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遥没管身后四人,一夹马腹,骏马疾驰而出。
小蓬和阿古目定口呆,这王妃有点意思。
萧破野乐了,紧随着傅知遥飞掠上马,似是吐槽又似有些得意,“瞧把她能的。”
楚国与草原交界之地的边陲小镇,一个足可称得上奢华的房间内,董景鸿正蘸着唾沫对帐,每翻一页帐册便要用舌尖在食指上舔一舔,偶尔还拨弄几下算盘。
从嘴角的弧度来看,老头对于帐目是满意的。
房间内的奢华与整座宅子的破败格格不入,单看从宅子外面,谁也不会想到里面还藏着一个随便一个摆件就要上千两银的房间。
院子中有十八名劲装护卫守着,这只是看得见的,看不见之处不知还有多少人。
萧破野乐了,“你这外祖父挺惜命。”
傅知遥:“你不惜命?”
萧破野:“”
他上一世没惜命,这一世得惜。
“先解决了护卫。”
萧破野:???
他好象有点没听清,“解决?”
傅知遥点头,“都杀了,能做到吧。”
萧破野这叫不爱听,“看不起谁呢?”
傅知遥笑笑未再说话,小蓬和阿古直接傻眼了,这王妃心也忒黑了,这不是滥杀无辜吗?
傅知遥:“敲山震虎,论狡猾咱们都比不过老狐狸,还是做点擅长的事吧。”
把狐狸当成狐狸很难赢时,便要攻其弱项,干脆把他当成一只虎,可以敲打可以剥皮的虎。
二人:好象听懂了,又好象没听懂。
小蓬小声嘀咕,“我们擅长杀人,是吧?”
萧破野也不废话,右手微抬,“动手。”
他话音落,身影已至廊下,寒轮带着风声劈下,一个护卫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被砍倒在地,紧随其后的小蓬和阿古亦是手起刀落,仗着身法优势出其不意的杀了两名护卫。
侍卫们本就相隔不远,他们三人的动作自然惊动了院中的其他护卫,“有刺客,保护主子。”
好嘛,眨眼间,屋内、院角涌出数十名侍卫,连屋顶都有侍卫跳上来,小蓬边打边咋舌,“这老头真惜命。”
阿古扯了扯嘴角,“这么杀下去,造孽啊。”
话虽如此说,他手下大刀可是舞的虎虎生风,招招凌厉直奔要害。
火把的光将小院照得通红,喊杀声、兵器碰撞声、脚步声混在一起,原本寂静的小院忽然热闹起来。
趁着萧破野与侍卫缠斗的间隙,傅知遥足尖一点,身形如柳絮般飘至房门前。两名护卫见状,立刻抽刀上前阻拦,刀锋刚要逼近,萧破野手中长刀已横劈过来,“铛” 的一声挡住二人兵器。
护卫被震得手臂发麻,动作滞了半息,傅知遥便借这空档,身形一晃闪进了屋内,连衣袂扫过门坎的声响都极轻。
房内,董景鸿正抱着只青瓷花瓶当武器,见人闯进来,吓得手一抖,花瓶差点砸在脚背上,“阁、阁下所为何事?”
傅知遥端详了眼前之人片刻,恩,精神矍铄,瞧着身子骨十分硬朗,还能为自己效力很多年。
甚好。
其实她与这位外祖父并不熟悉,上辈子也只见过三面而已。
董景鸿被傅知遥的目光看得发毛,声音都发颤:“有事好商量,我……”
“阿遥问外祖父安好” ,傅知遥忽然摘下面上黑巾,笑容清甜。
原本惊慌失措的董景鸿被这声外祖父给整懵了,“外,外祖父?”
“我是傅知遥。”
董景鸿:“”
他揉了揉眼睛,反复打量着眼前人,半天才从那点与女儿相似的轮廓里,寻到几分模糊的记忆 —— 是四五年前见过一面的外甥女傅知遥?可她不是该在和亲队伍里吗?
“我母董婉凌” ,傅知遥将一块刻着董家纹章的玉佩递过去。
董景鸿攥着玉佩,指节都泛了白,他终于信了,心却沉得厉害。外面杀声震天,这外甥女可不象是来认亲的。
“外面的人是你带来的?”
“不错。”
“让他们停手。”
傅知遥笑了,没说话。
他强撑着道,“阿遥,你这是要做什么?一家人还打打杀杀的。”
傅知遥笑笑,“外祖父莫慌,外面死的不是咱们一家人。”
董景鸿:!!!
傅知遥的语气轻描淡写,董景鸿却如遭雷击,腿肚子瞬间软了半截,这丫头噙着淡淡笑意说出凉得透骨的话语,让他浑身发寒。
他后背已沁出冷汗,试探着道,“那都是人命。”
傅知遥点头,“外祖父说的是 ,可这是他们的选择,不是吗?他们领了护卫的佣钱,就该承担这背后的风险和代价。外祖父是商人,该最明白这个道理。
人,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董景鸿:“”
这是在敲打自己啊。
董景鸿刚想再说什么,窗外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空气,他猛地一颤,手死死抓住桌角才没倒下去,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你究竟想做什么?”
“杀光他们。”
董景鸿:!!!
这约莫是个疯子,他就是个商人啊,何曾见过这个阵仗。刚刚见来人是傅知遥他才能强撑着说上几句话,若今日来的是旁人,他估计站都站不稳,尿都得来几壶了。
又是一声惨叫传来,董景鸿 “噗通” 一声跌坐在椅子上,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阿遥,我是你外祖父。”
傅知遥点头,“诚然。”
董景鸿:“你想要银子,还是其他?”
“我今日是来给外祖父送礼的。”
董景鸿:“”
你猜我信不信,我只是吓傻了,又不是真傻。
傅知遥并不在意董景鸿的反应,她打开一直抱着的一个盒子,自盒子内取出一件紫色蜀锦朝服,那朝服领口、袖口镶织金线,在烛光的映照下泛着金光,甚是庄重华贵。
“这,这是什么?”
傅知遥双手平托,将衣服放在董景鸿的怀里,“董家的未来。”
傅知遥这话一出,董景鸿浑身的颤斗忽然顿住,眼里的恐惧亦褪去几分,“你是何意?”
傅知遥指尖轻轻敲着桌角,目光落在桌案上的帐本上,语气平淡却字字带着分量:“外祖父如今守着这些帐本,算来算去不过是些蝇头小利,纵使赚的再多,也只能穿粗布麻衣。
外祖父有没有想过,晋封侯爵,身着紫衣,出门有仪仗,入殿可面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