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卫东早晨花了点时间,帮二嫂把自行车修整了一下,前几天他帮二嫂给自行车润油,二嫂后来猜到了就来问他,陈卫东只说是举手之劳,二嫂也没和他生分,说是这两天自行车又有点不好骑了,让陈卫东帮她修理一下,早晨她坐二哥陈卫军的自行车走了。
这边陈卫东刚弄好二嫂的自行车,正准备推车出门时,恰巧遇到了推着自行车一路问过来的黄玉梅,黄玉梅来了南门村后,因为七拐八拐的不好找,就一路打听着过来的,还真让她摸到了陈卫东的家,但也因此憋着一肚子的气。
陈卫东看到了黄玉梅,率先开口打招呼:
“大姐,你怎么过来了?”
这边黄玉梅正憋着一肚子气呢,打好撑脚把那电熨斗拿出来丢在陈卫东的脚边,大声的说道:
“你卖给我的破东西,我才用了几天就坏掉了!你把钱退我!”
陈卫东把电熨斗捡起来心道不至于,这个电熨斗他自己拆开来看过,焊接的很好,而且断掉的线是他自己接的,所以很清楚质量,不应该这么快坏掉,但本着安抚黄玉梅的心思,先让黄玉梅坐会。
“坐什么坐啊?话说得那么漂亮,枉我那么相信你,结果东西没几天就坏了,你还收了我10块钱,乡亲们都来看看!都来看看你这个大骗子!”
这会的黄玉梅已经气的不讲道理了,但陈卫东深知吵架没有意义,他拿着电熨斗插上了插座,只是片刻的功夫,这电熨斗就变得滚烫了起来。
“恩?”
陈卫东把电熨斗拿给黄玉梅看:“大姐,这个东西不是好好的吗?”
“好什么好啊你这个大骗子,年纪轻轻的就知道骗人了···等会···好了???”
呛到一半的黄玉梅顿时哑了火,用手摸了摸那电熨斗果然发现滚烫无比,这下子可是如鲠在喉,瞪大了眼珠子满脸的尴尬,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呆呆地站着脸色通红,有些愧疚地望着陈卫东。
陈卫东也没得理不饶人,东西没问题那估计就是黄玉梅家的线路出了问题,不过黄玉梅的心情他能理解,又没票据又没个固定摊位,东西不好用了就会下意识地怀疑是不是遇上骗子了,这都是人之常情。
“电熨斗是我自己拆的,里面的电路焊接的很扎实,我也没骗你地址就是我家,如果你在家插上去不热的话,估计就是插座线路出了问题,要么我去你家看看?如果能弄的话我就帮你修修。”
这下子黄玉梅可真是说不出话来了,刚才对陈卫东的误会和颐指气使一股脑的变成了愧疚,甚至连正眼瞧陈卫东都不敢,只能傻傻的把电熨斗拔下来、插上去、再拔下来、再插上去···果然好用的很,但这电熨斗越烫,黄玉梅的脸皮子就越烫,她甚至撇到门口因为她的一番叫喊,多了不少附近的邻居过来看热闹,脸色那叫一个烫啊。
“没事,我能理解,要么我去你家看看?如果真是插座问题的话,搞不好我能顺手帮你解决了呢?”
黄玉梅恨自己呀,都想大嘴巴扇自己一顿。
“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卫东?”
“不麻烦,走吧。”
陈卫东拎上工具,跟着黄玉梅来了她家,黄玉梅住在大院里面,乡里乡亲的都是街坊,看上去黄玉梅在大院还是个挺受欢迎的大姐,每到一处就有人和她打招呼,只是这招呼打着打着就变了味,当众人瞧见了跟在黄玉梅身后的陈卫东,眼神那就可就不一样了,从刚才的热情变得调侃了起来。
“哎哟玉梅,你后边这位小同志是谁呀,怎么长得这么俊?”
“你真是明知故问,这小同志估计就是晓燕的对象,这第一次见面就上门了啊?”
林晓燕是黄玉梅的女儿,听着耳边的调侃,黄玉梅顿时笑骂起来:
“去去去,小同志来帮我修电路的,你们这些婆娘又开始操心爹操心妈得了,想要女婿自己出去找去,别来逗弄卫东。”
“哎哟喂,卫东都叫出来了,可真是个好听的名儿,人长得俊名儿也好听···咯咯咯···”
陈卫东从一群阿姨中间走过,有种和农村cbd中心地带穿过一样的尴尬,让见惯了大场面的他也有些冒冷汗,80年代这些阿姨就这么口无遮拦,还真是民风彪悍,默默的跟着黄玉梅去了家,那是一栋2层的家属小楼,厂子里面分配的,刚推开门,陈卫东就见到了黄玉梅的男人。
当黄玉梅说了陈卫东的身份之后,她男人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动手。
“反了天了你这个小子,年纪这么轻就在外面骗人是吧?赶紧把钱还给我们家!”
黄玉梅好一番劝架,又骂了一顿这才把她男人给按住了,而这时候她男人也知道错怪了陈卫东,但或许是见陈卫东年纪轻,嘴硬的不肯道歉,反而嘴巴嘟嘟囔囔的说什么‘二手的没好东西’、‘这会不坏以后估计也要坏’、‘一点保障都没有’之类的话。
陈卫东不去管他,而是问清了黄玉梅使用的插座,然后让黄玉梅把闸刀给拉了。
“哦哦,好好,我来拉。”
家属大院里的小楼有些密,窗户外还有不少大树挡住了光,当闸刀关闭之后,唯一亮着的一盏小灯也闭掉,这时里屋走出个年轻的女孩,16、7岁花一样的年纪,穿着的确良的裤子和衬衫还有拖鞋,出门询问怎么没电了,顿时就和陈卫东这个唯一的陌生人对视上了。
陈卫东心里估计这应该是那些阿姨口中的晓燕,也就是黄大姐的女儿,于是主动的笑了笑打招呼,只是对方却冷淡的没什么表示。
“晓燕,这是陈卫东,来帮我们家修插座的,先把电断一会,你等会再用。”
“哦。”
其实林晓燕刚才听到了外边阿姨们的调侃,借着断电的功夫故意出来看陈卫东的,倒也不是多有兴趣,而是一个人在房间里面闷久了,总归对新鲜事物比较感兴趣,家属院里没有和她同龄的孩子,高中的年纪也和父母之间产生了隔阂,所以平时也找不到人说话,周一到周五去学校,周末回来就不知该做什么,于是在房里一坐就是一整天,闷得慌,偶尔会看看《青年文摘》、《读者文摘》、《收获》等杂志,会向往杂志中偶尔插入的一些故事,有关于友谊的,有关于爱情的,有关于亲情的···
难得遇到个貌似同龄的,林晓燕很好奇陈卫东怎么没上学,反而干着电工的活,当然也有些疑惑是干电工好不好玩、自不自由、没有考大学的压力是不是很轻松、平时会不会看《青年文摘》等等,困惑很多,所以也有些好奇,于是就这么瞧着,平静的望着他干活,就这么的一大家子人,都围着看陈卫东修插座。
黄玉梅和她男人就不说了,关键林晓燕也直勾勾的盯着陈卫东,那眼神说不清是审判还是冷漠,总之就是淡淡的瞧着,瞧的陈卫东心里直泛嘀咕,老话说的好,真是钱难挣屎难吃。