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兴办官学,广纳儒士,此事在《后汉书》中曾被提及。他在襄阳重建州学,延请通晓儒术之人任教,实现了\"五载之间,道化大行\"的效果,连孩童都勤奋向学,武人也改变面貌。当时名士纷纷前来投奔,四方百姓携幼扶老前来求学。
不过办学需要师资与教材。刘表已聘请以宋忠为首的经学家担任博士,眼下急需教学用书。当时尚未发明印刷技术,所有典籍全靠手抄流传,存世量极少,许多经学典籍都是孤本。这些书籍无法在市面上购买,只能在士人间私下交易。对当时的读书人来说,购置经学典籍的重要性堪比后世购置房产。
许衡推测刘表觊觎蔡邕藏书已久。张允、李典二人不太关心文教之事,张允不解地问:\"眼下军务繁忙,舅父为何还要交付此事?暗自苦笑,他不能明说刘表最大的愿望其实是当校长而非军阀。若让刘表在荆州牧与太常两个职位间选择,虽不确定他会如何抉择,但内心必定更向往后者。
许衡低头继续查看竹简后面的内容。
刘表虽然跟蔡邕不熟,但在给自己写的信里已经说明了该怎么做。
处理完信件的事,喝完药,许衡刚要休息,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喊声。
许衡让张允打开房门,黄忠神色慌张地走进来。
黄忠抱拳道:“依末将之见,若不救援益州军,我军可保平安;若贸然驰援,恐独力难支除非孙坚将军肯出兵相助。”
许衡微微颔首:“诸将之意,我已明了。盟友前来求援,若避而不见,未免有失道义。还请汉升带吴司马与张队率前来相见。”
黄忠领命退下。
张允忐忑地望着许衡,唯恐他一时冲动应允出兵,因小失大。
“表弟,切莫感情用事。”
许衡默然不语,只是凝视门外,神色沉静如水,似在权衡利弊。
按常理,益州军曾背信弃义,本不该相救,但若坐视不理,必损声名。
许衡权衡再三,仍决定救援。
然而时机至关重要——若仓促出兵,无孙坚策应,荆州军在 中必遭西凉军屠戮。
他愿做慈悲菩萨,却不愿当泥塑傀儡。
最佳之策,当如孙坚所言:待益州军与西凉军久战疲敝,敌军确信荆州军不会驰援梁县而全力进攻时,再突袭其后方。如此既可救人,又能博得美名。
而今难题在于:益州军已退至阳人县,然此刻出兵尚无胜算。若强行发兵,荆州将士恐有全军覆没之危。
许衡欲取仁义之名,却不愿以将士鲜血为代价。
如何拖延时机,既能合理解释,又令益州军感恩戴德?
片刻后,黄忠引吴懿、张任入内。
吴懿见许衡,当即单膝跪地,含泪抱拳:“许公子!西凉军夜袭梁县,我军伤亡惨重,现退守东侧山谷旧营!恳请公子速速发兵!”
“咳咳”许衡剧烈咳嗽数声,颤巍巍抬手:“吴司马何须如此快请起”(李典忙上前搀扶)
许衡轻咳数声,转头望向浑身是血的张任:\"张队率吴司马所言属实?\"
张任触及其滚烫的额头,心中暗惊。待摸到潮湿的后襟,脸色愈发凝重——统帅竟在这紧要关头病重!
孙坚很快就收到了吴懿、张任前来求援的消息。
他顿时坐不住了。
与西凉军交战数月,孙坚虽胜多败少,却始终未能彻底击溃对手。
他生性好强,若不取下胡轸、吕布的首级,心中总觉不畅快。
许衡对此反应平淡,孙坚却异常执着。
在他眼中,胡轸、吕布的头颅意义非凡——胡轸是董卓亲封的凉州军大都护,堪称凉州将领的标杆;吕布则是并州军的统帅。若能一战击溃此二人,对统兵之将而言,是何等荣耀?
从战略上看,孙坚的计划并无不妥。
战争不论人情,只论生死。
以最小代价换取最终胜利,方为用兵之道。
最新军报显示,西凉军猛攻梁县,益州军损失惨重,在贾龙、严颜率领下退往梁县以东五里的仓敖遗寨。
局势正如孙坚所料:那座楚时遗寨坐落山谷,入口处有三十丈宽的峡谷通道,寸草不生,易守难攻。
而吕布的并州军此刻驻守梁县至阳人的平原,明显是在防备孙刘联军。
孙坚判断,益州军退入仓敖后,单凭胡轸的西凉军难以速胜。
只要再等一个时辰,待吕布确认无险便会调兵助战——那正是孙刘联军出击的最佳时机。
在孙坚看来,许衡是最理想的盟友。
上次交战已证明,荆州军虽稍逊江东兵马,却进步神速。许衡本人的战场表现更令他暗自赞叹。
但若此刻出兵,吕布必会警觉。虽能解救益州军,却可能招致西凉、并州两军反扑。
岂非得不偿失?
不多时,程普与黄盖匆忙赶到。只见孙坚已换上戎装,玄甲加身,佩刀悬腰,脸色铁青地大步向外走去。
程普面色骤变。他深知主公平日性情刚烈,历来言出必行。主公三思!袁公早有嘱咐,且那黄忠、文聘等人皆非等闲之辈。\"
众人赶到许衡住处时,正遇其披甲而出。只见黄忠、李典等人奉命调兵,吴懿、张任紧随其后。
孙坚远远望见许衡脚步虚浮,面色惨白,不时低头咳嗽。这病症怎似愈发沉重了?
许衡瞥见孙坚身影,唇角不经意掠过一丝笑意,旋即隐去。弱地抬手示意:\"吴司马、张队率,快来拜见乌程侯。\"
他正欲绕行,却被孙坚拦住。
这话说得极重,俨然将荆州军置于麾下。
军中将士皆面露愤色。
许衡闻言双目圆睁,呼吸陡然急促。
见他这般情状,孙坚顿觉不安——这模样怎么像是要昏厥?
自己不过是为他们着想
话音未落,许衡已瘫软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