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5章重回十万大山
这次南征十万大山,所谋不可对人明言,自然要避人耳目。为了避人耳目,刘小楼选择的是荒郊野岭,哪里人烟稀少就从哪里走。
先是南下德夯大山,然后折向西南,过灌水后入黔东,尽是连绵起伏的苗岭,偶见苗寨,也不过去惊动,就是埋头在山岭间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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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连半个月,中途在某片荒山之中连续绕着圈子,几人见刘小楼眉关紧锁,不由都紧张起来,全神戒备。
直到绕了数日后的某个正午,刘小楼停下脚步,站在一片山涯下,骂了句:“大爷的!原来是掉下来了!”
却是他十年前返回时记的半路标识一一某块醒目的崖上断石坠落深谷。如果不是终于找到了这块石头,这次南征多半要半途而废了。
好在其他标识没有太多变化,之后的路就顺利了,慢慢进入了十万大山的边缘。
越往西南,山势就越发巍峨高耸,山谷就越发深邃险峻,动辄就是几百丈高丶上千丈深。刘小楼是见过十万大山里那些巨兽的,知道没有如此山势,根本藏不住那些十几丈丶甚至传说中几十丈高的巨兽。
在十万大山中穿行,不可能不出意外,虽然只是最外层的一万大山,还是遇到了凶险。四人在一处沼泽前遇着只大蟾,有半人那么高,没人知晓这东西的神通如何,但对这东西体表那层色彩斑烂的皮,却都很眼热。
都知道蟾蜍皮有剧毒,尤其是这只明显是灵兽的蟾,这层皮绝对是好材料。
所以大伙儿只迟疑了片刻,刘小楼便试探了一番,以幻阵阵盘应对,想将它引过来捕拿。
可令人意外的是,大蟾蜍居然不受幻阵影响,长舌一卷,便向谭八掌卷了过去。
谭八掌本来也在高度戒备下,云英铁母棍当即挡出,那舌头被铁棍拦下没卷上,可一瞬间散发出来的口涎充满了剧毒气息,把谭八掌熏得当场就腿软了。
之后是方不碍放出白虹剑,一剑斩了这蟾。
所以这是只神智很低的灵兽,如果灵兽有等级之分,这只大蟾应该处于底层。
没有多少神智,可毒性却极强,遇到这种灵兽,只能说大意了。
纪小师妹忙过来一阵捌伤,好容易才将谭八掌捌伤好,解了毒,放到一边休息,然后过去扒皮在这里停留了一天,纪小师妹在附近搜罗了两把草药,给谭八掌煮了一大锅,等他吃完又伺候着帮他睡下,睡到次日午时,谭八掌才彻底恢复过来。
接着继续向南,一路沿着刘小楼当年布置的标识路线,按照心里的记忆,就这么来到了当年那棵大榕树下。
大榕树依旧是独木成林,枝干下吊着几具户骨,有狼丶有兔丶有羊丶有蛇丶有鸟大大小小,随风摆动。
和十年前相比,大榕树的变化并不大,但吊坠的猎物却少了很多,毕竟它不能走动,范围局限于一地,而杀戮太多,周围自行积成煞地,有灵性的动物能感知到,便不敢接近,导致无物可噬。
这也是此类灵植的最大弊端,成长到某一阶段便遇到瓶颈,成长会缓慢下来。刘小楼带回干竹岭的两株榕树就不会如此,它们能获得定期投喂,神念也和刘小楼相通,不会盲目吞噬。
大榕树或许是感应到了刘小楼的气息,原本深藏于泥土之下的几根藤条钻了出来,在它能伸展的最远处竖立,好似凝望着四人。
方不碍拔剑—
被刘小楼制止:“我们知道它的存在,很多人不知道,它就能为我所用。这里是我想告知你们的一处聚集点,若是大家走散了,便到这里相聚,又或者你们遇到凶险,就往这里逃,把敌人带进它的范围。”
正说时,天上飞过一只苍鹰,“瞅”的一声鸣蹄,刘小楼抬头见了,向上弹出一粒石子,这苍鹰嘶叫一声,掉了几根羽毛,往下坠落。
落到离地十馀丈时,挣扎着扇动翅膀,还想逃走,从地面修然跳起几根藤蔓,眨眼间织成罗网,斜次里一兜,便将这苍鹰兜住。
网兜收回时,这苍鹰已经无力挣扎,被挂在树下晾晒,它的生命还不会立刻消散,却会保持奄奄一息的状态,就跟当年的灵豹一样,将生机贡献给大榕树,然后再贡献羽毛和身躯,绝不会浪费一星半点。
这一幕,看得纪小师妹有些畏惧,下意识又向后退了两步,方不碍则按剑向前,死死盯着面前几根竖立着的藤蔓。
谭八掌回头安抚纪小师妹:“没事的,掌门在呢。”
纪小师妹心惊胆战道:“我知道,我也来过十方大山,比这凶恶的也见过,就是没见过这东西,一想到若是被它绑着吊在这下面,就感到后脊背发凉。若是吊上好几年不敢想—你看其他被吊着的那些兽畜,只剩骨头了,还在吊着——”
刘小楼转身道:“都记住这里的位置了么—好,我们继续走。”
一行再次出发,投入莽莽林海。
进入到十万大山的深处,就算是元婴大修士,也不敢随意乱飞,因为这大山里藏着很多高阶灵兽,神通之能,不比化神大修士弱上半分。
此外,还有很多虚空裂缝在天地山谷间游荡,走得小心一些可以提前发现,飞起来快了丶急了,就可能碰巧撞上个万一。
因此,他们四人依旧是老老实实在林中穿行,一边走一边留下标记,探查路径的时候,甚至不敢在树梢顶上停留太久。
有一个晚上,四人来到一处崖洞,捕杀了里面凄息的一头黑熊,以此为营地休息,烤着熊掌大快朵颐。
刘小楼边吃边和他们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正说到曾经和万兽一起奔逃,躲避从没见过的妖兽时,四人忽有所感,灭了篝火,出洞上得山顶,向东北方张望月光如水,洒遍群山,在十馀里外那片连绵起伏的山梁上,有个巨大的身影在缓慢行进。
这身影看着象是一头巨猿,肩上扛着几棵参天大树,树冠斜拖在山梁间,擦出“哗啦啦”的声响,远隔十里清淅可闻。
它拖着几棵大树走了一盏茶,翻过了七丶八道山梁,然后纵身一跃,跃入山后的密林,隐入黑暗之中。
看了多时,四人才钻回山洞,却没人再去点燃篝火了,只在黑暗中沉默着。又过了许久,才渐渐听到谭八掌和纪小师妹的争执。
“这猴子差不多六丶七丈高?”
“不是猴子,是神猿,绝不止五丶六丈,你看它拖着的树,那树至少十多丈高,你看是这么拖着的,所以它只比树矮一点——你看”
“你怎么知道那树有十多丈高?我觉得六七丈差不多了,十个你垒起来那么高,还不够吗。”
“不是够不够,人家在山梁上一步迈多大?你自己想想,几步就翻过一座山梁,十个我哪够?
少说得二十个我那么高!”
刘小楼摆了摆手:“你们俩那边吵去,我和小方要静坐调息。”
“好。”
“知道了。”
“我跟你说,十个你足够高了,你想想洞外那棵树—
“比就——”
看着两人跃下山洞后钻入林中的背影,方不碍翻了白眼,调了调姿势,身子躺倒,呼呼大睡起来。
每天高度紧张,全神戒备,实在很累,这种累并非体力上的累,而是神识上的累,他想不通谭八掌哪里来的精神头,居然还去钻小树林,明天不想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