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爷爷沉默的身影像是一块石头。
眼里全是孩子的身影。
“乐乐的爸爸妈妈是不是之前发生了意外？”
医生没有回答孩子的问题。
那个问题需要孩子自己找到答案。
是啊。
为什么孩子的爸爸妈妈不跟孩子住在一起了？
医生语气轻柔的问了另一个问题。
一个颇为大胆的问题。
孩子一愣。
爸爸妈妈……发生了意外？
孩子的眼前闪现了血光，有什么混乱又尖锐的声响在耳边嗡鸣……
孩子倏的捂住脑袋。
想要看清又想要甩开浮现在脑海里的种种画面…
孩子佝偻的、单薄的身影勾勒出清晰的脊骨。
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犹如困兽般的小小声响。
似呜咽。
似哀嚎。
似喊叫。
两位老人的身体下意识前倾、就要起身。
但他们忍住了。
他们焦急又担心的看着孩子。
医生从抽屉里拿了两个漂亮的盒子出来。
“想吃糖果？还是巧克力？”
隐约的糖果香气与巧克力香味散发出来，孩子抽了抽鼻子，有几分茫然的抬头。
医生把打开的盒子推到孩子的面前，“喜欢吃什么自己拿。”
“想喝什么吗？”
医生起身，“我这里有牛奶，你要喝吗？”
孩子来不及反应，医生已经把插了吸管的牛奶放到他的面前。
医生看向两位老人，“您们要喝些什么？”
“要不也牛奶？”
“牛奶好。”
医生又拿出了两罐牛奶。
插好吸管后，她递给两位老人。
两位老人愣愣的接过。
他们跟自己的孙子一样，都有些懵。
“喝吧。”
医生给自己也拿了一罐牛奶。
她把吸管插进去。
几口牛奶后，医生咧开嘴角，“真好喝。”
“你们喝啊。”
医生笑着道，“我这牛奶可好喝了。”
“很多护士小姑娘特意来问我牌子要去买。”
啊，哦。
两位老人下意识的照做了。
孩子也捧起了面前的牛奶。
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微微惊喜的表情。
这个牛奶真的很好喝。
“再尝尝糖果，还有巧克力。”
医生半倚在桌子旁，垂眼微笑看着孩子。
“喜欢的话等会就都拿回家。”
孩子讷讷的放下牛奶。
他看了看医生。
医生对他笑了笑。
孩子低下头。
他慢慢的伸手。
糖果的还有巧克力的香气让他无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会。
孩子有些犹豫吃哪个？
不过很快，孩子有了决定。
他把手伸向了巧克力。
很可爱的巧克力。
都是动物模样的外壳。
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孩子盯着手里的巧克力看了一会。
才有些小心的把巧克力放进了嘴里。
入口即化，丝滑浓郁的口感让孩子眯起了眼睛。
“好吃吗？”
医生笑着问道。
好吃。
孩子老实的点点头。
很好吃。
孩子忍不住又拿了一块巧克力放进嘴里。
“好吃就多吃些。”
医生微笑。
“心情好些了吗？”
待孩子连着吃了几块巧克力后，医生开口。
孩子咽下嘴里的巧克力，嘴角是不自知的上扬的弧度。
美味的食物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孩子抬头看着医生。
嘴角有巧克力的残渍。
医生笑了笑。
她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孩子。
“擦一下嘴角。”
“沾到巧克力了。”
孩子乖乖的照做。
擦完，孩子的手又想去拿巧克力，却犹豫着要收回……
“想吃就吃。”
医生直接拿起一块巧克力放在孩子的手里。
“说了都给你。”
“这些都是你的。”
孩子的眼睛亮了。
都是他的？
真的吗？
医生点头。
“自然是真的。”
“如果乐乐觉得不好意思，那么，作为回报，乐乐能再回答我一些问题吗？”
孩子立马点头。
腮帮子鼓鼓的。
里面是巧克力。
当然可以。
医生的巧克力把孩子俘获了。
孩子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巧克力。
孩子很喜欢。
孩子也想把巧克力拿回去给爸爸妈妈尝尝。
爸爸妈妈肯定也会喜欢的。
医生拉了一把椅子跟孩子面对面坐着。
医生看着孩子。
“你知道你的爸爸妈妈之前出了意外吗？”
医生再次问了几乎是一样的问题。
孩子脸上的笑容犹如被按下了暂停键。
本来看着孩子高兴他们也高兴的两位老人的神色也黯淡了下来。
孩子抿紧嘴唇。
巧克力在他的嘴里融化。
甜蜜的滋味中隐隐泛起了些许的苦涩。
“可以告诉我吗？”
医生声音温柔。
神色真挚。
孩子看着医生。
涣散的眼神中却没有清楚的映出医生。
而只是一个模糊的剪影。
孩子咬着吸管喝了一大口牛奶。
“不愿意说没关系。”
医生笑道，“如果你愿意说的话，我会很高兴。”
“随你。”
医生的态度很随和。
面色温和。
孩子神色怔愣。
他张了张嘴。
呼吸间都是巧克力的香气。
连嘴里的唾沫都是巧克力的味道。
孩子的面上浮现挣扎。
“乐乐！”
妈妈尖叫。
下一秒，妈妈抱住了他。
他们落到了地上。
痛。
他闻到了刺鼻的味道。
好难闻。
黑暗里，他好像听到了液体汩汩流动的声音。
“乐乐。”
“乐乐。”
孩子倏然抬眼。
医生对孩子弯了弯眉眼，“要不要喝口牛奶？”
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的孩子呆呆的拿起牛奶。
“咕噜……咕噜……”
孩子没有喝牛奶了。
却仍旧咬着吸管。
愣愣的出神。
医生伸手。
轻轻的让孩子放开嘴里的吸管。
“既然不喝，就先放开吸管吧。”
医生微笑。
“要是吸管咬坏了，我这里没有备用的吸管。”
孩子愣愣的看着医生。
像是懵懂的小兽，听不懂人类的话语。
医生伸手轻轻摸了摸孩子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