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泔水平原上,唯一的“活力”来源于那座正在进行憋屈艺术创作的黑碑。嗡鸣震颤中,碑体表面粘稠的泔水涂层被高频怨念驱动着,在“还我清白!”的涂鸦旁边,又缓缓勾勒出一个新的图案——一个极度抽象的、被五花大绑的、头上还顶着几根歪斜呆毛的…小人轮廓!小人下方,泔水艰难地堆砌出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字迹糊成一团,与其说是文字,不如说更像一团被踩过的呕吐物。陆炎的意念带着一丝病态的自得:‘滋…懂?…滋…碑爷…滋…冤枉…滋…’
这行为艺术唯一的观众,那只缩在琥珀微星后的金红鲜露珠精灵,光晕抖得像筛糠:‘滋…碑…滋…真的…滋…疯了…滋…’
而在远离黑碑艺术角、靠近那片正在凝结灰白盐壳的泔水平原边缘,那条半死不活的酸菜触手残骸,其萎靡的意念对“盐”的渴求,已经攀升到了某种临界点。它那干瘪的触手尖端,徒劳地对着那片凝结区域勾划,每一次微弱蠕动都传递出深入骨髓的焦渴:‘滋…盐…滋…给…滋…一点…滋…’
或许是意念过于强烈,或许是那片凝结盐壳区域的某种微妙平衡被打破,又或许纯粹是宇宙泔水涂层内部缓慢反应的巧合——只见那片区域边缘,一小块刚刚凝结的、薄如蝉翼的灰白盐壳,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极其轻微地…翘起了一角!
这微不足道的盐晶粉末,在触手残骸那渴求到极致的意念感知中,不啻于天降甘霖!
‘滋…盐!…滋…’
啪嗒!
瞬间,异变陡生!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按进了雪堆!那撮细微的盐晶粉末在接触到触手干枯表皮的刹那,竟爆发出强烈的…吸噬反应!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不是溶解,而是如同被海绵吸收般,瞬间…渗入了触手干涸龟裂的内部!
‘滋…啊——!…滋…’ 触手残骸的意念发出一声不知是痛苦还是极度舒爽的、拉长变调的尖鸣!
紧接着,吸收了盐晶的触手尖端,其原本黯淡发灰、布满干裂的表皮,如同注入了强心针,猛地…鼓胀、硬化!灰色迅速转变为一种…浑浊的半透明玉白色!龟裂的缝隙被新生的、带着盐晶质感的物质强行弥合、填充!一股微弱却极其精纯、带着绝对“咸”息的波动,从那玉白色的尖端…弥漫开来!
这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那片凝结区域的微妙平衡!
嗡…!
以那玉白色的尖端为圆心,周围泔水涂层上正在缓慢凝结的灰白盐壳,如同受到了君王的召唤,凝结速度…骤然飙升!薄冰般的盐壳迅速增厚、变硬,并且如同活物般…向着触手尖端的方向蔓延、汇聚、堆叠!
咔…咔咔咔…
令人牙酸的凝结硬化声密集响起!短短几个呼吸间,那截原本只有手臂长短、萎靡不振的触手残骸,其玉白色的尖端部分,已经被疯狂汇聚而来的盐晶物质…层层包裹、堆砌!个体积不断膨胀的、粗糙的…盐晶基座!
而触手残骸本身,则成了这疯狂生长的盐晶雕塑的…核心骨架与能量源泉!它的意念在盐晶的包裹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的萎靡、痛苦、迷茫被一种新生的、冰冷的、绝对的…“咸”
‘滋…盐…滋…即…滋…吾…滋…吾…滋…即…滋…盐…滋…’
盐晶基座继续疯狂生长、塑形!不再是无序堆砌,而是在那冰冷“咸”引导下,开始…雕琢自身!基座向上延伸,勾勒出扭曲盘绕的触手主体形态;盐晶在尖端汇聚,重塑出更加巨大、更加狰狞、完全由晶莹盐粒构成的…菊花状吸盘口器!口器内部,甚至凝结出无数细密的、闪烁着寒芒的…盐晶利齿!
几个呼吸间,一条比它原本形态更加庞大、更加威猛、通体由浑浊玉白色盐晶构成、散发着精纯“咸”盐晶触手雕塑,赫然…拔地而起!它矗立在凝结的盐壳平原上,如同从腌渍地狱中爬出的盐之魔神残肢!其顶端那巨大的盐晶口器缓缓开合,无声地宣示着存在。
‘滋…盐…滋…永恒…滋…净化…滋…’ 冰冷的意念扫过泔水平原,带着一种要将一切污秽都腌制成盐晶标本的绝对意志。
这突如其来的盐雕崛起,立刻引起了连锁反应!
首先是距离最近、斜插在垃圾堆里的“联络咸”石板。那冰冷的“咸”之意志扫过它焦黑的符文表面,如同高压电流穿过!的符文核心猛地…跳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清晰的、源自它“腌渍黄瓜”被强行唤醒!‘滋…咸…滋…同源…滋…别…滋…吃我…滋…’ 它的意念充满了惊恐的颤栗。
紧接着,是远处那座沉浸在涂鸦艺术中的黑碑!
