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东盯着照片背面的“长白山见”四个字，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鹿骨碎片。
那些碎片边缘锐利，几乎要割破皮肤。
“他是在挑衅。”
关舒娴收起配枪，目光扫过照片正面，“你祖父怎么会和伊藤家的人合影？”
伊藤健凑近细看：“照片上的日本人不是我祖父。
看纹身样式，应该是家族旁支。
但能让你祖父同意合影，关系不一般。”
赫东将照片翻来覆去检查。
纸质脆黄，边缘卷曲，至少保存了三十年以上。
祖父的笑容很放松，不像被迫合影。
程三喜的银针突然从口袋里跳出来，叮叮当当落在地上，全部指向东北方向。
他慌忙蹲下收拾：“我的针从来不会这样……” 关舒娴的无线电突然响起刺耳电流声。
她调整频率后，守山人焦急的声音传来：“长白山秘境入口能量异常，比平时强了十倍不止！”
几乎同时，赫东手中的鹿骨碎片突然发烫。
那些散落的骨片自动拼合，断裂的绳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连接，最终恢复成完整的手串。
温热的触感从手腕蔓延至全身。
“伊藤明去了长白山。”
赫东握紧鹿骨手串，“他在秘境入口做了手脚。”
关舒娴立即联系指挥部：“目标可能前往长白山，请求协调当地警力布控。”
“来不及了。”
赫东打断她，“等支援赶到，他早就得手了。
我们现在就必须出发。”
伊藤健皱眉：“太冒险了。
伊藤明既然敢引我们去，肯定设好了陷阱。”
程三喜捡起最后一根银针：“但如果我们不去，谁知道他会搞出什么名堂？
刚才那能量波动，万一引发山体滑坡……” 关舒娴权衡片刻，终于点头：“我开车。
但一旦发现情况不对，立即撤退。”
四人迅速上车。
关舒娴开启警笛，越野车冲出医院旧址，驶向通往长白山的公路。
赫东坐在副驾驶座，不停转动腕上的鹿骨手串。
那些骨片温热依旧，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震动。
“手串为什么突然复原？”
关舒娴瞥了一眼。
“不知道。
但每次靠近灵气浓郁的地方，它都会有反应。”
赫东想起祖父生前说过，这串鹿骨是用百年雷击木熏制过，能与天地灵气共鸣。
程三喜从后座探身：“让我把个脉。”
赫东伸出手。
程三喜搭上他的脉搏，脸色渐渐凝重：“你体内有股外来的气在流动，和鹿骨手串的频率一致。”
伊藤健突然开口：“《黑水手札》记载过，某些萨满法器会认主。
手串自动修复，说明它承认你是新主人。”
越野车驶入盘山公路。
越往北开，空气越冷，车窗结起薄霜。
关舒娴的无线电又响了。
这次是王瞎子的声音，背景夹杂着呼啸的风声：“秘境入口的能量还在增强，已经影响到周边动物。
野猪群正在往山下跑，你们小心。”
赫东摇下车窗，刺骨寒风吹进来。
他集中精神开启阴阳眼，远处山峦笼罩着一层不祥的黑雾。
“停车。”
赫东突然说。
关舒娴急刹停下：“怎么了？”
赫东指向路边：“那里有东西。”
四人下车查看。
雪地里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紫貂，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但双眼空洞无神。
程三喜检查后摇头：“魂魄被抽走了。
只有阴阳术能做到这么干净。”
伊藤健蹲下身，从紫貂爪尖取下一小片布料：“这是伊藤明西装上的料子。
他来过这里。”
赫东的鹿骨手串突然震动加剧。
他抬头望向密林深处：“里面有更浓的煞气。”
关舒娴拔枪警戒：“保持队形，跟我来。”
密林中的积雪没过膝盖。
越往里走，树木越稀疏，最后出现一片圆形空地。
空地中央有个被积雪半掩的石阵，七块黑色巨石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
“是七星阵。”
伊藤健脸色发白，“但被改成了逆七星，这是要引煞气入阵。”
赫东走到阵眼位置。
积雪下有新鲜血迹，他用树枝拨开，发现几根黑色羽毛。
“乌鸦的羽毛。”
伊藤健捡起一根，“伊藤明在用式神布阵。”
程三喜的银针再次剧烈震动。
他急忙取出针包，所有银针都指向石阵中心。
关舒娴的无线电传来杂音，王瞎子的声音断断续续：“能量峰值……就在你们附近……小心式神……” 赫东突然拉住关舒娴后退：“地下有东西在动。”
积雪拱起又落下，仿佛有什么在地下穿行。
四人迅速背靠背站位，警惕地观察四周。
