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书生声音低低的道。
“因为……”
“你不在意。”
“你不在意我把你看作什么？”
“不在意我叫你什么？”
“不在意我做了什么？”
“……也不在意我因为你做了什么……”
年轻的书生略微有些气喘。
也有几分的口干舌燥。
他咽了一口口水，继续道，“我的期待，我的误会……”
“都跟你无关。”
年轻的书生也不知道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坚持什么？
黑色怪兽的态度从一而终。
是他一直没有发现。
即使他们算是相处了这么久，即使他提供了黑色怪兽这么多的食物……
依旧是……无视的。
黑色怪兽的眼里只有食物。
“因为你不是人类的原因吗？”
年轻的书生想笑、想表现出自己的轻松与不在意。
很遗憾。
他失败了。
“可是……”
动物也是有灵性的。
家养的宠物对主人都是亲近的。
甚至是忠诚的。
他家以前有一只黄狗。
是爹养的。
后来爹走了。
黄狗趴在爹所在的棺材边两天，也走了。
其他人都说黄狗追着爹走了。
感慨黄狗真是一只重情谊的狗。
年轻的书生对于黄狗的离开是伤感的。
但想到黄狗是陪爹去了，他也没有那么的伤感了。
他本以为爹与黄狗之间的情谊并不少见。
村里养狗的人多。
关系好的处处可见。
这是很容易就有的关系。
他也没有让黑色的怪兽对他有丝毫的不同……
因为黑色的怪兽不是狗吗？
它们不都是动物吗？
感受到善意，然后回馈善意。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为什么黑色的怪兽可以做到这么的……无情？
年轻的书生想到了。
因为狗是动物。
而黑色的怪兽……是怪兽吗？
年轻的书生有些想笑。
那孩子说的很对。
果然孩子往往有时候能一针见血。
这个黑色的小小生物不是普通的动物。
而是……怪兽。
冷血无情的怪兽。
“……”
年轻的书生张了张嘴。
没有发出声音。
他说什么还有意义吗？
他的叙述，他的质问，黑色的怪兽都不在意。
他的种种复杂情绪，黑色的怪兽也不理解。
也不过白费功夫。
他……还是想说。
那就有头有尾，不管黑色的怪兽是否会听进去一个字，是否会给出些许的反应……
他有了心理准备。
他可以让自己不在意。
他想说个痛快。
他在心里憋了很久。
也幻想了很多次他跟黑色的怪兽见面后他要跟黑色怪兽说的话。
他一次又一次的组织自己的话语。
幻想黑色怪兽会有的反应。
反应？
黑色的怪兽根本没有反应。
“……我落榜了。”
年轻的书生笑了笑。
却全是苦涩。
“……是我不好。”
“我一心认定你是可以保佑我金榜题名的祥瑞。”
“我太相信你了……”
“……我懈怠了……”
“在读书上……”
“我竟然不想靠自己……”
“也不是。”
年轻的书生微微摇头。
“我还是读书的。”
“我只是觉得本来为了考试要准备十分……”
“但有了你……”
“我只要准备九分或者八分，甚至是七分。”
“我相信剩下的几分你可以帮我弥补。”
他没有了一开始不成功便成仁、孤注一掷的气魄与决心。
“现在想来……”
年轻的书生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我真的是太天真了。”
“我怎么会相信你可以保佑我一定金榜题名呢？”
“文曲星君都做不到……”
不然每年那么多的学子给文曲星君上香，祈祷文曲星君保佑他们金榜题名……
又有几人真的如愿以偿了？
没有一位仙佛可以让人心想事成。
黑色的怪兽虽然特别，但它会比那些受香火供奉的仙佛厉害吗？
显然不会。
越想年轻的书生越觉得过去的自己很愚蠢。
他怎么就对黑色的怪兽可以保证他金榜题名深信不疑了呢？
“你对我做了什么？”
年轻的书生脱口而出。
在他不知不觉的时候……这个黑色的怪兽蛊惑了他，让他把它当作祥瑞……
甘心为它提供各种各样的食物！？
年轻的书生有种恍然的感觉。
“是这样吗？！”
“你是为了吃的……”
年轻的书生瞳孔剧震。
黑色的怪兽为了保证他每次都为它准备吃的-
毕竟按理来说，没有人会每天给一个黑色的怪兽提供吃的。
一般人的家里也舍不得拿出这么多的食物给一只来历不明的奇怪动物。
他会不会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
再没有人比他更蠢了。
给出了许多的食物。
考砸了自己最重要的考试。
为了再见到黑色的怪兽，心神不定、坐立不安的等待。
眼前的一切犹如镜面上有了划痕。
镜子上面的划痕蔓延开来。
镜子破了。
露出黑色的怪兽无动于衷的模样。
“你到底有没有对我做什么？！”
年轻的书生瞪向黑色的怪兽。
一定是黑色的怪兽对他做了什么！
对啊。
不然他怎么会是这么轻易就下决定的人？
他更不是这么轻易就把自己的理想交于他人的人。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的年轻书生激动起来。
一切都是假的！
过去的记忆在年轻书生的脑海里碎了一地。
“你肯定做了！”
年轻的书生全身都颤抖起来。
不是害怕。
不全是。
还有生气。
“现在的我呢？”
年轻的书生指了指自己，“还被你影响着吗？”
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想给黑色的怪兽机会。
却又表现得格外的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