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仪的蜂鸣声在黑暗中尖锐刺耳。
赫东盯着屏幕上爆表的数值,那些幽蓝光点正以惊人的速度增殖。
“能量读数超过临界点。”
赫东调整检测仪,试图稳定数据,“它们不是单纯的能量体。”
关舒娴的短刀自动出鞘半寸,刀身符文与幽蓝光点产生共振,发出凄厉嗡鸣。
她握紧刀柄,指节发白。
王瞎子突然摘下铁盆,猛地扣在赫东头上。
铃铛声在密闭空间内形成声波屏障,幽蓝光点的增殖速度明显减缓。
“闭眼!”
王瞎子喝道,“用守山人血脉感应!
仪器会骗人,血脉不会!”
赫东在铁盆的笼罩下闭上双眼。
腕间的鹿骨串突然迸发强光,灼热感顺着手臂蔓延。
黑暗中浮现出无数悬浮的眼球,每个瞳孔中都倒映着不同的场景——燃烧的经幡、碎裂的神鼓、被推倒的图腾柱。
“这是……破四旧时的记忆投影。”
赫东的声音在铁盆内回荡。
关舒娴的短刀震动得更厉害了。
“我的刀在吸收这些影像。”
王瞎子持续敲击铁盆,铃铛声形成稳定的声波网。
“关家丫头,稳住心神。
这些眼球在寻找宿主。”
特警队员们举枪戒备,但幽蓝眼球无视物理屏障,直接穿过防爆盾。
队员甲试图用涂抹骨粉的警棍攻击,警棍却从眼球中直接穿过。
“物理攻击无效!”
队员甲喊道。
赫东在铁盆下继续感应。
眼球群中的某个特殊瞳孔引起他的注意——那是一只左眼,瞳孔深处闪烁着金色符文,与关舒娴刀身上的纹路相似。
“王老先生,右前方那个特殊眼球。”
赫东提醒,“它的能量模式不同。”
王瞎子改变敲击节奏,铃铛声骤然急促。
“那是记忆核心!
必须摧毁它才能解除投影!”
关舒娴挥刀劈向特殊眼球,刀气却被其他眼球组成的屏障挡下。
更多眼球向她涌来,瞳孔中的惨状影像直接投射进她的脑海。
她看到自己的奶奶在火堆前跳神舞,周围是举着火把的狂热人群。
“奶奶……”关舒娴踉跄后退,短刀险些脱手。
赫东感受到关舒娴的异常。
“她怎么了?”
“记忆反噬。”
王瞎子加重敲击力度,“这些眼球会挖掘人心中最痛苦的记忆!”
赫东的鹿骨串再次发光,祖父临终前的幻象浮现——老人被无数眼球包围,七窍流血,却仍坚持敲击萨满鼓。
幻想中的眼球与现实中一模一样。
“我祖父……也是死在这些眼球之下?”
赫东的声音颤抖。
王瞎子沉默片刻,铃铛声出现一丝紊乱。
“你爷爷试图超度它们,反而被记忆吞噬。”
特殊眼球突然转向赫东,金色符文剧烈闪烁。
赫东感到一阵剧痛,铁盆下的黑暗被强光撕裂。
他看见祖父站在万人坑前,身后是无数燃烧的民居。
“必须……阻止它们……”祖父的幻象在赫东脑海中低语。
关舒娴跪倒在地,短刀插进地面支撑身体。
她看到更多记忆片段——父亲失踪前的最后一面,奶奶的葬礼,还有自己第一次接触灵异案件时的无措。
“关队长!”
队员乙试图扶起她,却被记忆投影震开。
赫东做出决定。
他摘下头上的铁盆,直视特殊眼球。
“王老先生,让我试试。”
王瞎子想阻止,但赫东已经走向眼球群。
鹿骨串的光芒形成保护层,阻挡记忆投影的直接冲击。
特殊眼球的金色符文开始变化,组成古老的萨满文字。
“它在……沟通?”
赫东停下脚步,辨认那些文字,“是超度咒文的一部分。”
关舒娴勉强抬头。
“我的刀……在回应那些文字……” 她的短刀自动升起,刀身符文与金色文字产生共鸣。
两者结合形成新的图案,看起来像某种仪式的布局图。
王瞎子停止敲击,震惊地看着图案。
“这是……完整的超度仪式?
你爷爷当年没能完成的仪式?”
赫东继续解读文字。
“需要三样法器:镇魂鼓、引魂铃、定魂珠。
还要在特定时间地点进行。”
特殊眼球突然分裂成两个,其中一个继续展示仪式图案,另一个开始显示地点——那是一座被积雪覆盖的山谷,谷中有七棵呈北斗排列的古树。
“长白山秘境……”王瞎子喃喃道,“守山人世代守护的圣地。”
眼球群开始收缩,所有记忆投影集中到特殊眼球周围。
它们组成一个复杂的三维模型,展示仪式的每个步骤。
赫东注意到模型中有一个空缺,形状与他手中的骨匕完全一致。
“骨匕是仪式的一部分?”
赫东举起骨匕,北斗纹路与模型中的空缺完美对应。
模型突然消散,幽蓝眼球全部融入特殊眼球。
它飘到赫东面前,金色符文逐渐暗淡。
最后,它化作一缕蓝光,注入赫东的鹿骨串中。
密室恢复黑暗,只有鹿骨串散发着微弱蓝光。
关舒娴的短刀停止震动,她勉强站起。
“结束了?”
队员甲警惕地环顾四周。
王瞎子摇头。
“刚刚开始。
它们选择了赫东作为传承者。”
赫东看着鹿骨串,其中一颗骨片变成了蓝色,内部有金色符文流动。
“它给了我完整的超度仪式记忆。
包括……祖父失败的原因。”
关舒娴收刀入鞘。
“什么原因?”
“仪式需要三位萨满同时进行。”
赫东的声音低沉,“祖父当年是独自一人。”
王瞎子深深叹气。
“破四旧之后,萨满传承几乎断绝。
你爷爷找不到其他帮手。”
赫东握紧变色的骨片。
“现在不同了。
有关队长,有王老先生,还有……” 他看向通道深处,那里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所有人都警觉起来。
关舒娴再次拔出短刀。
“谁在那里?”
黑暗中走出一个身影,穿着褪色的白大褂,手里握着一根桃木棍。
“程三喜?”
赫东认出来人。
年轻医生尴尬地举起双手。
“别激动,我听到动静才下来的。”
他注意到赫东变色的鹿骨串,眼睛一亮,“看来我赶上了好戏。”
王瞎子眯起眼睛。
“程家的孙子?
你父亲还好吗?”
程三喜的表情黯淡。
“上个月走了。
狐仙的诅咒终于还是……” 关舒娴仍保持戒备。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程三喜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罗盘。
“跟着这个来的。
它从三天前就开始指向这个方向。”
他看向赫东,眼神复杂,“你爷爷临终前找过我父亲,说如果有一天鹿骨串变色,就让我来帮忙。”
赫东与关舒娴交换眼神。
王瞎子突然敲了一下铁盆,铃铛声在通道内回荡。
“既然如此,队伍齐了。”
老守山人走向通道深处,“该去拿镇魂鼓了。”
程三喜凑近赫东,压低声音:“你爷爷还留了句话——小心穿西装的男人。”
赫东想起在屯子里见过的日本商人伊藤健。
鹿骨串突然一阵发烫,仿佛在发出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