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夏侯兰突然转移话题,“邺城那边在举办什么庆典?深夜还这般灯火通明?”“谁知道呢。”曹纯呵着白气,哆嗦道:“真冷啊”他望着夜空,不由想起那些被许衡收缴的火盆、炭火、厚裘与毛氅。
今年年关真是难熬,又是被许衡狠宰一笔的一年。
邺城张灯结彩之际,消息早已传至许都。曹操听闻官渡对岸动静,得知许衡又要纳妾——这回竟是袁绍亲自做媒,为他说亲甄氏之女。植门生,曾任二千石 ,后任中山令却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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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与曹操闲聊的人日渐稀少,许褚因此言行举止更显自在随意。这些年来他始终守护在曹操身侧,那份赤诚之心曹操自然感受得到。这正是曹操信任许衡的重要缘由——他们兄弟二人,皆非奸邪之辈。许衡虽爱争夺,但奸计似乎仅对刘备或敌手施展,待自己人倒是明抢为主。
许褚同样长叹,始终不解此举意义。大业未成,这般相互争夺究竟何为?
朝阳高悬时,许衡方从甄宓膝上慵懒起身。甄宓一夜未眠仍端正跪坐,将许衡的头轻揽怀中。初见时那抹超凡脱俗的气质便令许衡倾倒——犹如稀世名花般高贵淡雅。雪肤生辉,含笑轻语:\"君侯该起身了,莫要贻笑大方。\"
每个动作都从容不迫,眉目含笑气度娴雅。唯有行走时微蹙的眉头泄露了夜间的痛楚。那纤纤玉指如雕如琢,连倒水的姿态都透着与生俱来的华贵。
“夫君,该用午膳了,今日备了滋补的羹汤,陪妾身一同用些可好?”
“嗯。”许衡应声而起,向后院走去。
甄宓静默地随在许衡身后,任他牵着手,神色恬淡不见羞赧,只余一派从容。
行至后院,她从侍女手中接过一册竹简,轻置于许衡案前,而后敛衽跪坐于侧。
“夫君,这是昨夜宴席上众宾所作的诗文。”
“席间有人盛赞杨德祖辩才无双,令在座名士叹服。其评点天下豪杰,皆切中肯綮,颇有当年许氏昆仲遗风。”
许衡忽地抬眼望她。
甄宓如画眉尖微微一蹙,旋即莞尔:“许劭、许靖兄弟。”
“嗯。”许衡颔首。
确是听过这两人。
他并非当真孤陋寡闻,但甄宓此言却勾起了些回忆。
“当年月旦评有鱼跃龙门之效,如今这兄弟俩一个遁走荆州,一个远避西川,也不知尚在人世否。”
“夫君竟知晓这些?”
甄宓眸中闪过一丝讶色。时值乱世,中原士人多有流散,踪迹难寻。
许衡却能脱口道出二人去向,显见非寻常武夫可比。甄氏族人对他的揣度,怕是谬之千里。
她凝望着许衡侧颜,眼波潋滟间心头泛起欣喜——原来自己嫁的,是这般深藏不露的夫君,而非族姊们口中那般不堪。
那些“白身攀附袁氏”“背主求荣”的闲言碎语,此刻想来着实可笑。
“这些诗文可要誊录留存?”
“不必。不过些伤春悲秋的陈词滥调,倒是杨德祖的机辩之才颇有意思。”
许衡答罢忽然一怔,侧首笑问:“你方才唤我什么?”
甄宓垂眸,玉颊渐染绯色:“既已侍奉枕席自然该改口了。”
见她素日清冷如霜的神女姿态显出这般娇态,许衡心头微动,当即挥退左右。
雕花门扇轻轻合拢,掩去一室旖旎。
“主公不是要去大殿议事了吗?”
“等晚上再去!”
许衡并未前往大殿。
殿内等候的众人已有些焦躁。
三名谋士面面相觑,摸不透主公的用意。
贾诩隐在角落的阴影里,暗自思忖:不是说今日要商讨曹纯之事?
“许都的军令已至,若主公再不处理,恐生变故。”
“夏侯将军,能否再通传一次?”
