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羽的注视下,躺在地上的姜然,眉头越皱越紧,眼皮剧烈地颤抖了几下,终于,缓缓地艰难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神先是有些涣散和迷茫,仿佛刚从无尽的黑暗中挣脱出来。
随即,他看到了蹲在自己身旁、一脸关切的林羽,瞳孔猛地一缩!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呃啊”
然而,他刚一用力,便牵动了全身的伤势,丹田处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体内空空如也,一丝罡气都提不起来。
剧烈的痛苦让他闷哼一声,身体一软,又重新瘫倒下去,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他强忍着痛苦,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林羽,声音沙哑而虚弱,却带着警惕:“你是何人?为何救我?”
林羽见他醒来,心中稍定,脸上露出一个尽量显得人畜无害的笑容,按照早就想好的说辞解释道:“呃,这位军爷,你别紧张。我只是路过这山谷,看到你趴在地上昏迷不醒,想着上天有好生之德,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就过来看看你还有没有救。为了救你,我还用掉了一株好不容易才采到的血精草呢,那可是大补气血的灵药!”
听到“血精草”三个字,姜然紧绷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丝。
他感受了一下体内,确实有一股温和却磅礴的气血之力在缓缓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和内腑,这做不得假。
他费劲地用胳膊肘撑起上半身,靠在帐篷壁上,对着林羽,郑重地抱了抱拳,虽然动作因虚弱而有些颤抖,但姿态却十分标准:“多谢阁下救命之恩!在下姜然,乃大周南荒边军,青鳞卫统领。此恩,姜某铭记于心,日后定当厚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篷外的景象,眉头微蹙,问道:“还未请教恩公高姓大名?此处是何处?我们现身在何方?”
林羽拱手回礼,语气轻松:“我叫林羽,就是这云莽山脉附近山村里的一个猎户。这里嘛,是云莽山脉的外围区域,再往外走几十里地,就能看到人烟了。”
“云莽山脉外围?!”姜然闻言,脸色骤然一变,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原本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难看无比!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身中那幽冥宗老鬼的“独臂冥王三叩首”后,虽然重伤,但意识尚存,拼尽最后力气是朝着大周边境、边军大营的方向飞遁的!
怎么会反而来到了云莽山外围,跑到了相反的方向?!
“糟糕!竟然飞反了!”姜然心中一片冰凉,“幽冥宗的冥王叩首,能削人气运,霉运缠身!果真名不虚传!连方向都能给我弄错!”
他立刻想到了之前的秘境之争,脸色更加难看:“现在过去这么久,黄花菜都凉了!秘境中的宝物,恐怕早己被那些方外宗门之人得手了!”
他原本还存着一丝希望,想尽快赶回军营,调兵遣将,围剿那些胆大包天的宗门之人,现在看,计划彻底落空了。
林羽察言观色,见姜然脸色变幻,适时地试探着说道:“姜统领,有件事挺奇怪的。我救下你之后,发生了一些怪事。比如,天上飞过的鸟群,好像专门盯着你拉屎;还有刚才下雨,那雨滴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只往你一个人身上落,我这边却是滴雨未沾”
姜然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无奈。
他沉吟片刻,觉得眼前这猎户既然救了自己,而且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也瞒不住,便决定实话实说:
“林兄弟,不瞒你说。我这是被一个强敌用一种极其阴毒的禁术所伤。中者不仅肉身重创,更会气运大跌,霉运连连,诸事不顺!你看到的那些恐怕只是开始。”
他看向林羽,眼神诚恳中带着一丝请求:“我如今修为暂时无法恢复,又霉运缠身,独自在这危机西伏的山脉中,恐怕寸步难行。
姜某有个不情之请,希望林兄弟你能仗义相助,为我护道,将我护送回南荒边军驻地。
只要姜某能安全回归,军中必有厚赏,绝不会亏待于你!不知林兄弟可愿意?”
林羽听完,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挣扎”和“犹豫”,最后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拍着胸脯,一副忠肝义胆的模样:“唉!谁让我林羽天生忠君爱国,最是敬佩你们这些保家卫国的军人呢!看你这么惨,这个忙,我帮了!”
他内心实则快速盘算着:正好借此机会,近距离观察一下大周的军队,另外查探张坚和姜然所在青鳞卫是否有所联系,毕竟二者武学同根同源。
姜然见林羽答应,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再次抱拳,郑重道:“大恩不言谢!姜某记下了!”
林羽摆摆手,笑道:“姜统领客气了。不过,这一路护送,山高路远,危险重重,光有赏赐可不够。
我是野路子出身,能不能路上多给我讲讲修炼上的事情,让我也长长见识,就当是学费了,如何?”
姜然闻言,爽快地点点头:“这有何难?只要姜某知晓的,定当倾囊相授!没问题!”
两人就此达成了协议。
林羽走出帐篷,身手利落地打了一头肥硕的野鹿回来,剥皮洗净,生起篝火,烤得外焦里嫩,香气西溢。
他和伤势未愈、胃口不佳的姜然分食了烤肉,又在帐篷里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天色微亮。
经过一夜的休息和血精草药力的持续滋养,姜然的状态稍微好转了一些,虽然依旧无法动用罡气,但至少能够勉强行动了。
两人不敢耽搁,立刻动身出发。
他们的目的地并非山脉外围的村落,而是云莽山脉的更深处。
因为根据姜然的判断和记忆,南荒边军的大营,位于云莽山脉的西南方向。而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山脉的东北外围。
要返回军营,他们必须横穿一段云莽山脉!这无疑增加了路途的危险性和不确定性。
“走吧,林兄弟,我们往西南方向走。”姜然指着一個方向,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毕竟,在一个霉运缠身的人带领下,能否走对方向,实在是个未知数。
林羽看着姜然指的方向,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默默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位。
“好,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