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外的撞击声停了,伊藤健的声音隔着石门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赫东……你成功了吗?
镇魂鼓……是我们的了……” 赫东没有回应。
他盯着石台上悬浮的镇魂鼓,手腕上的鹿骨手串依旧温热。
刚才与北斗阵图的短暂连接,让他明白这鼓绝非伊藤健所想的那样可以随意夺取。
门外,伊藤健的喘息声越来越重,还夹杂着某种低沉的、非人类的嘶吼。
式神。
他显然在准备下一次冲击,或者更糟的东西。
赫东的视线回到镇魂鼓上。
鼓身那些痛苦扭曲的人脸,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
它们挣扎的幅度变小了,怨恨的表情正在褪去,一张张模糊的面孔上,竟然开始浮现出相似的轮廓——那是一个清晰的、由七个点构成的图案。
北斗阵图。
和程三喜耳后那道疤痕的形状,分毫不差。
手串传来的温热感变得稳定,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引导性。
赫东不再犹豫。
他向前一步,抬起左手,将系着手串的手腕,稳稳地贴向鼓面上那个散发着微光的北斗阵图。
接触的瞬间,没有预想中的冲击。
金光自阵图中迸发,瞬间充满整个密室,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赫东感到一股暖流从手串涌入手臂,汇向心脏。
与此同时,密室地面震动起来。
粗糙的石板变得半透明,下方浮现出复杂的发光线条,迅速勾勒出一幅巨大的星图。
星辰点位,运行轨迹,与程三喜贴身佩戴的那块古旧玉佩上雕刻的图案,完全一致。
“砰!”
石门传来一声巨响,比之前的撞击猛烈数倍。
石屑簌簌落下。
伊藤健念诵咒语的声音变得高亢尖锐,浓烈的血腥气甚至穿透石门的缝隙渗了进来。
式神的嘶吼更加狂躁,仿佛下一刻就要破门而入。
星图在地面流转,光芒映照着赫东的脸。
他站在星图中央,站在镇魂鼓下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连接。
这鼓,这地下的星图,程三喜的疤痕和玉佩,还有他自己体内流淌的血脉,被一条无形的线串联起来。
一个模糊的、由光影构成的虚影在赫东身边缓缓凝聚。
看不清面容,但能感受到一种苍凉、执着的守护意志。
是之前那守山人残魂留下的印记,还是这密室本身记录的信息?
虚影抬起手,指向地面星图的某个枢纽,又指向赫东的心脏。
没有言语,但意念直接传递过来——信任你的血。
石门在连续的重击下开始出现裂纹。
伊藤健的声音带着疯狂:“开门!
把鼓给我!”
赫东闭上眼睛,不再去听门外的喧嚣,不再去看那即将破碎的石门。
他将全部精神集中在那股在体内流转的暖流上,集中在地面星图与镇魂鼓的共鸣上。
他遵循着那虚影的指引,将自身那微弱却纯正的萨满力量,透过鹿骨手串,毫无保留地注入镇魂鼓。
镇魂鼓发出了声音。
不是擂响的鼓声,而是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
鼓身金光内敛,地面星图的光芒却骤然炽盛,将赫东完全包裹。
石门在一阵刺耳的碎裂声中崩塌了大半。
伊藤健站在门外,西装凌乱,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他身后,一团扭曲的、由黑气和血腥符咒构成的式神正在蠕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伊藤健看到密室内的景象,眼中爆发出贪婪的光芒。
星图流转,镇魂鼓悬浮,赫东站在光芒中心。
“把它给我!”
他嘶吼着,指挥那庞大的式神冲向赫东。
式神带着腥风扑入密室。
然而,就在它踏入地面星图范围的瞬间,星图光芒如同被触动的电网,骤然亮起。
式神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构成身体的黑色怨气像是被灼烧般滋滋作响,动作瞬间僵滞。
赫东睁开眼,看向伊藤健。
他的眼神平静,带着一种伊藤健无法理解的笃定。
“它不属于你。”
赫东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式神的嘶吼,“它只回应守护者的血。”
伊藤健脸上肌肉抽搐,咒语念得更急,试图强行催动式神。
但那式神在星图光芒的压制下,寸步难行,反而有崩溃的迹象。
赫东不再理会他。
他感到自己与脚下这片土地,与这密室,与镇魂鼓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
通过这种联系,他感知到更远处,地面上,程三喜似乎心有所感,下意识地摸向自己耳后的疤痕,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胸前的玉佩。
星图的光芒开始向赫东脚下汇聚,顺着他的双腿向上蔓延,如同给他披上了一层光的外衣。
镇魂鼓轻轻震动,与他心跳的频率逐渐同步。
伊藤健看着这一幕,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惊惧。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低估了这圣物与特定血脉之间的绑定,低估了这个年轻萨满可能引发的异变。
“不……”伊藤健后退半步,看着那光芒彻底笼罩赫东,看着镇魂鼓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赫东的胸口。
地面星图也随之黯淡、消失。
密室恢复了原本的昏暗,只剩下崩塌的石门和那具逐渐消散的式神残骸。
赫东站在原地,外表看不出任何变化,但伊藤健能感觉到,有什么根本性的东西,已经不同了。
赫东抬起眼,目光落在伊藤健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