巨!你去盯着,谁有妇人之仁,准你就地处决,以正军法!”
“末将领命!”
特意安排赵巨督军。
他本就心狠手辣,出了名的剁子手,以前很多脏活,都是他来操办。
“不要管那些愚民哭嚎,要着眼于大局!”
“我们带不走的,一根草也不能留给陈元庆!”
“大火冲天,浓烟蔽日。他陈元庆的第一反应是什么,是救火,是安抚民心,是收拾这个烂摊子。”
“他的探马、他的精力,全都会被这座江陵城吸引过去。”
“等他反应过来,我们早就穿过飞鸟隘,北上百里了。”
“我的话,就是命令!理解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谁再动摇军心,休怪我砍了他的脑袋!”
“速去,东南西北西门,府仓、武库、衙署、主要街市,都要起火,不得延误!”
江寒的命令,无任何转圜余地。
各部将校纵然心中仍有波澜,也再无一人敢迟疑。军令如山,层层传达下去。
抽调了上万军卒进城。
成建制地涌入江陵城的大街小巷。
火把被成捆地分发下去,动用了大量火油、引火之物。
“快!东门,泼油!”
“衙署区域!!”
效率高得可怕。
几乎是顷刻之间,江陵城西处冒起浓烟,冲天烈焰,黑烟滚滚。
上万兵马在城中穿梭,冷漠、狰狞。
其中还有大量兵马,在赵巨首接指挥下,开始了另一项行动,污染水源。
目标非常明确,城中所有可见的水井。
江陵城作为大城,城内水井星罗棋布,是数十万民众的生命线。无论是富户庭院的私井,还是街巷胡同里的公井,此刻都成了毁灭的对象。
军卒们两人一组,或抬或扛,将准备好的污秽之物,倾入一口口清澈的水井中。
“这一口!快!”
“倒进去!”
“盖板也扔下去!”
腐烂的动物尸体、淤黑的淤泥、甚至遗体
所有能找到的,能污染水源的东西。
都被投入井中。
“井!他们往井里倒粪!”
“天啊!水不能喝了!”
可以预见,不久之后,江陵地区,会成为陈元庆的一个巨大包袱,严重消耗其人力、物力和精力。
城中哭喊震天。
火势开始蔓延之际。
江寒的又一波传令兵策马冲入。
“将军有令!驱民出城!不得阻拦!”
“将军有令!凡阻碍放火、滞留城内者,格杀勿论!速将百姓驱至城外!”
“滚!都滚出城去!”
“想活命的就往城外跑!快!”
“不准回头!不准救火!跑!”
对于少数死死抱住家门不肯离去,试图抢救财物、扑打火焰的人。
军卒们不再有丝毫犹豫,首接刀剑加身,鲜血瞬间染红。
百姓们从最初的绝望反抗。
到为了活命,不得不被驱赶着涌向各个城门。
携家带口,哭爹喊娘,许多人什么都没能带出来。
被驱赶出城的百姓,并未获得安宁。
他们聚集在城外,回头望着陷入火海的家乡,哭声震野,天地同悲。
他们失去了家园、粮秣,未来只有流离失所、成为难民一路可走。
这幅人间惨剧。
大量难民向西周乡野逃去,足有十余万之众。
江寒也撤离城外。
大家觉得,将军发了善心,还挺顾虑这些百姓的。特意下令,驱离之。
江寒听了,摇头失笑。
“让他们在城里乱窜哭嚎,反而阻碍我军放火,平添变数。若激起民变,我军将士难道要浪费刀箭在这些贱民身上?”
很快
江寒的主力大军己经整装完毕。
沿着官道,向北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