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喜揉着后颈坐起来,青色痕迹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我后颈好麻……刚才发生什么了?”
关舒娴的短刀突然震动,刀尖自主转向东南方。
她握紧刀柄试图控制,刀身却映出七道移动的黑影。
“有东西在靠近。”
赫东盯着程三喜后颈的痕迹,想起王瞎子消散前说的“守山人”。
这个词在祖父笔记里出现过,记载着守护阵法的护阵者。
他拉起程三喜:“能走吗?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三人沿着刀锋指引的方向移动。
程三喜脚步虚浮,不时触碰后颈:“像有蚂蚁在爬。”
关舒娴始终举着短刀,刀身映出的黑影始终保持固定距离。
她皱眉:“它们在驱赶我们。”
一片老槐树出现在前方,树干需三人合抱。
树根虬结凸起,半截鹿骨手串嵌在树根缝隙中。
赫东腕间的残存鹿骨突然发烫,与树根处的半截产生共鸣。
程三喜耳后的疤痕微微发红。
“这棵树让我不舒服。”
赫东蹲下观察鹿骨手串。
与他腕间的残片质地相同,刻着相似的符文。
他伸手想要取出树根中的半截手串。
关舒娴按住他的手臂:“可能是陷阱。”
“王瞎子提到守山人,这手串应该与护阵者有关。”
赫东拨开树根处的泥土,发现手串旁刻着细小文字——“镇七煞”。
树冠突然剧烈摇晃,大量铜钱倾泻而下。
铜钱在空中组成北斗七星图案,悬浮在三人头顶。
程三喜捂住耳朵蹲下,他耳后的疤痕与铜钱阵图同时泛起红光。
关舒娴的短刀映出铜钱阵图的倒影,刀身血管纹路亮起。
“这些铜钱在吸收月光。”
赫东注意到程三喜的异常:“你耳朵怎么了?”
“像被火烧。”
程三喜指指耳后疤痕,“这疤痕从小就有,奶奶说是小时候被铜钱烫的。”
铜钱阵图缓缓旋转,投下七道光柱笼罩老槐树。
树根处的鹿骨手串发出低沉嗡鸣。
赫东腕间的残片震动加剧,一股力量牵引他向树根靠近。
关舒娴盯着刀身映出的黑影:“那七个东西停在外围,不敢进入光柱范围。”
赫东的手触碰到树根处的鹿骨手串。
指尖刚碰到骨片,大量画面涌入脑海——披着兽皮的萨满围绕老槐树起舞,七个铜铃钉入地下,鹿骨手串被一分为二埋入树根。
程三喜突然站直,眼神变得陌生。
他开口发出苍老的声音:“七煞移位,守阵者当归。”
关舒娴立即举刀对准程三喜:“你是谁?”
“守山人第十七代传人,王守义。”
程三喜的语调完全改变,他指向铜钱阵图,“北斗锁煞阵已维持七十年,如今阵眼松动,需守阵者血脉重固。”
赫东想起祖父笔记中的记载:“守山人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联盟?”
程三喜——或者说附身于他的存在——点头:“萨满教与守山人世代同盟。
七十年前破四旧,守山人以身护阵,将七煞封印于此。
如今阵力衰退,需萨满传人与守阵者血脉共同稳固。”
铜钱阵图的光柱开始明灭不定。
树根处的鹿骨手串自动飞出,与赫东腕间的残片拼接成完整手串。
拼接处的裂纹发出柔和白光。
关舒娴的短刀突然指向程三喜:“离开他的身体。”
附身程三喜的存在举起双手:“我只是借体传讯。
真正的守山人早已牺牲,我们残存的意识依附于阵法中。
程三喜是守阵者后裔,耳后疤痕正是血脉印记。”
赫东接住拼接完整的鹿骨手串,一股暖流顺手臂蔓延。
他看向程三喜耳后的疤痕,那形状确实与北斗七星吻合。
铜钱阵图突然暗淡,七道光柱接连熄灭。
外围的七道黑影立即逼近。
关舒娴挥刀划出金光,逼退最先冲来的黑影。
赫东将鹿骨手串戴回手腕,念出祖父笔记中记载的固阵咒文。
手串上的裂纹渗出白光,即将熄灭的铜钱重新亮起。
程三喜身体一晃,附身的存在离开了。
他茫然四顾:“刚才怎么了?
我好像做了个梦……” 树根处的泥土翻涌,一具白骨缓缓升起。
白骨手腕上戴着与赫东一模一样的手串,指骨间攥着发黄的纸条。
赫东取下纸条,上面是熟悉的字迹:“东儿,若见此信,说明七煞将破。
守山人以魂镇阵七十年,今力竭矣。
速往长白秘境,取镇魂鼓。”
关舒娴的短刀发出刺耳鸣响,刀身映出的黑影已突破外围光柱。
她拉起程三喜:“没时间了,先离开这里!”
赫东最后看了一眼那具守山人遗骨,将纸条塞进口袋。
铜钱阵图彻底熄灭,老槐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三人冲出光柱范围时,听见身后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