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东把程三喜平放在临时铺就的床铺上。
程三喜的额头渗出冷汗，嘴唇不停颤动。
“封印未解封印未解”他反复念叨着这几个字，声音越来越微弱。
关舒娴掏出手机走到角落。
“我需要三十年前方士家族参与人体实验的全部资料。”
她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墙面。
王瞎子蹲下身，枯瘦的手指搭在程三喜腕间。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突然松开手后退半步。
“他的魂魄被卡住了。”
王瞎子声音发紧，“一半在阳世，一半在阴间。”
赫东正在检查程三喜的伤口，闻言动作一顿。
他注意到程三喜手臂上的划痕正在渗出淡金色液体。
这颜色很眼熟。
赫东从口袋里取出之前在庙宇地面采集的样本，两者放在一起对比，颜色和质地完全一致。
“关警官，资料传过来了吗？”
赫东头也不抬地问。
关舒娴把手机屏幕转向他们。
“特别调查组的档案显示，三十年前确实有方士家族参与了代号‘活体封印’的实验项目。
目的是制造能够承载邪祟封印的人类容器。”
赫东用棉签蘸取程三喜伤口的液体，又蘸取庙宇阵图的残留物。
两者在试纸上呈现相同的化学反应。
“程三喜的体液成分和阵图物质完全相同。”
他得出结论，“他不仅是封印容器，他本身就是封印的一部分。”
程三喜的体温开始剧烈波动。
赫东用体温计测量，读数在三十四度和四十度之间来回跳动。
他掀开程三喜的眼皮，发现瞳孔已经失去焦距。
“必须稳定他的生命体征。”
赫东打开随身携带的医疗包，“失血过多导致休克，现在又出现未知的生理异常。”
王瞎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七种不同颜色的药粉。
他取出其中三种，按比例混合后撒在程三喜胸口。
“这是固魂散，能暂时锁住他的阳气。”
关舒娴蹲在旁边查看档案细节。
“实验记录显示，当年参与项目的方士家族姓程。
他们用自己的血脉后代作为实验体，将封印符咒直接刻入实验体的基因。”
赫东正在给程三喜输液，针头却怎么也扎不进去。
程三喜的皮肤在针尖接触时会突然变得坚硬。
“他的身体在自我保护。”
赫东换用更细的针灸针，这次顺利刺入了穴位。
程三喜突然剧烈抽搐起来，淡金色液体从所有伤口同时涌出。
赫东按住他的四肢，关舒娴连忙上前帮忙。
“按住他，我要施针定魂。”
王瞎子取出七根长针，分别刺入程三喜的头顶和四肢。
每根针尾都系着一个小小的铜铃。
程三喜的抽搐逐渐平息，但体温波动更加剧烈。
赫东把冰袋和热水袋交替放在他身边，试图控制温度变化。
“档案里提到，活体封印会产生排异反应。”
关舒娴快速翻阅手机上的资料，“实验体在封印激活后，会逐渐被封印同化，最终完全变成封印物质。”
赫东看着程三喜伤口不断渗出的淡金色液体，脸色凝重。
“照这个速度，不出三天他就会完全转化。”
王瞎子摇动针尾的铜铃，铃声清脆悠远。
“他的魂魄被困在两界缝隙，我们必须把他拉回来。”
程三喜突然睁开眼睛，瞳孔完全变成淡金色。
“父亲为什么”他喃喃自语，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赫东靠近他耳边，“程三喜，能听见我说话吗？”
程三喜的眼珠转向赫东，目光却没有焦点。
“七星连珠阵眼”他断断续续地说，“我不是唯一的” 关舒娴和王瞎子对视一眼。
王瞎子加重语气问道：“还有什么封印？
在什么地方？”
程三喜的嘴唇颤动，却发不出声音。
他的手指在床单上划动，勾勒出一个复杂的图案。
赫东认出那是七星连珠阵的变体。
“他在画阵图。”
关舒娴拿出手机拍照记录。
程三喜画到一半突然停住，淡金色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救救我”他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我不想消失” 赫东握紧他的手，“我们不会让你消失的。”
王瞎子突然站起身，七个铜铃无风自响。
“有东西在靠近。”
他警惕地望向窗外。
关舒娴立即拔出手枪，移动到窗边观察。
外面一片寂静，连虫鸣都消失了。
赫东加快输液速度，同时用银针刺过程三喜的几个重要穴位。
“我必须先稳住他的生命体征，否则他撑不过今晚。”
程三喜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淡金色液体从所有毛孔渗出。
他的皮肤开始呈现半透明状态，能隐约看见皮下的血管都在发出淡金色光芒。
“转化加速了。”
王瞎子语气沉重，“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体内的封印。”
关舒娴的手机突然响起，是特别调查组的技术员。
“关队，我们监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来源是是你们所在的位置。”
赫东掀开程三喜的衣服，发现他胸口重新浮现出银色符文。
但与之前不同，这些符文正在逐渐变成淡金色。
“封印在进化。”
赫东得出结论，“它正在适应程三喜的身体。”
程三喜突然抓住赫东的手，力量大得惊人。
“赫东”他清晰地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去找我妹妹”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关舒娴快步走回来，“档案里没提到程三喜有兄弟姐妹。”
程三喜的手缓缓松开，眼神恢复片刻清明。
“程四季她在黑水镇”话未说完，他再次陷入昏迷，胸口的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淡金色。
王瞎子掐指推算，脸色突变。
“黑水镇是三十年前实验基地的所在地。”
赫东继续着手上的救治工作，输液瓶里的药液一点点减少。
程三喜的体温波动幅度开始减小，生命体征逐渐稳定。
“先保住他的命。”
赫东说，“然后我们去黑水镇。”
关舒娴点头，开始收拾装备。
王瞎子则重新检查了程三喜的状况，七个铜铃的响声变得平稳有序。
程三喜的呼吸渐渐均匀，但皮肤下的淡金色光芒仍在隐隐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