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办公室之后，徐总翻开周昀的资料，找到了他的号码，稍微回顾了一下合作的计划，便将电话打了过去。
而另一边，周昀才刚刚来到实验室，手机就发出了震动。
看了一眼是陌生号码，想都没想直接挂断。
对于陌生号码，他一般都会直接认为是骚扰电话。
很快，手机再次震动。
周昀皱了皱眉，怎么现在的骚扰电话都这么锲而不舍了？
“喂？”
电话里很快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周博士，你好，冒昧打扰，我是华为的徐坚。
周昀目光微动，停下了即将按下挂断的指，嘴微勾：“徐总，您好。”
终于来了，他其实在aetos里放了一点点小陷阱，特别针对国产的各种计算卡做了负优化，而且这种优化如果不是掌握了他们的技术，否则根本检查不出来。
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就是想找一个，或者说多个实力雄厚的合作商。
现在，这合作商不就来了吗？也不枉费他苦思冥想这么久做的负优化了。
徐总的声音再次传来：“周博士，首先非常感谢您的技术分享，我们公司的团队对aetos进行了深入的验证评估，结论非常一致：这是一项真正具有颠复性潜力的技术。”
“谢谢认可，不过徐总今天打电话来总不能是仅仅夸我一下吧？“
徐总笑了笑：“当然不是，验证过程也让我们更清淅地认识到，aetos的卓越性能源于其内核模型，单纯的技术移植，并没办法在我们的升腾平台上复现其全部的性能，所以经过我们内部的讨论，达成了一个共识，华为与周博士团队之间，需要进行深度战略合作。”
和周昀预料中的一样，不过他并没表现出任何急切的态度，现在是对方有求于自己，哪怕他也想和对方合作，也想要尽量谈一个对自己比较友好的条件。
“徐总，感谢贵司的看重，不知您提到的深度战略合作”，具体指向何种形式？”
“周博士快人快语，那我也不绕弯子。经过我们战略层的深入探讨，我们认为最理想、最能发挥长远价值的模式，是希望邀请你和你的内核团队整体添加华为。
我们将为你提供“天才少年’计划的顶格待遇和资源支持，由你亲自牵头组建一个面向未来的ai基础软件团队，专注于aetos的演进以及在升腾乃至更广泛硬件平台的深度优化。
华为的平台、算力资源、工程能力和全球市场渠道，都将成为你技术理想的强大后盾。”
徐总说完，耐心等待着周昀的反应，这是他们内部觉得希望最小的方案，但也的确是他最希望达成的合作方案，如果能够实现，就是一劳永逸。
周昀轻笑一声，这个条件看似优厚，但实际上就把他和华为深度绑定了，而且日后他也只能从事相关行业的工作。
至少现阶段，他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徐总，非常感谢华为对我个人如此高评价，这恐怕是很多技术人梦寐以求的机会，但是恕我直言，我目前并没有添加任何公司的计划，我的理想是让aetos成为一个真正开放，且能适配所有硬件生态的基础平台，而不是某一家公司的专属技术，一旦戴上某家公司的工牌，这种中立性和自由度恐怕会大打折扣，这也并不是我想要看到的。”
对于这次的合作，周昀其实也是有野心的，如果可以，他希望的是联合国内所有的计算卡厂商来共同经营好这个平台。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负优化并没有单单针对他升腾一家，只不过其他厂家的效率没有这么快而已。
徐总闻言，心里也有预料：“完全理解，是我们唐突了，那不妨听听我们的另一个方案？”
“请讲。”
“我们一共有两个方案，这两个方案对我们来说都一样的，主要看您这边，第一个，由华为出资，与周博士你共同成立一家新的公司，专注于aetos平台的开发、运营和生态建设，华为可以占有一部分股权，但保证你和你的团队拥有控股权和绝对的技术主导权。
新公司可以无偿使用华为的升腾硬件平台进行研发和测试，同时也能获得华为在市场、销售渠道上的支持。
这样一来，aetos的平台中立性得以保持，你也能借助华为的资源快速扩大影响力第二个，华为可以向你的实验室进行一轮战略性投资，不寻求控股，甚至可以不要求董事会席位，但我们希望获得aetos在升腾平台上的深度优化合作优先权，以及未来商业化的部分收益，这种方式下，你的实验室将保持最大的独立性，同时获得我们资金和资源上的助力。”
听着徐总的条件，周昀不由地挑了挑眉。
这么优厚的条件？他的确没有想到，倒是没想到对方的格局这么大。
徐总说完，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具体采用哪种模式，股权比例、投资金额、合作细节等等，我们都可以坐下来详细谈，华为是带着极大的诚意来的，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让aetos这项技术，能够发挥出它最大的价值。”
电话这头，周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知道，谈判的主动权已经到了自己的手上，诚然，他们给出的条件确实非常好，但是，他想要的，远不与华为一家的合作。
“我肯定是相信你们的，不如这样，你们来杭城，咱们线下好好谈谈？”
电话那头，徐坚听到周昀的邀请，微微一愣，但随即爽朗地笑了起来：“哈哈，好！
周博士说的是，这么重要的事情，确实应该当面详谈，杭城是个好地方，我们理应登门拜访。”
徐坚立刻明白了周昀的潜台词：电话里给出的条件虽然优厚，但并未完全打动对方，或者说，对方有更深层次的考量。