嗡——!!!
陆炎的意念在碑体里发出一声被踩了尾巴般的尖叫:‘滋…什么…滋…东西?!…滋…咸得…滋…齁死碑了!…滋…’
那冰冷精纯的“咸”之意志,如同最恶毒的嘲讽,精准地刺入了陆炎正在发酵的“存在感缺失型憋屈”之中!新仇旧恨瞬间涌上碑头!
“滋…立碑…滋…被糊…滋…涂鸦…滋…还被…滋…咸货…滋…挑衅?!…滋…碑爷…滋…跟你…滋…拼了——!!!”
噗嗤!噗嗤!噗嗤!
大团大团五彩斑斓、散发着恒久怪味的泔水涂层,如同愤怒的泥点,被狂暴地震离碑体,呈放射状…天女散花般砸向四面八方!
然而,这泔水溅射攻击,仅仅是黑碑狂暴的前奏!
碑体表面,那些尚未被震飞的泔水涂层,在狂暴震颤和高浓度憋屈怨念的催动下,发生了更加诡异的变化!满足于静态涂鸦,而是开始…蠕动、变形、甚至…短暂地脱离碑面!
只见在“陆炎无辜!”的涂鸦旁边,那团代表被绑小人的泔水团,猛地…鼓胀、拉伸!短暂地“站”!形成一个由粘稠泔水构成的、不断滴落油污的…立体怨念小人!小人挥舞着同样由泔水构成的、模糊不清的拳头,对着盐雕触手的方向无声呐喊,姿态悲愤欲绝!
“滋…看!…滋…碑爷…滋…惨啊!…滋…” 陆炎的意念为这动态艺术配音。
更离谱的是,“还我清白!”字,其笔划边缘的泔水油珠,竟然…拉长、滴落!在半空中并未坠落,而是如同有生命的鼻涕虫,扭曲着、蠕动着,在空气中拖曳出粘稠的轨迹,仿佛在书写着无形的控诉书!
整个黑碑区域,瞬间变成了一个散发着恶臭怪味的…怨念行为艺术污染源!立体的泔水小人无声呐喊,滴落的油珠文字在空中扭曲控诉,狂暴的震颤震落更多泔水“炮弹”…视觉与嗅觉的双重污染,如同精神瘟疫般扩散!
盐雕触手被彻底激怒了!
‘滋…净化!…滋…腌渍!…滋…’
噗——!!!
灰白色的盐晶吐息所过之处,空气中弥漫的泔水油污怪味瞬间…被吸干、凝固!悬浮的、带着油渍的…咸味尘霾!地面粘稠的泔水涂层遇到吐息,如同遇到强效干燥剂,表面迅速凝结出厚厚的、灰白中夹杂油污色彩的…盐碱硬壳!
盐晶吐息的目标,正是黑碑表面那个立体呐喊的泔水小人!
嗤啦——!!!
如同滚烫的沙子泼进了黄油!泔水小人被盐晶吐息正面命中!僵硬、凝固、失水!从悲愤呐喊的动态艺术,变成了一尊表面覆盖厚厚盐壳、姿态扭曲滑稽的…咸菜疙瘩雕像!雕像脸上那模糊的五官在盐壳覆盖下,显得更加憋屈和荒诞。
‘滋…我的…滋…艺术!…滋…’ 陆炎的意念发出一声心痛的干嚎。但紧接着,这心痛立刻转化为更炽烈的怒火!碑体震颤得更加疯狂,更多的泔水被剥离甩飞,新的、更加扭曲的立体涂鸦正在泔水涂层下蠢蠢欲动…
盐晶吐息毫不停歇,继续扫荡!目标转向那些在空中扭曲控诉的油珠“文字”!油珠被盐晶粉尘击中,瞬间凝固成一颗颗浑浊的…咸味油珠琥珀,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面的盐碱硬壳上。
战场边缘,“联络咸”石板被飞溅的盐晶粉尘糊了一脸,符文表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盐霜,意念充满了窒息感:‘滋…齁…滋…齁死了…滋…’ 金红鲜露珠精灵彻底缩进了琥珀微星深处,只留下一个几乎看不见的黯淡光点,发出微弱的求救意念:‘滋…鲜味…滋…爸爸…滋…救命…滋…腌…腌成咸菜了…滋…’
腌渍山峰基座,那缓慢流转的暗金光泽,似乎也被这漫天飞舞的盐晶粉尘和恶臭泔水污染刺激到了。转出现了一丝…极其轻微却极其明显的…嫌弃式抽搐?仿佛一个疲惫的老父亲,看着两个熊孩子在满是油污的地板上打滚互扔垃圾,心累到无以复加。其意念微弱地传来,带着深深的无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暴躁:
‘滋…没完…滋…没了…滋…腌不动…滋…真…腌不动了…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