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正对他含笑拱手:“曹将军见谅。主公派我来寻许将军,未能先通报您,还望海涵。”
“军师,我”
您以前都唤我子和的!
如今怎生分至此?
“方才那些话,绝非本意!”
“曹将军,得罪了,在下需带许将军面见主公。”
“带?!”
曹纯愣住,转头看向许衡,眼中满是困惑。
前后两令,截然不同,究竟何意?
许衡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曹将军,莫怪。”
典韦亦紧随其后,重重一拍,沉声道:“曹将军,莫怪。”
曹纯一时语塞:“我这”
帐内,曹操负手踱步,见许衡现身,急步迎上,拉他入内。
许衡却冷面不语,毫无礼数。
典韦见状,黑着脸,胸膛起伏,作怒态。
曹操顿觉异样——这二人怎如孩童斗气而归?
再看荀彧,亦神色冰冷。
怪哉!
三人同出,归来却这般模样?
莫非争执了?
“逸风,何事恼怒?”
“末将微末之人,岂敢有怨?听凭主公安排。”
许衡语带赌气,目光漫扫帐内,最终落于剑架——青釭剑,华贵非凡。
不急,来日方长。
视线下移,案前酒壶飘香,竟是西域葡萄酒。
珍品!
许衡眼眸微亮。
此等佳酿,可比浊酒甘醇多了。
曹操的面容骤然严肃。
此言一出,连荀彧都不由向后一仰,眼中精光闪动,竟失笑摇头。
曹操一时怔住。
兖州之主?
子和何时有此威望?
你们这是演的哪一出?
曹操神色愈发凝重,看出事态严重。许衡这般情状,必是曹纯言语失当,授人以柄。
许衡望着案上那壶葡萄酒,幽幽叹道:\"可叹将军百战不得封侯,伯郎一斛却换凉州\"
这诗句苍凉悲怆,却又铿锵有力。
典韦听得目瞪口呆。他虽不解其意,却觉许衡出口成章,与往日判若两人。
帐中众人,唯荀彧最先会意,眼中闪过赞赏之色。他原以为许衡不过一介武夫,不想竟能吟出如此深意的诗句。
荀彧所言孟驼,曹操自然知晓。此人曾以葡萄酒贿赂十常侍,换得凉州刺史之职,在士族间传为笑谈。
曹操顺着许衡的目光看向酒壶,顿时了然。
原来如此委屈。
竟逼得逸风吟出这般诗句
以下为
曹操望着那壶张邈进贡的萄萄酒,欲言又止。恰见典韦亦神情恍惚地取走一盒酥饼,二人怅然离去。
曹操眼角微抽,暗自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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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望着门外堆积如山的物资,眉头微蹙,低声自语:“来这一趟,偏要带走这许多东西”
厅堂内,荀彧拱手问道:“主公,逸风先生此次研究的是何计策?”
曹操收回目光,轻叹一声,随即展颜一笑,将案几上的竹简递给荀彧:“文若且看,此乃许衡所献军屯之策。有此良法,兖州三十万黄巾降卒皆可得妥善安置。
荀彧略带疑惑地接过竹简,展开细读。起初他眉头紧锁,渐渐地,目光愈发专注,思路竟随着文中内容不断延伸,一时竟怔在原地。
待阅毕,他竟不由自主地跪坐直身,掌心渗出薄汗。
——天纵奇才!
当真妙计!
难怪主公态度骤变。
难怪敢断言三年后足饷养军。
莫说骑兵营,便是整个兖州都将因此富庶
三十万降卒被分散编入兖州各地军屯,百万流民虽暂居营帐,却已得温饱。妇孺采桑养蚕,老者有人照料,动荡的兖州竟倏然安定。
自济北至寿张,春耕的耒耜取代了刀兵。
秋收时分,粮仓堆积如山的百万斛新谷,让许衡昔日的狂言尽数成真。降卒归心,百姓无饥,连凛冬的威胁都已烟消云散。
秋风卷起旌旗,曹纯暗藏的恨意只得生生咽回腹中。
此刻他连与许衡对视的勇气都已丧失,每每月下相遇必悄然绕行。
典韦搓着粗糙的大手,铜铃眼中透着委屈。家将军脾性,只支吾道:\"非是末将无能,实乃有人刻意刁难。\"
许衡突然仰脖灌下半碗烈酒,眼底精光暴涨:\"好得很!当年缺粮时装聋作哑,如今丰足了倒要跟本将算账。重重磕在案上,溅起几滴琥珀色的酒液。
酒过碗沿,许衡抹去唇边酒渍,对典韦露齿一笑:\"莫慌,早有锦囊妙计。\"
许衡眼底闪过狡黠,将酒碗推至典韦面前:\"满饮此杯再说。\"
典韦掌心突然沁出冷汗。
青铜酒樽映着他骤然绷紧的面容。
廿载同袍,何曾见过此人斟酒?
事有蹊跷!
典韦木然接过酒碗,琥珀琼浆在掌中轻颤。终究抵不过陈酿香气,仰颈饮尽时,喉结滚动得异常艰难。
香炉青烟袅散时,典韦猛然攥碎手中胡桃。
许衡挥掌作劈砍状,惊得典韦倒退三步。
四目相对间,典韦忽觉脊背发凉——
这厮如玉面皮下,分明藏着豺狼心肝!
三日后的黎明,葛陂水畔惊起阵阵鸦啼。
曹操在陈留军营中巡视,与荀彧并肩而行。二人行至曹仁营帐附近,听到里面传出阵阵喧哗声,似是几位将领正在饮酒言欢。
曹操听得真切,与荀彧交换了个眼色。青州兵有多少?\"
整整七万青州兵,竟一个都不给许衡?眼向前踱了几步,低声道:\"轻些,过去听听。\"
二人悄声靠近营帐
众将凑上前。他说,早上打听到你家住哪儿,晚上就能让你归西!\"
帐内顿时爆发出哄堂大笑。
曹操入帐
帐外忽然传来闷笑声,几位将军顿时按住刀柄。
话音未落,曹操已立在帐前,身侧的荀彧犹带笑意。
这个许衡,对《论语》竟有这般离经叛道的解读。,也是头回听闻\"朝闻道夕死可矣\"被如此曲解,当真是啼笑皆非。
众将慌忙起身,曹纯尤其惶恐,指节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方才议论许衡的话语,偏生又叫主公听了个正着。
上回说闲话被荀令君撞见,这回又莫不是该请术士去去晦气?
众将却不敢落座,忙将主位让出。曹仁等人交换着眼色——方才商议刁难许衡之事,此刻都有些心虚。
面对主公,这些宗亲将领向来知趣。曹操虽倚重同族执掌兵权,但管教更严;对外姓将领反倒宽容些,明里提拔,暗里仍以曹氏亲信制衡。如此安排,防的就是生变。
当今局势下,众人同心协力本是理所当然,曹操对此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