郭嘉向夏侯恩拱手请求。
“不去。”
夏侯恩抱剑而立,语气冷淡。
他已往返两次,皆被典韦瞪回。显然主公昨夜疲惫,至今未醒。若再去打扰,免不了挨训。
正此时,副将匆匆入殿。
向众军师行礼后禀报:“军师,虎豹骑有意归顺,不少士卒请求加入龙骑军。”
千余精锐来投本是好事,但
“这等小事何必请示?主公向来宽厚。”
郭嘉摇头笑道。
副将解释:“可主公未明确如何分配。张辽将军与高顺将军正为收编之事相争。”
“我家将军(赵云)虽无意争抢,但提醒诸位:曹纯恐会因部众离散而拼死反扑。”
局势确实棘手。
两位将军争夺精兵情有可原——虎豹骑皆是百战劲卒,远胜新兵。
关键在于曹纯可能狗急跳墙。
其实此刻最佳策略是网开一面,放粮诱其撤离。
郭嘉沉吟道:“既如此,继续供粮暂缓困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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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庶摆了摆手:“曹纯麾下将士原本军心稳固,坚如磐石。但如今精锐接连叛逃,犹如抽掉基石,自然分崩离析。”
“此时运粮入营,已难挽回曹纯丧失的士气。既失军心,如何重整旗鼓?”
“恐怕他临死前也要率部拼杀,难免损兵折将啊”
二人一时难以定夺,此事若缺了许衡决断,确实不便擅自做主。
正当踌躇间,典韦忽然现身。
这位本该驻守卫所的猛将突然出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典韦站在厅中主位前,局促地搓了搓手:“这个君侯吩咐,今日军务交由诸位商议。他说他不太懂这些。”
“特别是曹纯所部动向,依各位军师意见定夺。若有分歧,以官职高低为准。”
按此说法,军师祭酒郭嘉便成了决策之首。
但众人不解,君侯何时这般放权?如此厚待实属罕见。
郭嘉快步上前追问:“可还有其他示下?”
依照惯例,每逢重大决策,君侯多少会给些提点。
典韦却摇头:“君侯只说你们商量着办。毕竟他不过是个君侯,懂得不多。”
好一个“懂得不多”!
贾诩等人倒吸凉气,面面相觑。
这偷懒的借口未免太过拙劣!竟不惜自污名声。
《懂得不多》?
当初是谁借幽州战局巧取邺城,还能让袁绍主动示好?
如今这局面机遇与危机并存,守得住便获益无穷,守不住则万劫不复。
郭嘉沉思良久,倍感沉重。
往昔献策虽洒脱,终究不必担责。
主公只需自行决断便是,因此表面虽言语轻狂,实则从容自若,挥洒自如。
如今局势已然不同,形势走向似是难以预料。
故此郭嘉意欲向贾诩讨教应对之策。
他瞬息间便拿定主意,转身行至角落,向贾诩深深施礼道:\"先生既已洞察端倪,想必亦有良策。\"
郭嘉立时接话,因其发觉二人思路竟不谋而合。
郭嘉与贾诩相视一眼。
默契地保持缄默。
解释了你也参不透。
夏侯恩抱拳应诺。
日暮时分,曹纯已集结部众,正欲与许衡交锋。余下部卒大多神情散漫,毫无战意。
不少士卒交头接耳,更有甚者连兵刃都不敢举起。
唯剩约莫万余骑仍愿誓死追随,这些多为军中精锐,向来备受器重。
既蒙厚待,自当以死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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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纯与夏侯兰仍在犹豫是否突围时,营中士卒已开始成批逃亡。赵云、张辽与高顺三处营地皆在接收曹营逃兵,且承诺不予追究降罪。如此宽待之下,被困山谷的曹军纷纷投奔许衡——如今许营声望早已盖过虎豹骑。
曹纯唯一可夸耀的战功唯有匡亭击败袁术,但胜因实为袁术麾下乏良将且粮草不济。相较之下,许营不仅战绩显赫,军饷优厚,对投诚将士更是来者不拒。眼见军心涣散,曹纯心知大势已去。
军粮耗尽后,曹纯只得克扣动摇者的口粮,勉强维持亲信部属。今夜我亲袭赵云新兵营制造混乱。你率千骑从侧翼小道突破,经高顺防区直抵东郡。见到夏侯惇即刻求援,更要宣称许衡谋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