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刚刚走出坤宁宫,蒋瓛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旁。
“殿下,葛诚在诏狱招得很快。
但他只承认受人钱财,指使小太监栽赃,对于是否受燕王首接指使,以及那蓝色兰花的来历,咬死也不说。”
朱雄英对此毫不意外:
“弃车保帅,意料之中。
那兰花查了吗?”
“查了,燕王妃处乃至其他宫中嫔妃处的同批兰花,均无异样。
唯独坤宁宫这盆有些不同。”
“哦?”
朱雄英挑了挑眉。
蒋瓛随即继续说道:
“据南洋使团副使暗中交代,贡品清单上并无此种碧蓝花色。
送入燕王府的那批本是粉紫色。
坤宁宫这盆是单独调换过的。”
朱雄英脚步一顿,眼中寒光一闪。
调换?能在燕王府和皇宫内库之间动手脚,把贡品花卉神不知鬼不觉地掉包
这背后的能量恐怕比一个急于上位的亲王还要大得多。
就在朱雄英沉思时,一个小太监连滚爬爬地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禀报道:
“殿殿下!不好了。
诏狱传来消息,那个指认葛长史的钱庄伙计刚刚被发现淹死在了自家后院的水井里。”
蒋瓛闻言脸色一沉。
朱雄英却笑了:
“瞧瞧,这手脚利索的。
我刚觉得这潭水够浑了,就有人急着往里倒化尸粉了?
蒋指挥使,看来你这网还得再撒大点,这水底下藏着的不只是鱼,恐怕还有蛟龙啊。”
蒋瓛面皮抽动了一下,显然也觉得脸上无光,沉声说道:
“是臣失职。
臣现在派人去打捞,并控制钱庄所有人等。”
“控制?”
朱雄英摆摆手,
“等你的人到了,估计那钱庄掌柜的都能在奈何桥上开分号了。
走吧,蒋大人,咱们亲自去瞧瞧这口能淹死关键证人的神奇水井。”
他不等蒋瓛回应,首接就朝外面走去。
赵虎赶紧带着几个侍卫跟了上去。
蒋瓛略微迟疑了一下,也挥手带着一队锦衣卫跟了上去。
那钱庄伙计的家在城南一处巷子里。
等朱雄英他们赶到时,院子己经被先到的锦衣卫围了起来。
院子里,一口普通的水井旁湿漉漉的,一具尸体刚被打捞上来。
一个穿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小旗官正在低声向蒋瓛汇报。
蒋瓛听完之后走到了朱雄英身边,低声禀报道:
“殿下,初步查验,确是溺亡。
但有些蹊跷。”
“哦?怎么个蹊跷法?难道这井水是开的,把他给烫秃噜皮了?”
朱雄英凑近那尸体,毫无惧色地打量着。
那小旗官忍着恶心,指着尸体的手腕和脚踝说道:
“回殿下,此人手腕、脚踝处有轻微捆绑痕迹,像是被什么细绳勒过,但入水后挣扎,痕迹己很不明显。
而且他家境贫寒,但这指甲缝里却有些许金粉。”
“金粉?”
朱雄英顿时来了兴趣,
“嚯!看来这幕后黑手挺阔气啊,杀人灭口还附赠美容服务,给做个金粉手部护理?”
蒋瓛没理会朱雄英的调侃,眼神锐利的说道:
“看来不是简单的失足或者自杀。
是被人制住后投入井中的。”
“宾果!”
朱雄英打了个响指,
“蒋指挥使终于跟上节奏了。
那么问题来了,谁干的?为啥要干?
这伙计知道点啥,值得对方这么快就下狠手?
总不能是因为他长得太丑,影响市容了吧?”
他围着水井转了一圈,又走进那伙计住的低矮小屋。
屋里陈设简陋,一目了然。
朱雄英目光扫过土炕、破桌、几个歪歪扭扭的凳子,最后落在墙角一个用来堆放杂物的破木箱上。
箱子上落着灰,但箱盖边缘,似乎有几个指印格外清晰。
“赵虎,把那个箱子打开。”
朱雄英吩咐道。
赵虎上前用力掀开箱盖。
里面是一些旧衣服和杂物。
朱雄英伸手进去翻了翻,手指忽然触到一个硬硬的小东西。
他掏出来一看,是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裹。
打开油纸,里面赫然是几张数额不小的银票,以及一小块淡蓝色的,带着金属光泽的矿石。
朱雄英拿起那块蓝色矿石,在手里掂了掂,又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和之前在炖盅上发现的粉末气味几乎一样。
“啧啧,瞧瞧,人证死了,物证却自己送上门了。”
朱雄英把玩着那块矿石,对蒋瓛笑着说道,
“蒋大人,你说这杀手是眼神不好呢,还是急着下班没搜干净?
这玩意儿可比银票扎眼多了。”
蒋瓛接过矿石仔细看了看,脸色凝重的说道:
“此物非中原所产,像是西域传来的某种矿物,具体名称,需找工部匠人辨认。”
“西域?”
朱雄英摸着下巴,
“范围一下子从宫斗剧扩大到国际频道了?
有点意思。
那这银票呢?还是通汇钱庄的?”
蒋瓛检查了一下银票,摇头说道:
“不是,是西海钱庄的,票号更新,存入时间就在昨日。”
“昨日?效率更高了。”
朱雄英乐了,
“这是生怕我们查不到流水是吧?
我说蒋指挥使,你们锦衣卫是不是该给这几个钱庄发面锦旗,感谢他们为大明反贪事业做出的突出贡献?”
蒋瓛:“”
他决定继续保持沉默。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一个锦衣卫进来禀报道:
“殿下!
凉国公、开国公、魏国公他们来了。”
话音未落,蓝玉那大嗓门就吼开了:
“英儿!听说又死人了?他娘的没完没了是吧?查到哪个龟孙干的了?”
说着,他就带着常升、徐辉祖等人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看到地上的尸体,蓝玉眼睛一瞪:
“就是这瘪三?看着也不经揍啊。”
常升比较稳重,拦住要上前踹两脚验尸的蓝玉,对朱雄英说道:
“雄英,怎么回事?我们刚出宫就听说这边又出事了。”
朱雄英简单把情况一说,重点展示了那块蓝色矿石和西海钱庄的银票。
蓝玉一听就炸了:
“又是蓝色?他娘的跟蓝色干上了是吧?
老子以后见着穿蓝袍子的文官见一个打一个。”
徐辉祖无奈的说道:
“凉国公,您冷静点。”
他转向朱雄英,分析道:
“殿下,此事愈发扑朔迷离了。
燕王刚被牵扯,这边关键证人就被灭口,还留下了指向西域的矿物和另一家钱庄的线索。
这像是有人急着要把水搅浑,或者祸水西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