“周博士你看什么时间便？我这边可以尽快安排。”
周昀思索了一下，道：“如果徐总便，下周二如何？”
徐总看了眼自己的行程没有冲突后，很快答应下来：“没问题！就定在下周二下午两点，我准时到访。”
“好，那期待与您的会面。”
“我也非常期待，周博士，那我们周二见。”
挂断电话后，周昀继续看向屏幕，改起了代码。
接下来的两天里，他又收到了好几个电话，比如中科曙光、海光、寒武纪。
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对aetos表现出的惊人兼容性和性能优化能力表示惊叹，并急切地希望展开合作。
周昀在aetos上面展现出来的技术让他们十分动容，哪怕是他已经完全开源的情况下，还想要寻求合作。
很明显，是他的那点小手段起到了效果，这也正和他的意思，所以对于来电的厂商，他统统没有拒绝，全都约在了周二。
挂断与寒武纪的最后一通电话，周昀看了眼时间，已是晚上八点多。
局面已经铺开，接下来就看怎么谈了，重新拿起手机，他给郑涛打了个电话。
“喂，老板？”电话里传来郑涛的声音，背景里还有动画的声，估计是在陪孩子看电视。
自从来了杭城之后，郑涛的生活比以前轻松了不少，每天都有时间陪孩子。
“恩，有件事情需要你安排下，下周，我安排了场线下会议．．．”他把要来的人都说了一遍。
郑涛也注意到了这里面的不寻常：“华为、曙光、海光、寒武纪？是和咱们这段时间开源的aetos有关系吗？”
“都是来谈合作的，你找一家离学校近点的酒店，别太寒酸了。”
“明白。”
安排完会议的事情，周昀继续做他的ppt，想要让这么多国内顶尖厂商和他共同合作，他就得拿出他们绝对无法拒绝的筹码。。
周二下午，学校旁边一家高端酒店的会议室内。
华为的徐总是第一个到的，他就带了一个助理，提前了十五分钟，这是他的习惯，在服务生的引导下，来到预定好的会议室。
他本来还有点奇怪，既然是来谈合作的，直接去到学校不是更好？为什么要来酒店？
但是一进会议室，他就明白过来了是怎么一回事。
会议桌旁已经坐了几人，正在低声交谈，那几张面孔，对于深耕计算产业多年的徐总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中科曙光的副总裁，海光的市场与战略负责人，甚至还有寒武纪的一位联合创始人，国内自主计算芯片领域的重要玩家，几乎到了一大半。
“王总，李总，张博士，真是巧啊。”徐总笑着走上前，主动打招呼。
几位正在交谈的大佬闻声抬头，脸上同样掠过一丝惊讶，但能坐到这个位置的都是人精，反应极快。
曙光的王总立刻站起身，热情地握手：“徐总！哎呀，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看来今天这会场挺热闹啊。”
海光的李总也笑着附和：“是啊，徐总也来了，看来周博士的面子可真不小。”
寒武纪的张博士推了推眼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英雄所见略同，我们都看到了aetos的价值，只是没想到，周博士把大家都请到了一起。”
简单的寒喧之间，一种微妙的气氛在会议室里弥漫开来。
严格来说，他们之间都算是竞争对手，只不过如今因为周昀的原因，都被聚集到了一起，直接将原本一对一的谈判，变成了一场公开竞标，只不过没有一个人离开。
因为他们都知道，aetos的价值。
周昀推门而入，身边跟着郑涛，对于一些商业上的细节，还是他更加清楚一点，他自己只能把控大致的方向。
“各位老总，抱歉让大家久等了。”扫了一圈：“看来大家都到了，那我们就不浪费时间，直接开始吧。“
华为的徐总首先开口道，“周博士，我们上次电话里提到的两个方案，条件依然有效，并且可以进一步谈，无论是成立合资公司还是战略投资，我们都可以承诺提供每年不低于千万级别的研发经费支持，以及华为全球的销售渠道资源，我们的目标，是希望aetos能与升腾生态深度绑定，共同打造国内最强的ai算力底座。”
徐总的话音刚落，中科曙光的王总便接过了话：“周博土，曙光在超算领域和国家级项目中有深厚的积累，我们认为，aetos的战略价值，远不止于单一的ai加速卡，我们愿意牵头，联合多家机构，共同成立一个aetos生态基金，规模可以达到数亿，专门用于支持aetos在全栈计算生态中的发展和应用落地，我们希望的是，aetos能成为连接从cpu、dcu到超算系统的软总线’，而这个内核地位，非曙光这样的系统级厂商不能赋予。“
海光的李总也毫不示弱：“周博士，海光在cpu和gpu领域都有自主产品，我们需要aetos这样的软件来最大化我们硬件的潜力，我们可以开出比华为更高的价码，直接投资你的实验室，不设任何对赌协议，只需要aetos在未来版本中，优先保证对我们海光硬件的最佳适配，简单说，我们可以“养’着aetos，让它成为我们硬件生态的护城河。”
寒武纪的张博士推了推眼镜说道：“周博士，寒武纪是专注ai计算芯片的，我们相信，aetos的内核技术理念与我们的架构最为契合。
我们提出的方案是技术换股权，我们将开放部分芯片底层架构的ip，与aetos进行最深度的联合优化，甚至可以考虑未来联合研发专为aetos优化的下一代ai芯片，这将是从硬件到软件的彻底融合，其产生的技术壁垒，是单纯资金无法衡量的。“
每一个厂商的方案单独看来都非常地具有吸引力，但是内核就一个：希望获得与aetos的优先乃至独家合作权，将这项潜力巨大的技术纳入自己的阵营。
会议室安静了片刻，大家都看向周昀，等着他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