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喜看着那口古井,耳畔仿佛响起了爷爷的呼唤。
他深吸一口气,向前迈出一步。
王瞎子从腰间解下一捆麻绳。
“程家小子,该你了。”
程三喜颤抖着接过那粗糙的麻绳。
井口溢出的寒气让他耳部旧伤隐隐作痛,他忍不住伸手按住耳朵。
赫东按住他的肩膀。
“别怕,我先帮你处理耳伤。”
银针精准刺入程三喜耳后的穴位。
血腥味混着井底飘来的腐木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程三喜咬紧牙关,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
“血脉已经激活。”
赫东收起银针,“现在下井。”
关舒娴打开战术手电,光束直射井底。
“我负责照明和警戒。
王老,您在上面接应。”
王瞎子点头,将麻绳另一端系在院中老槐树上。
“记住,井下不论看到什么,都不能松开绳索。”
程三喜将麻绳在腰间系紧,深吸一口气,翻身进入井口。
赫东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向下滑落。
井壁湿滑冰冷,越往下寒气越重。
程三喜的耳朵不再疼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共鸣感。
当绳索下降到第七圈时,井壁突然浮现出暗红色符文。
“停!”
赫东低喝。
程三喜悬在半空,仔细辨认那些发光的符文。
“和残页上记载的血契封印完全吻合。”
赫东伸手触碰符文,指尖传来灼热感。
“需要程家血脉才能解开。”
程三喜会意,用指尖在耳后伤口处沾了血,轻轻抹在符文上。
暗红光芒骤然增强,井壁发出低沉的嗡鸣。
封印解除,两人继续下降。
关舒娴的手电光束在井底晃动,照到一个青铜匣子。
匣面嵌着的鹿骨在光线下泛着幽光。
“和我的手串同源。”
赫东盯着那鹿骨,“这就是圣物。”
就在程三喜即将触到青铜匣时,匣内突然传出呜咽声。
那声音低沉压抑,像是千万人的哀嚎被压缩在狭小空间里。
程三喜手一抖,险些松开绳索。
“这是什么声音?”
“万人坑的怨气。”
赫东神色凝重,“圣物一直在镇压它们。”
程三喜终于抓住青铜匣。
匣子冰冷刺骨,呜咽声更响了。
他急忙将匣子塞进怀里,向上方喊道:“拿到了!”
突然井水开始翻涌,无数苍白的手臂从水下伸出,试图抓住程三喜的脚踝。
“快上去!”
赫东抽出柳枝,蘸着露水在空中划出符咒。
那些手臂触到符咒,立刻缩回水中。
两人迅速向上攀爬。
井口的关舒娴和王瞎子一起拉动绳索,将他们拉出井口。
程三喜瘫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青铜匣。
呜咽声仍在继续,但渐渐减弱。
“圣物不能离开封印地太久。”
王瞎子面色严肃,“必须尽快送到安全地方。”
关舒娴警惕地环顾四周。
“伊藤健的人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赫东检查青铜匣,发现匣底刻着一行小字:“以血为契,以骨为盟,镇万魂于九泉。”
程三喜忽然捂住胸口。
“匣子在发热……” 王瞎子快步上前,伸手触碰青铜匣。
“它在感应周围的怨气。
程小子,你是程家血脉,只有你能暂时安抚它。”
程三喜依言将手掌贴在匣面上。
青铜匣的温度逐渐恢复正常,呜咽声也停止了。
“这只是暂时的。”
赫东看向院墙外,“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关舒娴已经拨通电话。
“支援五分钟内到达。
我们从前门撤离,车辆就在外面。”
突然,王瞎子举起手。
“等等。”
他侧耳倾听,脸色越来越难看。
“来不及了。
他们已经到了。”
院墙外传来汽车引擎声。
关舒娴迅速拔枪,示意众人后退。
“从后门走,我掩护。”
赫东拉住她。
“一起走。
圣物更重要。”
四人快速穿过破败的堂屋,向后门移动。
程三喜紧紧抱着青铜匣,感觉它越来越重。
后门刚打开,就看到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外面。
他们手中拿着奇怪的仪器,仪器上的指针正对着青铜匣的方向。
“阴阳师的法器。”
王瞎子低声道,“能追踪圣物的气息。”
关舒娴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
两个男人迅速躲闪,其中一人甩出几张符纸。
符纸在空中燃烧,形成一道火墙。
赫东用柳枝蘸露水划破火墙,四人趁机冲出后门。
巷子里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降下,露出伊藤健冷静的脸。
“把圣物交出来,我可以放过其他人。”
伊藤健的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感情。
程三喜抱紧青铜匣。
“休想!”
