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外。
朝会散去,文武百官纷纷涌出了大殿。
不少人目光闪烁,窃窃私语,时不时瞟向前面并排走着的朱雄英,常茂,常升和徐辉祖。
常茂虽然被罚禁足,此刻却是一副打了胜仗的得意模样,边走边揉着刚才揍人那只手的拳头,咧着嘴对朱雄英炫耀道:
“英儿,看见没?
跟这帮酸丁讲道理屁用没有,就得用拳头。
老子一拳下去,世界立马清净。”
常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大哥!你还有脸说?
要不是陛下看在爹和雄英的面子上,就你殿前殴斗这一条,够你喝一壶的了。
禁足的这一个月,你就老实待在府里反省吧。”
“反省个鸟!”
常茂满不在乎地一摆手,
“老子又没打错。
要不是辉祖和老二你拉着,老子非把剩下那几个满嘴喷粪的一起收拾了。”
徐辉祖无奈地摇头笑道:
“开平王,你这脾气
不过今日之事确实蹊跷。
昨天东宫的事情封锁极严,消息如何泄露得如此之快?还扭曲成这般模样?”
朱雄英闻言眼神渐渐变冷,点了点头说道:
“徐大哥说的对。
这背后有人捣鬼,而且能量还不小,手都能伸进宫里了。”
常茂眼睛一瞪:
“谁?让老子查出来,非把他蛋黄捏出来不可。”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略显阴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开平王真是好大的威风啊,这奉天殿前还想着捏人蛋黄呢?”
众人回头,只见吏部侍郎齐泰正慢悠悠地走过来,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身边还跟着几个文官,都以他马首是瞻的样子。
常茂一见是他,火气又上来了:
“齐泰!你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儿?
是不是你指使那帮人弹劾英儿的?”
齐泰故作惊讶的摊手说道:
“开平王这可冤枉下官了。
下官只是觉得皇长孙殿下年纪轻轻,便引得朝堂如此纷争,甚至累及开平王您被罚禁足,实在是唉,有伤天和啊。
允炆殿下毕竟年幼,即便有错,何至于伤筋动骨?
这传出宫外,百姓们会如何议论皇长孙殿下?
下官也是为殿下的名声担忧啊。”
朱雄英还没说话,常茂先炸了,指着齐泰的鼻子骂道:
“放你娘的螺旋屁!
齐泰,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肚子里那点坏水。
你再敢在这里挑拨离间,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蛋黄捏出来,让你尝尝啥叫有伤天和?”
说着他就要冲过去。
齐泰和他身边的文官吓得连连后退。
齐泰强装镇定的指着常茂怒喝道:
“粗鄙!简首粗鄙不堪。
开平王,这是皇宫大内。
你你敢!”
“你看老子敢不敢!”
常茂撸起袖子就又要冲。
朱雄英一把拉住常茂的胳膊,随后笑着对着齐泰说道:
“齐侍郎有心了。
不过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我行事但求问心无愧,至于外人如何议论”
他顿了顿,笑的有点渗人:
“就像我大舅说的,谁敢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不介意帮他好好洗洗,只是这洗澡的方式,可能比较费蛋黄。”
齐泰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干笑两声:
“殿下殿下说笑了。
下官也是好意,好意”
说完,赶紧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生怕走慢了真被常茂现场表演捏蛋黄。
看着齐泰狼狈的背影,常茂哈哈大笑,用力拍着朱雄英的肩膀说道:
“好小子!说得好。
比他娘的动拳头还解气。
费蛋黄?哈哈哈哈哈!”
常升和徐辉祖也忍俊不禁。
徐辉祖笑着说道:
“殿下这话,真是深得开平王真传啊。”
朱雄英笑了笑,随即收敛神色,低声叮嘱道:
“大舅,你这一个月禁足,未必是坏事。
正好趁此机会,把我们昨天商议的事情悄悄办起来。
二舅,徐大哥,外面的事就多劳你们费心了。”
常升和徐辉祖郑重点头。
常茂也收了笑容,牛眼一瞪:
“英儿你放心。
老子人在府里,心在外面。
保证把事儿给你办得妥妥的。
不就是禁足嘛?
正好关起门来收拾那帮不听话的兔崽子。”
几人又低声商议了几句,便各自分开。
朱雄英没有首接回东宫,而是绕道去了格物院。
刚进院门就见赵虎一脸古怪地迎了上来。
“殿下,您可算来了。”
“怎么了?”朱雄英疑惑的问道。
赵虎憋着笑指了指里面:
“蒋指挥使来了,还带了个人呃,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朱雄英疑惑地走进主厅,只见蒋瓛正坐在那里喝茶,而他脚边竟然捆着一个穿着五品官服,嘴里塞着破布、鼻青脸肿像个猪头似的官员。
那官员看到朱雄英进来,立刻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哀求。
蒋瓛见到朱雄英,放下茶杯便起身行礼,然后指着地上那“猪头”官员,语气平淡得像是在介绍今天买了什么菜:
“殿下,这是都察院监察御史,周斌。
就是今日在朝堂上,第一个跳出来弹劾您的那位。”
朱雄英挑眉,饶有兴致地围着那周斌转了一圈,看着他那凄惨的模样,啧啧道:
“蒋指挥使,你这是路上遇到劫匪了?
周御史这脸,是被劫匪用鞋底子抽的?”
蒋瓛一本正经地摇头说道:
“非也。臣奉陛下密旨,清查宫内消息泄露一事。
查到这位周御史头上时,他试图反抗,并污蔑臣要对他行不轨之事。
臣无奈,只好让他稍微安静一下。
至于这脸是他自己撞门框上了,对,撞门框上了。”
那周斌听得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嘴里“呜呜”得更厉害了。
朱雄英强忍着笑意,拉长了声音说道:
“哦——自己撞的啊。
周御史这走路可真是不小心,以后可得当心点。”
他蹲下身,看着周斌那惊恐的眼睛,笑眯眯地问道:
“周御史,你看蒋指挥使这人下手没轻没重的,把你撞成这样。
不如你跟孤说说,是谁告诉你,孤虐打朱允炆的?
说出来,孤让太医给你用最好的金疮药,保证不留疤,怎么样?”
周斌疯狂摇头,眼神不停的闪烁,显然不敢说。
蒋瓛在一旁冷冷地补充了一句:
“殿下,诏狱里新进了几样小玩意儿,据说能让铁打的汉子都变成知无不言的乖宝宝,臣还没机会试试效果。”
周斌浑身一颤,裤裆瞬间湿了一片,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
他拼命点头,呜呜地示意愿意说。
朱雄英嫌弃地捂住鼻子后退两步:
“得,看来周御史是想通了。
蒋指挥使,那就劳烦你带周御史去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
问清楚了,记得让他画押。”
“臣遵旨。”
蒋瓛一挥手,两名锦衣卫便上前将软成一滩烂泥的周斌拖了下去。
朱雄英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对蒋瓛说道:
“蒋指挥使,看来这水面下的鱼不小啊。连宫里都能伸手。”
蒋瓛脸色冰冷的说道:
“殿下放心,是鱼就得吃饵,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
臣己经撒下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