一声闷响，石阵中央炸开雪雾。
黑色身影破雪而出，那是一只巨大的乌鸦式神，双眼赤红，翼展超过三米。
关舒娴连开三枪，子弹穿透乌鸦身体却不见血迹。
式神尖啸着扑来，带起的腥风令人作呕。
赫东扯下鹿骨手串掷出。
手串在空中发出白光，击中乌鸦时爆出一团黑烟。
式神惨叫一声，化作无数羽毛消散。
羽毛落尽后，地上出现一个青铜罗盘。
伊藤健捡起查看：“是伊藤明的法器。
他故意留下这个，是在拖延时间。”
赫东拾回鹿骨手串。
那些骨片变得冰凉，表面的光泽也暗淡了些。
“手串的力量消耗很大。”
程三喜把住赫东的脉搏，“你脸色也很差。”
关舒娴查看罗盘：“指针一直指着东北方，和秘境入口方向一致。”
四人回到车上，继续向深山进发。
越靠近秘境入口，路况越差，最后不得不弃车步行。
雪山峭壁陡峭，每一步都踩在深雪中。
赫东的鹿骨手串时而发烫时而冰凉，仿佛在呼吸。
爬上一处山脊时，眼前豁然开朗。
下方山谷中，七根天然石柱环绕着一片迷雾，雾中隐约有蓝光闪烁。
“那就是秘境入口。”
关舒娴压低声音，“能量波动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伊藤健取出望远镜观察：“石柱上挂了符咒，是伊藤明的手笔。
他在加强能量吸收。”
程三喜突然指着下方：“有人！”
迷雾边缘，一个西装身影正在石柱间穿梭。
伊藤明左手戴着皮手套，正将最后一张符咒贴在石柱上。
赫东的阴阳眼刺痛起来。
他看见伊藤明周身缠绕着黑气，那些黑气正通过符咒源源不断注入秘境入口。
“他在用煞气强行打开秘境。”
伊藤健惊呼，“这样会引发能量爆炸的！”
关舒娴立即通过无线电呼叫支援：“发现目标，正在破坏秘境入口，请求紧急支援。”
赫东却开始向下冲去。
积雪滑溜，他几次险些摔倒，但速度丝毫不减。
“赫东！
回来！”
关舒娴急忙追上。
伊藤明发现他们，却不慌不忙地完成最后一道符咒。
他抬起左手，皮手套上浮现出血色符文。
“来得正好。”
伊藤明微笑，“见证萨满圣物现世的时刻吧。”
七根石柱同时发出红光，秘境入口的迷雾剧烈翻涌。
蓝光越来越亮，地面开始震动。
赫东距伊藤明只有十米距离时，地面突然裂开。
黑色煞气如喷泉般涌出，化作无数鬼手抓向众人。
关舒娴连开数枪，子弹穿透鬼手却无法阻止它们。
程三喜撒出朱砂粉，被击中的鬼手发出惨叫，但更多的鬼手源源不断涌来。
伊藤健结印念咒，一道金光屏障暂时挡住鬼手：“坚持不住多久！”
赫东的鹿骨手串突然发出刺目白光。
那些鬼手触到白光纷纷消散，但手串上的骨片也开始出现裂痕。
伊藤明大笑：“没用的！
秘境能量已经失控，你们都会成为祭品！”
迷雾中突然浮现一个巨大的鼓影。
那鼓身刻满符文，鼓面似乎用人皮制成，正随着能量波动微微震颤。
“镇魂鼓……”伊藤健喃喃道，“他真的找到了……” 伊藤明向鼓影伸出手。
就在他即将触碰到鼓面的瞬间，一声枪响。
关舒娴的子弹精准击中伊藤明左手。
皮手套被打穿，露出下面烧伤的皮肤和黑龙纹身。
伊藤明惨叫一声，缩回手。
鼓影随即消失，能量波动骤然减弱。
“你找死！”
伊藤明怒吼着结印，更多鬼手从地底涌出。
赫东趁机冲上前，鹿骨手串白光暴涨。
他抓住伊藤明受伤的左手，将手串按在纹身上。
伊藤明发出凄厉惨叫，黑龙纹身在白光中扭曲变形。
那些鬼手失去控制，开始反噬施术者。
“不——！”
伊藤明被鬼手拖入地缝，最后时刻他死死盯着赫东，“秘境已经唤醒……下一个就是你……” 地缝合拢，只剩一片狼藉的雪地。
能量波动渐渐平息，迷雾中的蓝光也暗淡下去。
赫东瘫坐在地，鹿骨手串彻底失去光泽，绳结再次断裂。
关舒娴扶起他：“还好吗？”
赫东摇头，目光投向恢复平静的秘境入口。
鹿骨碎片在他掌心微微颤动，仿佛还在感应着什么。
程三喜突然指着雪地：“那是什么？”
伊藤明消失的地方，留下一本破旧笔记。
日文写着“黑水手札·副本”。
赫东捡起笔记翻开。
第一页就是祖父与那个日本人的合影，照片下方写着一行小字：“计划顺利，赫老已服药”。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声音。
支援终于到了，但赫东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他握紧那本手札，雪地上伊藤明最后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
秘境入口的迷雾轻轻波动，仿佛在等待下一个开启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