伊藤健轻轻摇头,抬手打了个响指。
巷子两侧的阴影中走出更多黑衣人,他们手中都拿着那种奇怪的仪器。
关舒娴举枪瞄准伊藤健。
“你已经被包围了,投降吧。”
伊藤健笑了。
“关队长,你的支援还在两条街外。
而我的式神,已经就位了。”
他话音未落,巷子的墙壁上突然浮现出数个扭曲的影子。
那些影子没有固定形态,却在不断靠近。
王瞎子摇动腰间铜铃。
“是式神!
快闭上眼睛!”
铃声响起的瞬间,那些影子停滞了一瞬。
赫东趁机拉着程三喜向前冲去,关舒娴紧随其后开枪掩护。
伊藤健推开车门走下,手中握着一个青铜罗盘。
“你们逃不掉的。
圣物注定要回到它真正的主人手中。”
赫东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伊藤健。
“你根本不了解圣物的真正力量。”
“我了解得比你们多。”
伊藤健转动罗盘,“我祖父的笔记里详细记载了每一个细节。”
罗盘指针疯狂转动,巷子里的式神再次活跃起来。
它们穿过墙壁,直扑程三喜怀中的青铜匣。
王瞎子猛摇铜铃,同时用古语吟唱着什么。
式神的速度明显减慢,但仍然在逼近。
关舒娴的子弹对式神毫无作用。
她咬牙换上一个弹匣。
“赫东,想想办法!”
赫东取出银针,刺入自己的手腕。
鲜血滴落在地,形成一个小型符阵。
“以萨满之血,召请祖灵护佑!”
符阵发出红光,式神在红光前停滞不前。
伊藤健面色微变,加快了罗盘的转动。
“没用的。”
伊藤健冷笑,“你们撑不了多久。”
程三喜怀中的青铜匣突然剧烈震动,呜咽声再次响起,比在井底时更加凄厉。
匣面的鹿骨发出刺目光芒。
“圣物苏醒了。”
王瞎子声音颤抖,“它感应到了式神的邪气。”
伊藤健眼睛一亮。
“很好,这正是我想要的。”
他向前迈步,无视赫东的符阵。
罗盘指针直指青铜匣,式神们发出尖锐的嘶鸣。
程三喜感觉青铜匣变得滚烫,但他不敢松手。
呜咽声越来越响,巷子里的温度急剧下降。
赫东的符阵开始闪烁,式神趁机突破防线,直扑程三喜。
关舒娴挺身挡在他面前,却被无形的力量击飞。
“关队长!”
程三惊叫。
赫东扶起关舒娴,她的嘴角渗出血丝。
“我没事小心后面!”
一个式神已经冲到程三喜面前,苍白的手臂伸向青铜匣。
程三喜闭眼等待撞击,但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
他睁开眼睛,看到王瞎子站在他面前。
老守山人双手结印,周身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式神在光芒中消散,但王瞎子的脸色也变得苍白。
“快走”王瞎子声音虚弱,“我撑不了多久” 赫东拉起程三喜,向巷口跑去。
关舒娴勉强跟上,不时回头射击阻拦追兵。
伊藤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们能逃到哪里?
圣物已经苏醒,无论到哪里都会引来式神。”
程三喜怀中的青铜匣震动得更厉害了。
呜咽声中开始夹杂着另一种声音——低沉的鼓声,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
赫东突然停下。
“等等。”
他盯着青铜匣,“它在召唤什么。”
王瞎子踉跄着跟上他们。
“圣物在召唤守护者但守护者已经不在了” 巷口突然出现一束车灯。
关舒娴的支援终于到了。
几名全副武装的特警跳下车,迅速建立防线。
伊藤健见状,挥手召回式神。
“今天到此为止。
但圣物,我迟早会拿到。”
他和手下迅速上车,黑色轿车疾驰而去。
程三喜瘫坐在地,仍然紧紧抱着青铜匣。
呜咽声和鼓声渐渐平息,青铜匣恢复了冰冷的触感。
关舒娴在特警的搀扶下站起来。
“立刻撤离,去安全屋。”
赫东却没有动。
他盯着青铜匣,眉头紧锁。
“怎么了?”
程三喜问。
赫东缓缓抬头,“圣物苏醒只是开始。
伊藤健说得对,无论我们到哪里,式神都会找上门。”
王瞎子靠墙坐下,呼吸急促。
“只有一个办法找回守护者” “可守护者已经不在了。”
程三喜说。
赫东的目光落在青铜匣的鹿骨上。
“也许守护者可以重生。”
众人都看向他。
赫东伸出手,轻轻触摸那块鹿骨。
“以血为契,以骨为盟。”
他低声说,“程三喜,你愿意成为新的守护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