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随身佩戴的倚天剑都差点
许攸说话时闭目沉吟,全然没注意到曹操的神情变化。见对方迟迟不应,这才睁眼望过去。
风沙迷眼这样的托辞许攸自然心知肚明,却识趣地没有追问。
曹操随意坐回原位,命人添置新餐具招呼道:\"子远兄远道而来,快坐下边吃边谈。这些菜肴都还新鲜。\"
许攸立在案前笑容勉强,并非不愿就座,实在是身不由己。
三十军棍的伤势可不轻,再加上连夜策马奔波,臀部的伤处怕是已经
此刻光是站立都双腿发颤,若真要坐下,怕是会
虽是实情,这话听着却莫名古怪。
许攸提起酒壶为曹操满上一杯,自己也斟了一杯,举杯说道:\"孟德兄,你我自幼同窗,我就直言不讳了。袁绍刚愎自用,不识时务,偏听谗言,宁愿采纳郭图那厮的浅见,也不肯听我半句劝谏,实在是唉!\"
他仰头一饮而尽,借着酒意向曹操倾吐郁结:\"孟德兄,我心中苦闷难当啊!\"
曹操几乎要笑出声来。原本袁绍兵多粮足,兵力是自己五倍有余,正面交锋胜算渺茫。即便先前关羽斩颜良提振士气,又收降云长如虎添翼,仍难扭转战局。谁知天赐良机,袁绍竟当众责打许攸三十军棍,又重用郭图为谋主,这无异于将许攸拱手相送!
曹操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眼,随即恳切道:\"子远多虑了。我这里不比袁绍任人唯亲,向来唯才是举。我自会向众谋士引荐。\"
话已至此,许攸心知再推辞反倒矫情,便顺势应允了。
首杯浇愁,次杯敬知遇。
珍馐美酒转瞬齐备。
许攸轻抚锦褥缓缓落座,虽仍觉不适,眉头却已舒展:\"承蒙厚待,攸特备薄礼相赠\"
见曹操亲自斟酒,许攸不禁想起袁营旧事——纵使袁绍兴致最佳时,亦不曾这般礼贤下士。
两相比较,更觉投明主之智。
曹操霎时面失血色。以袁绍兵力之盛,若弃奇谋不用,而择正面强攻
此计正是要断尽生机!
若旁人言之或不足信,然许攸曾是袁绍心腹
“虽非无计可施,袁绍此番兴兵讨伐孟德兄,表面虽声势浩大,实则不过三路分兵尔。”
许攸言至此,忽收声不语。
曹操满脸疑惑:“”
这三路究竟是何方?还不快说!
“子远兄,这是何意?”
“孟德兄,可有舆图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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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诸多事宜便顺理成章。
许攸确乃才识过人之士,惜袁绍不辨忠奸,偏信谄媚之言,却将逆耳忠言尽数摒弃。
而今这些铮铮良言,悉数入得曹操之耳。
虽酒后许攸稍显忘形,曹操亦未多加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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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府邸。
许衡酣睡方醒,梳洗更衣后推门而出。
却见曹操正坐于院中石案旁,尝着蜜饯果品,笑吟吟望来。
许衡揉了揉眼:“莫非还未睡醒,竟生幻象?”
“典韦!”
立于曹操身侧捧蜜壶侍奉的典韦闻声即至:“在!”
啪!
许衡扬手便是一记不轻不重的巴掌:“疼否?”
典韦憨实答道:“疼。”
“疼便好,既非幻梦,主公当真亲临。”
许衡快步上前施礼,咧嘴笑道:“主公若要来,何不先知会?也好备席相迎啊。”
曹操静静注视许衡的表演,将杯中蜜水一饮而尽,回味着久违的甘甜:\"提前准备?怕是逸风早把蜜饯藏起来了吧?\"
曹操啜饮着蜜水,甜味却化不开眉间郁色:\"贵人既至,大难亦近。\"
许衡抚须沉吟。以许攸处境,当不敢虚报军情。若袁绍倾巢而出,确非易与之敌。
许衡慢条斯理地清了清嗓子,故意吊人胃口。
这都啥时候了?还在这儿故弄玄虚?
“逸风,别绕弯子了,算我求你,有什么主意赶紧说!”
许衡轻咳一声,见曹操满脸写着“别折磨我了”,正色道:“主公,可曾听闻臧霸此人?”
“臧霸曾是盘踞青徐兖三州交界的泰山贼首。虽冠以贼名,但他麾下的部众与寻常山匪截然不同。”
“逸风,你突然提他,莫非”
曹操话音一顿,眼中精光骤亮!
明白了!
他全明白了!
“臧霸手握泰山精锐,势力不容小觑。当初归降时虽约定不助袁绍,若能将其收为己用——”
“便可抢在袁谭抵达前线前突袭青州!袁绍腹背受敌,正面战局必然动摇,后路一断,胜负天平立转!”
曹操越说越亢奋,唾沫横飞,许衡满脸嫌弃地退开两步。
待他终于说完,才发现许衡早已躲远。
“咦?逸风你躲那么远作甚?倒是给点反应啊!”
许衡撇嘴:“话都让主公主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那你是认同此计了?”
许衡却摇头泼了盆冷水:“计策虽妙,执行却难。袁绍大军压境,青州早有部署。短短数日,如何说服臧霸出兵?”
“难道真没办法了?”曹操急得直瞪眼。
“有。”
曹操差点被这大喘气噎死,强压怒火挤出苦笑:“我的好逸风,这节骨眼就别卖关子了!”
许衡淡淡道:“其实很简单——给钱就行。”
“啊???”
“对,给钱。”
许衡嘴角噙着笑,眼底闪动着狡黠的光:\"逸风此言何意啊?\"
曹操忽觉脊背发凉。
这小子肯定没安好心!
他方才竟钻了牛角尖,满脑子想着如何收服臧霸,却忘了最浅显的道理—— 最重的就是实利!
曹操望着许衡的神情,心头莫名跳个不停。
有些不对劲,却说不出究竟哪里古怪。
罢了。
眼下别无良策,只好依许衡所言,赐臧霸金银以作拉拢。“逸风,你看赏多少合适?”曹操将难题抛给许衡。
许衡何等机敏?他眼珠一转,又把球踢了回去:“赏多少金银,给多少好处,才能让臧霸从泰山出兵青州,解我军后顾之忧——此事还得主公亲自定夺啊。”
“嗯,也是。”
“容我再斟酌一二。”
恰在此时,典韦捧着第二壶蜜水与一盘果脯上前。曹操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些甜食上。
许衡瞧在眼里,“痛”在心头。
堂堂主公,竟眼巴巴盯着蜜水果脯。
看得人心里发酸。
他犹豫片刻,试探道:“要不您回府时捎些蜜水与果脯?”
曹操后颈一凉,颇不自在。
我岂能拿你的东西?!
他面上不显,只轻咳一声。
“哼,本相岂会贪你这点吃食?”
说罢却迅速抓了几块果脯,背着手快步离去,脚步略显仓促。
心底到底漫上一丝隐秘的欢喜:竟有人能从铁公鸡许衡手里抠出东西来。
漳河大营,中军帐内。
距全面攻打曹操只剩三日,谋士们仍未能拟出周全之策,袁绍烦躁不已。
虽说己方兵力远超曹孟德,但那人素来诡计多端,若掉以轻心,恐生变数。
更何况曹操帐下还有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许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