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
多尔衮与李沉舟战至正酣。
多尔衮长啸一声，周身气息陡然暴涨，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原始、野蛮、充满兽性的力量自他体内苏醒。
紧接着，他裸露在铠甲外的皮肤上浮现出浓密的、虚幻的熊毛虚影，肌肉贲张鼓胀，将精锻的铠甲都撑得咯吱作响。
他的双眼变得赤红，瞳孔收缩如野兽，一股来自白山黑水的苍莽、暴虐气势席卷开来，甚至隐隐压过了战场上的杀伐之气。
熊仙附体！
与此同时，城外连绵的八旗军营中，无数将士似乎心有所感，同时发出了震天动地的怒吼。
一股无形的、凝聚着胜利信念与铁血煞气的“军势”如同洪流，汇聚到多尔衮身上，让他本就恐怖的气息再次攀升，仿佛与整支八旗大军连为一体。
“李沉舟，能逼出本王使出全力，你足可自傲了！”
多尔衮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充满了压迫感。
李沉舟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对方的实力，在这一刻已然超越了他之前的预估。
“乾坤无定！”
“雷动九天！”
李沉舟长啸连连，将《先天乾坤功》催谷至前所未有的巅峰。
拳掌指腿，无一不蕴含着乾坤阴阳之变，刚柔并济之妙，引动周遭天地元气，化作无数气劲漩涡、雷霆电光，铺天盖地般向多尔衮攻去。
然而，此刻的多尔衮，力量、速度、防御都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境界。
他或挥掌硬撼，掌风如熊罴拍击，撕裂气旋；
或直接以雄壮的身躯硬接乾坤罡气，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偶尔张口一吼，音波便已震散袭来的雷霆。
他步步紧逼，李沉舟的精妙招式，往往被他以绝对的力量强行破去。
“砰！”
李沉舟一记重拳打在多尔衮双臂之上，却感觉如同拍中了万年玄铁，反震之力让他手臂发麻。
而多尔衮的反手一爪，却在他肩头留下了五道血痕。
“轰！”
而多尔衮只合身一撞，便如同巨熊冲撞，李沉舟虽以“乾坤无定”硬接，整个人却被撞得气血翻腾，倒飞出去，双脚在地面犁出两道深沟。
二人从残破的城墙区域一路打向城内，所过之处，房倒屋塌，烟尘冲天。
李沉舟白衣破碎，但眼神中的战意却愈发炽烈。
他仍在寻找机会，寻找多尔衮这蛮横力量下的破绽。
然而，实力的差距，在军势与秘法的加持下，被拉得更开了。
又缠斗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李沉舟身形迟滞了半分。
多尔衮眼中凶光毕露，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结束了！”
他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熊咆，周身黑红煞气凝聚于右掌，那手掌瞬间膨胀，仿佛真正的巨熊之掌。
一掌拍出，看似缓慢，却封死了李沉舟所有退路。
李沉舟避无可避，只能奋起余力，双拳交叉，先天乾坤功罡气凝聚于前，硬接这一掌。
“轰！”
李沉舟整个人如同被投石机抛出的巨石，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直直地向后飞射出去。
“轰隆！”
李沉舟的身体撞穿了一栋本就摇摇欲坠的二层茶楼木墙，然后去势不减，又撞断了数根梁柱，最终被埋在了轰然倒塌的瓦砾、断木与灰尘之中。
皇宫门外。
残存的数百名殿前司禁军，在指挥使杨沂中的带领下，结成了一个稀疏而决绝的防御阵型。
他们的甲胄染血，刀剑残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明知必死而无畏的麻木。
宫墙内外，倒伏着更多禁军和内侍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汉白玉的台阶和雕龙刻凤的栏杆。
宫门外，黑压压的清军精锐如同潮水般涌来，他们并未立刻进攻，而是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缓缓逼近。
沉重的脚步声和兵甲碰撞声，形成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杨沂中手持佩刀，刀身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力竭。
他环顾身边这些跟随他多年的儿郎，心中一片悲凉。
“今日，唯死而已，不可辱没先祖之名！”
他低声对身边的亲卫说道，声音沙哑却坚定。
亲卫们红着眼睛，重重顿首。
就在这时，清军阵型分开，一个雄壮如山的身影缓缓落下，正是刚刚击败李沉舟的多尔衮。
他身上的熊仙虚影已然收敛，但那股睥睨天下的霸气与战场上带来的血腥煞气，却让所有禁军感到一阵腿软。
多尔衮目光扫过杨沂中和他身后瑟瑟发抖的禁军，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
“你，便是此间主将？”
多尔衮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告诉本王，大宋官家，赵构何在？”
杨沂中浑身一颤，握紧了佩刀。
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持刀上前，杀身成仁。
“摄政王何必为难一个尽忠职守的将军。”
忽然，一个平和的声音，从宫门内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诸葛正我，这位在宫门外跪了数个时辰，又在城破后不知所踪的神侯，此刻缓步从宫内走出。
他虽面容憔悴，步履却异常沉稳，眼神清澈而深邃，仿佛看透了这世间一切的兴衰荣辱。
他走到杨沂中身前，轻轻按下了他即将抬起的佩刀，对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多尔衮目光一凝，落在诸葛正我身上：
“你可知赵构下落？”
诸葛正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侧身，让开了道路，目光投向身后幽深的宫门洞。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之望去。
只见一个身影，从宫门的阴影中，一步步走了出来。
当那人完全暴露在光线下时，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多尔衮。
那是一个身材极为雄壮魁梧的大黑胖子。
他穿着一身武林人士常穿的布衣，皮肤黝黑，满脸横肉，豹头环眼，络腮胡须如同钢针般虬结。
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尊铁塔，只让人觉得一股草莽霸道的气息扑面而来。
多尔衮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他确实从此人身上，清晰地感知到了浓郁的大宋国运气息，做不得假。
“你是……赵构？”
多尔衮的语气充满了难以置信。
“直娘贼，你这厮怎生得……如此雄壮？”
“与画像全然不符。”
那黑胖子闻言，豹眼一瞪，怒气瞬间勃发，声如洪钟，炸响在宫门前：
“放你娘的屁，哪个是赵构那没卵子的窝囊废！”
这一声怒吼，震得宫墙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也震得所有清军和禁军目瞪口呆。
恐怖的威势让众人更是一震。
只见那黑胖子须发皆张，指着多尔衮骂道：
“朕乃大宋开国太祖，赵匡胤！ ”
“尔等蛮夷，安敢犯我疆土，欺我赵家无人乎？”
赵匡胤！
这三个字，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杨沂中目瞪口呆，手中的佩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残存的禁军们面面相觑，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而在远处的废墟中，李沉舟缓缓起身，神色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