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邂的哀嚎凄厉在食堂空旷的穹顶下回荡,引得远处几桌学生纷纷侧目。
他双手抱头,脸上写满了“怀疑人生”四个大字,看向陆君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非人哉的怪物。
面对谢邂这番浮夸的表演,陆君只是慵懒地掀了掀眼皮,一副基操勿六的淡然模样。
“你们的提升速度也不慢嘛,谢邂,你四十八级了,距离魂王仅一步之遥。许小言,四十四级,控制系魂师中已属佼佼者。”
“你们这提升速度,就别五十步说百步了,你们也不差好吧。”
被点名的谢邂立刻收敛了哭天抢地的表情,嘿嘿一笑,挠了挠头,带着几分得意:
“嘿嘿,运气好,吸收了一块特别契合的十万年魂骨,不然哪能窜这么快。”
这时,一旁的唐舞麟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双清彻的蓝眼睛却一眨不眨地望着陆君,眼神里闪铄着明显的期待,仿佛在无声地询问:
“我呢我呢?陆哥,快看看我。”
陆君的目光顺势落在唐舞麟身上,神眼微不可察地掠过一丝淡金流光,其体内澎湃的气血之力和已然达到四十六级的魂力修为瞬间了然于胸。
他眉梢微挑,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唐舞麟你的提升速度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四十六级?看来这两个月,你经历的并非寻常修炼。”
唐舞麟被陆君点破修为,脸上顿时扬起一抹带着些许神秘和自豪的笑容,他挺了挺胸膛,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眩耀,却依旧难掩兴奋:
“陆哥好眼力!我可是经过了真正地狱级别的特训,脱了好几层皮,才勉强追上大家的脚步,提升到现在这个级别的。”
“噢地狱特训么?”
陆君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眼眸微微眯起。
在他的神眼视野中,唐舞麟的精神之海清淅可见,那深处蛰伏的一缕淡金色神念,如同附骨之疽,虽能量微弱近乎枯竭,却散发着属于唐三的,令人不悦的隐秘波动。
这股力量早已无声无息地渗透了唐舞麟思维的各个角落,潜移默化中便能影响其判断甚至行为。
陆君心中冷意渐生,思绪电转:
“不能再拖延了。必须尽快寻一个恰当的时机,将这道寄生般的神念彻底清除。”
“否则,任由唐三暗中搅动风云,迟早酿成大祸。”
与此同时,唐舞麟精神之海深处。
那缕唐三神念在陆君神目光华扫过的刹那,如同被炽阳灼伤的毒蛇,猛地一阵剧烈翻腾,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怒情绪爆发开来。
“狂妄!区区一个超神器的器灵,诞生了灵智,便敢屡次窥探本神王?!”
唐三的神念愤怒地咆哮,然而声势虽凶,却透着一股外强中干的虚弱。
“若非我此刻仅剩这一缕微末神念,神力尽失,定要让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器灵形神俱灭,付出惨重代价!”
他冷哼一声,强压下沸腾的杀意,不敢有丝毫异动,生怕被陆君察觉更深。
“待我父亲收集齐我散落大陆的力量与信仰,待我真身自大神圈归来你这失去了主人、空有躯壳的超神器,合该被我执掌!”
“至于你这生了反骨的器灵已有取死之道!”唐三的神念中掠过一丝极致冰冷的狠厉,“届时必亲手将你灵智抹除,彻底炼化!”
然而,唐三这番狠话还没来得及在心底发酵完毕,第二天发生的事,就让他所有的算计和傲慢都化为了惊恐的冰流。
次日,日月皇家魂师学院,训练场。
唐舞麟正挥汗如雨,他身着三件沉甸甸的铁衣,步伐沉重地绕着巨大的训练场奔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白汽,汗水浸透了他的训练服,紧紧贴在少年初显轮廓的肌肉上。
精神之海中,唐三的神念正一丝不苟地指导着:
“步伐再稳一些,注意调动气血跟呼吸,配合玄天功的节奏来,魂力匀速运转,淬炼四肢百骸嗯?”
就在这一瞬,唐三的神念猛地一僵,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零下百度的冰水,从他天灵盖直灌而下,瞬间将他冻彻。
训练场的入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影。
陆君姿态闲适地倚靠在金属门框上,双手悠闲地抱在胸前,一身简单的白衣被他穿出了清贵出尘的味道。
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场内奔跑的唐舞麟。
而在他身后半步,那位容貌惊艳的少女舞丝朵安静站立,一双美眸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目光最终也落在了唐舞麟身上。
“他他怎么来了?”
唐三的神念瞬间紧绷到了极致,几乎要尖叫出声。
“他平日根本不会主动靠近舞麟,今日为何那股恶意是针对我的?”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唐三,他感觉自己这缕神念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攥住,下一刻就要彻底崩碎!
此时,唐舞麟也注意到了门口的两人,他放缓脚步,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一边喘着气一边大声打招呼:
“陆哥,舞丝朵同学?你们怎么来了?”
陆君唇角勾着一抹浅淡的弧度,语气轻松:
“闲着无事,过来看看你特训的成果如何。”
“陆哥你等我会,我这组负重跑马上就结束了!”唐舞麟用袖子抹了把额上的汗,准备继续。
然而,陆君却缓缓直起身,向前走了两步,目光扫过唐舞麟身上那几件沉重的铁衣,摇了摇头:
“唐舞麟,停下吧。你不觉得,仅仅是穿着铁衣跑步这种过于基础、甚至堪称原始的锻炼方式,对我们这种层级的魂师而言,效果已然微乎其微了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淅地传入唐舞麟耳中,也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唐三的神念里。
“这种单调的负重奔跑,至多略微锤炼你的体力耐力。但对于魂力增长、实战感悟、乃至潜能激发,几乎毫无裨益。”
陆君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以你如此拼命甚至透支的方式苦练,长此以往,非但魂力难有寸进,反而极易在体内留下难以察觉的暗伤,损及根基。这些问题”
陆君微微歪头,眼神深邃冰冷,直视着唐舞麟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问道:
“指导你进行这般训练的人,难道从未替你考虑过这些问题吗?或者说,他本就另有所图?”
话音落下,训练场内的空气仿佛骤然凝固。
唐舞麟的脚步猛地顿住,脸上的笑容僵住,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与困惑。
而在他精神之海的最深处,唐三的那一缕神念,已然被无法形容的惊惧彻底淹没,如同暴露在烈阳下的残雪,瑟瑟发抖,濒临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