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彻一声怒斥吓得成国公直接跪在地上,场上的文武百官及家眷也纷纷下跪。
傅知遥没跪,问就是上辈子他欠她的。
她拒绝他时他非缠着她,说什么此生不负,至死不渝;她将一颗心交付于他将馀生幸福托付于他时他又大手一挥将她送给草原人,让她受尽磋磨;
她在草原挣扎求生时他在做什么?
在算计她的二哥,在对她母亲大哥的悲惨境遇冷眼旁观,在放任旁人笑话她成了草原男人的玩物;
她焉能不恨!
她也不怕被报复,她知他底线在哪,逆鳞在哪。
她小小的蹦跶一下,报复一下他还能忍。
她如今没有手刃他的能力,只能尽力还回去一些,这也算是她不甘的抗争吧,总比窝窝囊囊什么都不做强。
顾明彻眼含伤痛看向傅知遥,他看懂了,她是故意的,她不想再做他的皇后。她故意惹怒成国公府,她要引发众怒。
她亦不在乎他的脸面,他的心痛。
以前的阿遥不是这样的,她善良体贴,她会于细节之处照顾他的颜面与感受,她是他的少年时期唯一的光,明媚耀眼。
傅知遥笑了,她知顾明彻懂了。
顾明彻定定的看向众人,“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若有人再敢不依不饶,朕必治他的罪。”
这话是给成国公说的,成国公纵使万般不甘也只能磕头应是。
可他心中恨极了傅知遥,有他成国公府在,傅知遥绝不可能做卫国皇后。一国国母关系到国本,帝王亦不可独断专行。
以往陛下以少时情谊和莫须有的救命之恩为借口定了傅知遥做皇后,可如今,她发疯失礼众人皆亲眼所见,觉得傅知遥无法胜任国母之尊的绝不止他一人。
顾明彻:“都平身吧,各归各位。”
傅知遥笑,“宫宴继续,李疏桐,跳舞吧。”
李疏桐:???
怎么又绕回她这里了。
“因你的口无遮拦引起了这么多烂事,你跳舞向大家赔罪吧。”
勇国公压着怒火道,“疏桐不善舞,就不班门弄斧了。”
傅知遥看了孟盏一眼,意思:帮我!
其实她也可以自己搞定李疏桐,但是她觉得今个儿闹腾这一通也够了,又是骂人又是打人的,她这人其实还有点包袱在身上,不太愿意让别人觉得自己泼辣。
问就是在现代社会时形成的习惯,习惯友善又不真诚的与人相处,遇事给彼此都留足体面。
咳,今个有点不体面了。
后面的事她更愿意假手他人,这是她上一世形成的习惯。
装柔弱装久了,习惯拿别人当刀用用。
孟盏就是一把好刀,上一世她没少用。这一世也想用,主要是用的顺手,她一个眼神孟盏就乖乖让她用,不得不承认长得好看确有优势。
孟盏没忍住乐了,他看懂了傅知遥的意思。
这女人才见第二面就敢使唤自己,罢了,帮她一帮吧。
“本王子不介意这位李小姐班门弄斧。”
草原十部同气连枝,见孟盏又要找事,阴山部的三王子也来帮腔,他还起身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这是我草原的最高礼节,请李小姐给我们跳支舞。”
他不会说汉话,使臣团内懂汉话的使臣道,“我们三王子以草原最高礼节邀请李小姐跳舞,若是拒绝便是看不起我草原十部。”
这话带了警告的味道。
晋王忍无可忍,“我卫国贵女不是歌女,不随意给外邦献舞。”
赫拉部的巴特尔听懂了,他哈哈大笑,“两地规矩不同,不如这样,咱们拳脚上见真章 。我们这次来带了几个草原的勇士,正好与你们卫国的勇士比试一番。
若你们赢了,跳舞作罢。
若我们赢了,你们这位李小姐要跳舞给我们看,跳到满意为止。”
巴特尔这般说了,顾明彻不可能不应战,“如何比?”
巴特尔说的直接,“守擂。不拘人数,谁能在擂台上站的最久谁胜。我们不怕你们卫国人多搞车轮战,卫帝陛下,可敢一战?”
顾明彻眸色微深,“为何不战?”
他卫国也有很多高手。
草原全民皆兵,若论普通士兵的武功卫国不及草原十部,各若是单打独斗,他不信自己麾下的暗卫统领打不过这些身形笨拙的莽夫。
原本表演歌舞的高台直接成了比武的擂台,一场武斗就此展开。
草原十部站出来一排威武强壮的汉子,卫国这边顾明彻亦点了很多高手。
一直未说话的傅母紧张的拉着傅知遥的手问道,“阿遥,卫国能赢吗?”
她是卫国人,自然盼着自己的国能赢了草原悍匪。因着傅知遥和亲之事,傅母对草原人实在没什么好印象。
傅知遥叹气,微微摇了摇头。
傅母有些疑惑有些失望又快速收敛了情绪。
上一世也有这样一场比试,卫国确实有很多高手,可这次赫拉部派出了草原第一猛士赛格,赛格身形高大却丝毫不显笨拙,反而轻功极佳。
他是个大力神将,身体却练的如锻铁般坚硬,寻常刀剑都刺不透的那种,这是天赋,也是一种功法,类似于现代武侠小说笔下的金钟罩铁布衫。
赛格单人作战,可谓没有任何短板。
耐力更是一等一的,卫国连着出了二十人愣是没打赢一个赛格。
所以一开始的对战草原与卫国各有胜负,可最后出场的赛格能了难以逾越的高山。
喝彩声渐渐的变成了尖叫声,最后变成压抑的吸气声,场面太吓人了,卫国输的太惨了。赛格下手极为狠辣,不断将卫国高手重重的扔到台下,亦有人在台上就被踹断了手脚,重伤加身。
顾明彻和晋王的脸色越发难看,晋王曾亲自上台对战赛格,同样被赛格扔到了台下,他武功在卫国也算排得上号的,饶是如此,仍落了一身伤。
赛格丝毫没有因为晋王的王爷身份而手下留情,相反,他甚至想在擂台上直接弄死晋王,弄死这个卫国的武将王爷。
又一个御林卫被摔到台下,顾明彻挥手示意后面欲上擂台之人,“不必比了,这位草原的勇士的确武功高超。”
顾明彻终是认输了。
巴特尔哈哈大笑,“我草原上俱是猛士,都是翱翔的鹰,奔跑的狼。”
傅知遥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的跟人均赛格似的,若是没有赛格这尊杀器镇场,这场比试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赫拉部成为草原三大部落之一,这个赛格功不可没,不过上一世他死在了萧破野手里。
想到那个男人,傅知遥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纵使她对萧破野满心嫌弃,亦要承认他才是真正的狠角色,他武功高于赛格却藏得甚紧,他不贪名只默默蛰伏,象一头蓄势待发的野狼,一旦时机成熟便迅速抢到自己的领地。
若说其他草原汉子是展翅的雄鹰,那萧破野便是鹰王。
上一世若非他无意于中原土地,姜叙白未必能坐得上帝位。
他喜欢草原,喜爱那片天苍地阔之地。
傅知遥不由抬眼望向远方,似要穿透殿宇的飞檐看到那片绿草茫茫。
她喜欢那里吗?
大抵是不喜的吧。
那里掩埋了她对美好生活的所有希冀,也曾带给她无数心伤。
可草原的风有时也很轻柔;
毡房外的月光也曾明亮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